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活出了意義,總不能像豬一樣就有吃和睡兩件事,當然豬還會被殺被吃掉。--《秘明》
天界降下的大雨在這一刻像是暫時的停止了,一瞬間的這世間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不見了,地面上一滴雨水剛剛濺起了一大片的反應正正的停在那裏。
風卻是起了,更是鑽進了蘇州府千戶所營地内的議事廳中,吹起了朱明一縷發絲。
張玉泉的額頭上汗水清晰可見的從皮膚裏面竄出來,身上的傷痕周圍布滿了殷紅之色。
一道亮光閃過,一絲寒意在屋子裏面散發開來,一股血腥味慢慢的飄散到每一個角落裏。
張玉泉不知道什麽時候将眼睛睜到了最大的程度,嘴巴也是微微的張開,像是想要發聲又像是想要呐喊,隻是這個時候寂靜的世界讓張玉泉喊不出任何的話來。
彭……
一道沉悶的聲響從議事廳的地面上發出,張玉泉直挺挺的向着身後倒下,寂靜中像是還能夠看到張玉泉的身體在地面上回來的彈跳了一下。
一個細小的孔洞出現在張玉泉的喉結處,血水像是開了閘一般的隻往着外面竄,更是噴出了一道血泉來。
一聲微微的歎息聲響起,朱明輕輕的彎下了自己的腰,顯得有些艱難的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整個人的都是窩在了那張椅子裏面,低着頭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臉頰上慢慢的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血痕。
陳大握着秦雄的那把劍,重重的喘着粗氣,握劍的右手輕微的顫抖着,最終隻得将劍尖抵着地面。
就在剛剛的瞬息之間,陳大完成了一連串難度系數爲十的操作。一瞬間的腳步發力,右手在瞬息間奪過秦雄手中的長劍,眼睛沒有過多的觀察自己身前的事物,就是直直的刺了出去,先是一聲劍刃劃痕聲,後面才是一聲刺入物體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都是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間的,沒有過多的測算沒有什麽無敵的自信,就隻是爲了求出一人,而刺出了手中的劍。
但是最終的,倒在地上的張玉泉還是向着所有人證明,這個人已經離開了人世間,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威脅。
“大人,現在應該怎麽辦?”老成的秦雄卻是最先的反應過來,向着縮成一團的朱明小聲的問道。
沒有回音,朱明隻是安靜的低着頭,議事廳中隻留着那個劍孔出發出的聲音。
“将張玉泉的屍體帶出去,這五名百戶長看管起來稍後再議,将營中原來的士兵集中監視起來防止炸營,老夫稍後便撰寫一份文書送交知府衙門和指揮使衙門,這裏的事情必須盡快的處理完。”最終的,還是鄭茂才對着在場的衆人吩咐着。
秦雄有些遲疑的看了一下鄭茂才不知道究竟是否應該按着老人的話去做,最終還是将目光轉向了朱明。
沒有擡頭,卻像是能夠感受到秦雄征詢的眼神,朱明很小聲的沉悶的說着:“按鄭老的話去做,把陳大送回去休息吧。”
“是。”得到了明确的命令,秦雄終是很快的行動起來。
五名百戶長被捆綁着押送出去,張玉泉的屍體被小心的擡走了,隻留下地面上一小塊的血迹。陳大同樣的沉默着,在沉默中被手下的士兵攙扶着送回去。
這個時候卻是有着很多的事情是要處理的,正如老人鄭茂才所說的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炸營的,秦雄再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離開了議事廳,此時最應該的是将營中的場面控制下來。
“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嘛。坐在這個位置上連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了嗎?”朱明的沉默似乎是觸怒了老人,鄭茂才大聲的沖着朱明喊道。
沒有反應,朱明像是陷入了沉睡中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裏。
“如果你小子真的是這樣,還真的不如現在就拍拍屁股滾回家。”鄭茂才最終隻說完這一句話,便走到了一旁的一個小桌子前,開始對今天營中發生的事情進行記錄彙總,這些都是要上報上去的。
“鄭老,你說爲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争端?”剛剛化開墨水,正準備提筆寫字的鄭茂才就聽着朱明終于是說出了一句話。
又是重新的将手中的毛筆放下,鄭茂才歎息了一聲:“有人就有争鬥,這點難道你不明白?你處在這個位置上必然會有很多的争鬥的。”
“難道我大明朝每一個地方都是這麽的煩嗎?”又是一個問題從朱明的嘴中發出。
老人在努力的研墨,像是想要将那一方墨給磨穿:“遠比你想的還要多。”
“我如果現在放棄了,是不是至少現在鄭老你便會第一個看不起小子?”朱明不知道爲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連着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隻是覺着自己的心中是這樣想的,便說出了口。
“不會,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決定的。不過到時候老夫會選擇離開這裏,最終的找一個地方做一個私塾的老師,晚年好好地教出幾個八股文來。“鄭茂才這時候沒有多少精神了,年邁的聲音顯得空蕩蕩的。
“不過小子還是很想讓大明的麻煩事少些的,所以小子想着還是再多努力些時日吧。”終于是擡起了頭,朱明看着老人鄭茂才認真的說着,臉上終是挂上了一絲笑容。隻是怎麽看都是那麽的難受,這就是強顔歡笑吧。
“滾出去,老夫現在都成了你的幕僚師爺了,第一天就得有很多的文書要寫的,真是要了老人家的命啊,别在這裏打擾了老夫清淨。”鄭茂才破口罵道,提着毛筆就砸向了椅子上的朱明。
老人的身手還是很利索的,至少的朱明一個跳躍起身也是沒有躲過那支直直飛來的毛筆,臉上直接的畫上一道山水,看樣子老人還是能有很多時日可以活的啊。
既然被人嫌棄了,那麽自然的這個地方是不能夠久待的,邁開步子便走出了這件前一刻還殺氣四溢的議事廳,進到了天河降下的雨水中。
一腳的便踩進了一個水坑之中,這該死的營地實在是應該鋪上一層石闆了。
雨水沒有因爲地面上的人是什麽身份就避開,自然的法則讓雨水下的所有人都必須接受着一切,但是也将會沖刷走很多的塵埃,臉上的筆墨山水被自然帶走,血痕也消失在自然的洗禮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卻是走到了演武場上,朱明轉頭看着自己走過的路,腳印早就被雨水撫平。遠處的江南青山披上了一層薄紗,朦胧美就是這個樣子的。
“大人,大人。營房中有些士兵想要見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頭頂上再沒有降下雨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卻是從自己的頭頂上發出,最後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畫出一個正正的圓形來,原來是一名士兵給自己撐起了一張雨傘,隻是苦了那士兵大半個身子露在了外面。
沒有将士兵拉進雨傘中,作爲一名普通的士兵,現在的行爲是不需要插手的:“帶我過去,明天去秦大人那裏說下,就說你升官了,以後你是一名百戶長了。”
那士兵來不及反應,就隻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名百戶長,心中更是喜悅起來,手中的雨傘又向着自己的長官那邊挪挪,自己卻是已經完全的暴露在雨水下面。
不多的時候,朱明便來到了營地的後面,這裏有着一排排的大房子,正是營地中最普通的士兵的營房,但也是極好的,一間房子裏面就隻住着十個人,但是卻還有着很多的空地方的。
“大人,就是這裏了。”淋着雨撐着雨傘的士兵指着營房中間的一個更大的房子說道。
點點頭,朱明表示自己知道,便離了雨傘,走進了這個房子裏面。
這是營地中士兵們平日裏活動的地方,說是活動其實也就是幾個人湊一起賭牌、喝茶、談天說地的地方,所以便不是一般的大。
站進了這房子裏面,朱明就見着這時候整間房子裏面已經是站滿了自己的士兵,至少的也有兩百多人。
此時秦雄已經是在這裏面的了,正在這些士兵中間來回的竄梭着,像是在幹什麽事情一樣。
見門口朱明的身影出現,秦雄便離了人群,幾大步的就來到朱明的身邊:“大人,這些兵士想知道你日後會怎麽對待他們。”
終于是知道爲了什麽事情了,朱明看着這些都有着疑惑的士兵笑了起來:“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想來大家都應該是知道的了。對,張玉泉副千總因爲不聽上令、意圖刺殺上官已經是被就地正法了。你們都是一直跟随張玉泉的,所以你們擔心我會對你們做些什麽。
但是我現在承諾,你們所以人都不會有事的,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殺人了還是搶劫了,我都不會去查。但是現在開始你們是我的兵了,你們必須完全的遵從我的命令,有些人将會被脫離戰鬥隊伍,有些人會被一直留在營地裏,但是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兵,所以你們好處不會少,隻要有了軍功就能升官發财,我不少銀子也能來銀子,隻要做的好就有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