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甯侯陳文禮是老李家的人。”看着朱明好奇的眼神,徐文爵緩緩的說出口來。
一時間的,朱明便也楞在當場,臉上震驚之色如同先前聽聞此事的徐文爵鄧文明一般無二。
在如今的帝國能夠被稱之爲老李家的便隻有曾經的曹國公李文忠,也就是現今的臨淮侯李家了。作爲帝國同樣最爲資深的老牌勳貴世家,臨淮侯更是和皇室的關系密切,畢竟當年的曹國公可是太祖皇帝的外甥。
鐵打的親戚,即使是到了今天隻是挂着老李家隻是挂着侯爺的名号,卻一點也不必國公家的差,即使是徐文爵的父親徐弘基在見着臨淮侯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高傲的姿态。
“這事情你們最好不要再管了。”徐文爵簡單直接的對着朱明和小張說道:“我們就先回去了。”
朱明懷着一時不能平複的心情送走徐文爵和鄧文明,便又引着小張坐下。
“這件事情皇上知道嗎?”朱明臉色凝重的詢問着。
小張的臉色微微凝滞,有些尴尬的說着:“皇上現在又不見人了,早早的下旨之後便不準任何人入宮。”
“皇上這是拿不穩主意了,皇上肯定也是知道這件事情不是表面的這麽簡單的。”朱明眼神微微緊縮的說着,京城這個臭水缸現在又要起一輪漩渦了。
隻是,這一次到最後卻是不知道哪些人會不幸的永遠沉沒下去,又有哪些人能沖中得到一點好處。
百年來勳貴們積攢下來的力量并不是那些文官們能夠看清的,即使是所有人都在縮減勳貴們在朝堂上的實力,但是皇帝卻從來沒有回收這些勳貴們應有的軍權。帝國到最後靠的不是那些文官上陣殺敵,最後還是要依靠勳貴們在戰場和和敵人拼殺,皇帝們是明白這一點的。
而這個時候,最老牌最根深蒂固的勳貴們,便默默的成爲了整個勳貴門閥們發言的代言人。徐文爵家是這樣的,鄧文明家,甚至于常延齡、湯文瓊這些人家都應是勳貴的代表了,老李家同樣如此。皇帝需要這些人,但又要限制這些人,所以這些人發生的問題就不能用對待文官的那一套了。
囑咐小張在錦衣衛裏小心應對,朱明便将自己關進了書房裏面。
一直到了下午,外面自有下人禀報說有幾家人在外面的街道上等着一同出城春遊。
朱明怎麽也沒有想到徐文爵等人的動作是這麽快的,除卻各家必須守家的人和遠在邊疆的人外,大多數的家人都已經是候在街道外面了。
沒有多想,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想着讓自己離着危險遠遠地,朱明沒有多說便吩咐着家人将去到巷尾那邊的沉夢和雪如玉帶回來。
一刻鍾的時候,朱明便已經是帶着一家子人出到外面的街道上了。
徐文爵、鄧文明、常延齡、湯文瓊四人騎着高頭大馬處在隊伍的前面,後面便是一衆浩浩蕩蕩的四家,兩百多号的人便堵在街道上。反觀朱明這邊,隻留下兩名侍衛和幾名婦人在家裏守着,便也就隻有三十來人。
等到朱明家的人都已經是進到隊伍後面的時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向着西城的方向過去。滿城的兵馬看着這一行人卻是不敢多加言語,一位公爵三位侯爺家的人哪能是一般人能夠随意上前阻攔的。
徐文爵等人沒有說去什麽地方,朱明便也就沒有多問,隻管跟着這些人走便是。
不多的時候,隊伍便已經是從外城西邊的廣甯門出了京城。
知道這個時候,隊伍前面的幾人才似乎是稍稍的送了一口氣。
“這就是做個樣子給聖上看得,告訴聖上咱們這些人家和這事沒關系,隻是想着能夠小心翼翼的活下去。”看着朱明臉上的疑問,徐文爵便在前面開口解釋着。
朱明也能夠明白這個道理,真的是也有事的人,是真的不敢動彈的隻會是保持着安靜。說書上說的一發生事情就躲得遠遠的人家必然是主謀這樣的事情是根本不成立的,至少在大明朝并不是這樣的。
隊伍裏多時女眷,走的速度便沒有多塊,幾家的馬車便在城外寬闊的官道上并排走着,這個時候城外根本就是看不到人影的。
幾家馬車的窗戶一開,婦人們便直接透着窗戶閑聊起來。
“皇上有沒有做什麽?”勳貴裏的事情朱明自覺不了解,便小聲的向着旁邊的四人問道。
倒是旁邊的常延齡長歎一生氣,便開口說道:“還能怎麽樣,在皇上看來便是一個殺字呗。東廠抓起來的那些人招了,說人都是他們弄消失的,然後東廠那些公公們問了半天也動了半天的刑卻是問不出丢失的人去了哪裏,也不說後面的主謀究竟是哪些人,便全都死在東廠裏面了。”
“聽說,就中午那會死了不下百人,東倉裏死的人更多。”旁白,徐文爵冷冷的補充了一句。
朱明便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這樣的事情幸好還是離着遠遠的。
“我們這幾家走的時候,皇上都是知道的,不然你真的以爲這麽多人都出了城真的沒有人敢阻攔?”鄧文明卻是在旁邊小聲的嘀咕了一下,看着徐文爵在旁邊翻翻白眼,卻又是開口說道:“我覺得這事情皇上是知道哪家做的,隻是現在皇上還在等。”
“皇上還能等什麽?”朱明連忙追問道。
“我不知道。”鄧文明卻是一個大大的白眼。
朱明一轉頭,旁邊的常延齡直搖頭,徐文爵擡頭看天,湯文瓊直接就是閉目養神起來。
沒了話題,便有些無聊起來,随着前面領路的人緩慢的走着。
身後,已經是看不見京城一點點的影子了。
朱明不知道這些勳貴究竟是怎麽思考問題的,所有人永遠都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便離得遠遠的,如果不是身邊着幾家還有人遠在邊疆上陣殺敵的,朱明根本就不會和這些人出了城外來的。
而沒有走出京城的人,現在卻是沒有一個人敢于喘一口粗氣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警言慎行,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出了城的那幾家得到皇上信任的。
皇城城牆上的一角,一衆錦衣衛護持着少數的幾個人。
“那小子怎麽和他們幾家混在一起了?”萬曆看着城牆下的城市,平靜中卻于無數的刀光劍影。
一旁的錦衣衛都督連忙解釋道:“那幾家想收了這小子,隻是聽說這小子沒那個打算,不過這次倒也是随着他們幾家出城避禍去了。”
“避禍?”城牆上,萬曆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錦衣衛都督連忙跪拜在地上:“微臣知罪。”
“你有什麽罪,這本就是朕引起的,要不是朕……也不會這樣。”
“陛下……”
一旁的公公輕聲勸慰了一下,卻是被萬曆揮手止住,目光卻是看向了遠處這座城市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