跟在鄧文明身後的朱明一上到樓上,便看着徐文爵等人在最外面的一個窗戶前朝着自己招手。
“怎麽才來,大軍馬上就要過來了。”徐文爵小聲的說着,然後便讓出一點位置将朱明和鄧文明兩人塞進窗戶裏面。
索性的是,這家酒樓的窗戶開的都是極大的,不然這一個窗戶哪裏能夠塞進五個人。
此時的的外面,便見着滿是人山人海,皇城的城牆上面也早有大批的禁軍和錦衣衛全副武裝的把持着。
整座城市裏的人都是沸騰的,甚至更多的人都悄悄的留下兩行淚水。以武建國的大明朝,是有多少年沒有這樣的盛況了,當太祖太宗武功達到最巅峰的時候帝國卻是刀槍入庫馬歸南山。
即使後期的仁宣兩宗也有過少許以武立國的舉動,但是在帝國長久的安穩之下,在帝國文官集團的限制之下,帝國終究是走上了儒家士大夫們所希望看見的仁政道路。
站在窗戶的邊上,視野裏還沒有帝國将士歸來的身影,但是朱明依然是能夠感受到兩邊人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着。屬于勳貴們的榮耀,屬于将門的榮耀,這一場的盛會不屬于帝國文官系統,隻是完完全全的歸屬于将門。
朱明想象不到現在此時那些高局朝堂之上的文官們是怎樣的一個心情,但顯然那些文官是懊惱不甘的,甚至于是憤怒的。上百年來,無數的儒家士大夫在付出無數的努力和生命之後,帝國開始按照他們的思路前進,然而現在卻似乎是出現了一點點的差錯,可能帝國的格局會再一次的發生變化。
“昨夜裏,父親特意從京營裏趕回來,拉着我喝了一夜的酒。”徐文爵在朱明的身邊輕輕的說着,隻是言語間卻是傳遞着一絲絲的哀愁。
一時間現場幾人皆是安靜下來,而街道上的景象卻是變得更加的熱鬧起來。
朱明雙眼隐約的看到戰旗林立,歪着頭輕輕的說道:“我想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做好準備了。”
徐文爵等人沒有說話,鄧文明從後面的桌子上拿起一壺酒便往自己的嘴裏面灌。
此時,街道上響起了沸騰的歡呼聲,皇城的城牆上面也已經是戰鼓磊磊,人們開始自發的從街道上退向兩邊,用以留出足夠軍隊通行的道路。這一刻,帝國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的本質再一次的在這些人心底裏升騰起來。
或許,這就是這個民族最根本的特征之一吧,但也隻有現今的這個帝國是能夠真正做到的。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便是這個偉大的東方帝國深入到骨髓裏面的精神,也是這個帝國能夠雄踞這一片大地上的憑證。
軍隊排列成整齊的隊伍開始從安定門大街過來,然後依舊整齊的轉向東安門大街上。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上升到了最高的巅峰,萬民呼喚,旌旗招展,帝國最偉大的軍隊邁着堅定的步伐停下來東安門下。
帝國權利的掌握着,也是這片土地最終的主人,萬曆皇帝輕輕的現身在東安門城樓上面。
這是皇帝數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在他的人民的視線裏,身上穿的是萬曆登基的時候穿的那一套服飾。帝國的将軍們整齊的站立在皇帝的兩側,這時候将門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卻也留下了滴滴淚水。
内閣大學士帶領着六部大臣以及衆多帝國的管理着們小心的躲在前面那群七老八十還身着戎裝的将軍後面。這個時候,帝國的将軍們得到了最偉大最高尚的榮譽。
城門上,司禮監太監王承恩從皇帝的身後站出來,用一種雄偉的聲音宣讀着皇帝嘉獎的旨意。
酒樓上,朱明隻聽着各家的婦人們已經是垂淚啼哭,望着窗戶外從自己出去的子弟們卻是哭的更加的厲害。
徐文爵沉默的在東安門下的軍隊裏搜尋着。
“擱那呢,在我父親身後。”湯文瓊這時候指着街道的最前面輕笑一聲說着。
登時的,幾人順着湯文瓊的指示看過去,便見着軍隊得最前面以爲中年男子,應該便是現今的靈璧侯湯國祥。而這時候朱明卻是噗的笑了起來,隻見着在靈璧侯的身邊一匹戰馬上,似是正坐着一隻巨大的猩猩,而且還是很黑很黑的大猩猩。那匹馬這時候似乎是駝不動背上的人一般,四隻馬腿巍顫顫的竟像是就要癱軟下去。
見着朱明笑了,幾人便也就知道這是朱明猜出來了靈璧侯身邊的人究竟是誰了。
湯文瓊有些尴尬的笑笑:“前些日子父親來信,說是那小子得戰馬在前線被射殺了,現在這匹馬是随便湊出來的。”
這話一說,幾人更是立馬齊齊的大笑起來。
那馬背上的‘黑猩猩’似乎是有所感應一般緩緩的回過頭,轉瞬間的雙眼便已經是盯上了這座酒樓。一時間的便立馬是看清了這邊的情況,臉上立馬堆出滿滿的笑容來。
隻是,這個時候酒樓上的幾人便笑的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隻見着那人因爲一笑,遠遠的看過去一張漆黑的臉上便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黑猩猩似乎是并沒有發覺出什麽,竟然是乘着城頭上王承恩這個宣讀着聖旨的時間,向着這邊招招手。
皇帝的旨意究竟是說了些什麽,沒有多少人會在乎的,百姓們看得是個熱鬧和皇帝的真身,将士們等的是最後的賞賜,将門要的便是這一刻的榮耀,真正在乎皇帝的旨意的便隻有那些在今天是最暗淡的文官集團。
聖旨宣讀完,皇帝也在城牆上做出了一些列的政治秀後,軍中的高級将領便從緩緩打開的東安門進入皇城之中,今天皇家會設宴款待這些凱旋歸來的将軍們。而普通的将士在中層将官的帶領下,自然是進入京軍大營之中,軍營中也自然是早已準備好一頓豐盛的慶功宴。
東安門下的人緩緩的散去,而酒樓上各家的婦人們卻已經是從外面拽着一衆的軍中小子上了樓。這些都是各家旁系的子弟,除了嫡系的子弟需要上到戰場上,隻要是這個家族的人便皆是有上陣殺敵的義務和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