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天子腳下

靓坤帶着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陳江河、駱玉珠離開了義烏。

至于兩個人販子,靓坤讓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把他們的手腳都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堵上嘴巴,放在駱玉珠搭起來的窩棚裏,說道:“你們拐賣駱玉珠,而現在我把你們放在這裏,這就叫‘一飲一啄,自有天意,自有因果’。如果山洪暴發,河水漲潮,把你們淹死了,這也是天意;如果長時間沒有人發現你們,你們餓死了,這也是天意;如果民兵、公安把你們發現了,抓去槍斃,那還是天意。其實,以你們的所作所爲,死得有多慘,都是應該的。所以,不要怨我,也不要怨任何人,這是你們應有的下場。”

說完,靓坤抓起一塊紅磚頭,在橋洞牆壁上寫了“人販子”三個字,還畫了一個箭頭,指向兩人。

扔掉磚頭,靓坤拍了拍手,招呼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陳江河、駱玉珠一起走向了火車站。

林耀東問道:“我們下一步去哪?”

靓坤說道:“當然是去北京,天子腳下!”

……

坐在火車上,窗外是飛舞着的雪花。

腦子裏裝着曾經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和火車一同上路了。

往事,故人,都随着陳江河的腦子,鋪滿了流浪的軌道。

陳江河緊裹外衣,一邊小心躲避着列車員的巡視,一邊逐個問座位上的人:“茶葉蛋要嗎?糖要嗎?義烏紅糖熬的!”

陳江河如此大膽的舉動,引起了鄰座帶黑邊眼鏡學生模樣的人注意,他看見陳江河脖子上挂着一個褡裢,左邊雞蛋右邊紅糖,心中不由一樂,開口問道:“小兄弟,糖怎麽賣?”

陳江河連忙湊上前:“五分錢一塊,拿東西換也行。”

學生笑眯眯打量他,從兜裏掏出五分錢、一支筆、一塊糕擺放在手心,擡頭等着他選。

陳江河怔了怔,也笑起來,拿出一塊糖放到學生手心,将筆取走。

“你是義烏來的?”學生一邊端詳,一邊把糖含在嘴裏。

陳江河剛要說話,列車員又從另一車廂走來,他慌忙要逃,被學生按住,将自己的衣服抛向他,又使了個眼色。

陳江河會意,用衣服蓋住胸口的褡裢裝睡。

列車員看了他們一眼就走了過去,腳步漸遠。

陳江河慢慢睜開眼。

學生微笑,伸出手:“我叫邱英傑,也是義烏的。”

“謝了。”陳江河怔怔地瞧着他,慢慢伸出手握在一起。

邱英傑說道:“我們義烏已經很少有人幹這個了,你不怕被抓嗎?”

“你知道我叫什麽嗎?雞毛。世上再沒有比這更賤的了,我怕什麽。”陳江河滿不在乎地哼了聲,起身就走。

邱英傑一把攀住他的胳膊:“糖是你自己熬的?”

陳江河點頭,眼睛卻不停地看着其他車廂。

邱英傑又問道:“雞蛋呢?”

陳江河低聲說道:“從鄉下雞毛換糖換的,自己煮了上車賣,賺個差價。”

邱英傑用欣賞的目光說:“你挺懂經濟學的嘛,賺回的錢再去熬糖,這樣慢慢積累,可車票的成本怎麽解決呢?”

陳江河苦笑:“老鄉,别再問了,我都是沒辦法,不能被他們抓住……你到底是幹啥的?”

陳江河拿出一個雞蛋塞到他手裏,便匆匆擠向下一節車廂。

火車臨時停車,邱英傑站在站台呼吸新鮮空氣,看見老鄉陳江河從遠處車廂跳下:“哎,老鄉!賣完了?我剛剛還納悶,你不會跟這車到北京去吧。沒想到你是四海爲家,随時下車啊。”

陳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我下什麽車?我也是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您也去北京?”

邱英傑說道:“我在北京上大學,前年恢複高考,我算是幸運地趕上了。”

陳江河面露羨慕:“大學生,了不起!”

邱英傑爽朗地笑起來:“了不起的是你雞毛啊!活學活用經濟學,上車下車如囊中取物。你大名叫什麽?”

陳江河愣了愣:“我叫……陳江河,你剛才說的什麽經濟學?”

邱英傑笑着問陳江河:“那你先回答我,爲什麽不要錢,卻換走我的一支筆。”

陳江河說道:“因爲這筆在鄉下是稀缺物,我可用它換更多的東西。而且,我叔和倪先生都要我用筆學本事。”

邱英傑贊歎地點頭說:“這就是經濟學。以物易物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要求每兩種物品之間都有一個交換比,馬克思就講過這個問題……”

陳江河依然一臉懵懂,眼裏閃動着好奇,還有求知的********鳴笛,兩人同時掉轉頭看去,乘務員已經上車。

邱英傑笑笑:“老鄉,我們上車,我再給你仔細講講!”

陳江河說道:“不好意思,倪先生在卧鋪那邊等我。”

看着陳江河匆匆向卧鋪車的方向跑去,邱英傑若有所思地笑了,自言自語道:“坐着卧鋪,還不忘了換東西,真是……”

邱英傑忙揮手,看着陳江河進卧鋪車廂。

漸漸地火車開始行進,邱英傑剛落座,陳江河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車廂口。

被邱英傑無比驚詫地打量着,陳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對面。

邱英傑問道:“你的東西不是賣完了嗎,怎麽不在卧鋪躺着?卧鋪可是舒服多了!”

陳江河說道:“雖然卧鋪舒服,但是你講的東西我更感興趣。你接着講,什麽叫交換比?”

邱英傑說道:“當人家拿出雞毛,挑選想換物品的時候,你的腦子裏就要快速算出值不值。比方有一個老太太,就喜歡一個什麽頭繩發髻,怎麽辦?她拿出來賣的雞毛成色如何、值多少,得馬上給它定價,這才是雞毛換糖的關鍵。”

陳江河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道:“對!對!對!我跟老一輩出去的時候,都讓我來估價貨換得值不值,金水叔說我算得最準。”

邱英傑連比帶畫地說着:“這就說明你有極高的經商天賦。我們的祖輩雞毛換糖時,根據客戶的偏好和他們提供的物品,會随時調整各種小商品對各類雞毛和勞務的相對價格,我們必須精确到厘!敲糖幫走遍四方,對各地的物産極爲了解,可以憑直覺敏銳地抓住所有的差價,你我義烏人的血脈裏早就有這種遺傳基因!”

陳江河半張着嘴聽得入神……

在陳江河眼裏,火車可愛又可恨,它讓人歡喜,也讓人流淚;它載得人載得物,也經常裝載着夢想,唯一載不動的就是離愁别緒。

眨眼間北京站到了,在熙攘的人群中,陳江河幫邱英傑将行李提到站台。

廣播裏也響着:“歡迎來到首都北京。”

邱英傑感慨:“真沒想到你一路,卧鋪不坐,陪着我坐着硬座到北京,如果以後我把這件亊講給别人聽,有誰會相信啊。江河兄弟,既然到了北京,倒不如我帶你在北京好好轉轉。”

“不了,英傑哥,我是跟你學了一路。還有人在等着我呢!”說完,陳江河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用異樣的目光,自信地掃視了一眼車站。

“會有這麽一天的,等我回義烏,一定去找你。”邱英傑轉身走了幾步,想起什麽調回頭:“江河兄弟,我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你說你讨過飯、住過橋洞,像你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世,還有啥放不下的,就該憑你的生存能力天南海北地轉動,敲糖幫賺的是什麽?光是錢嗎?咱的祖輩最遠到過河北、遼甯,你應該有超越他們的想法。”

陳江河呆住,若有所思:“我還能去哪?”

邱英傑神秘一笑:“世界可大着呢,兄弟!義烏之外,有中國;中國之外,有世界!鐵路線算什麽,隻有借着太平洋和西伯利亞的狂風,你這雞毛才能飛上天去。記住我的話,兄弟,記得按這個地址給我寫信,三年以後,我們義烏見。”

邱英傑大手一揮,頭也不回地遠去。

陳江河完全被震撼住了,一動不動地望着邱英傑的背影:這個人的眼界開闊、談吐不凡、舉止潇灑——真了不起!

駱玉珠從背後拍了拍陳江河的肩膀,大聲說道:“你看什麽呢?”

靓坤笑着說道:“我隻是讓你給他們表演一下什麽叫江湖生意,真正的‘老合’是什麽樣的,你也不至于白白浪費一張卧鋪票吧?”

駱玉珠說道:“還枉費我幫你熬的糖!”

陳江河說道:“我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同鄉,是真的有本事,懂得很多道理。”

靓坤問道:“他是什麽人?”

陳江河說道:“他叫邱英傑,是個大學生。”

靓坤說道:“十年之後的第一批高考大學生,前途無量啊!”

陳江河說道:“我隻是有些意外,他有如此遠見眼光與學識,竟然還會想着回到那個窮鄉僻壤的義烏。”

靓坤說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就像是你,你身上還背着‘縱火’、‘逃犯’這些事,你還不是想回到義烏去?”

陳江河迷茫地說道:“可是,他還跟我說,讓我要走出去。”

靓坤說道:“他讀完大學,回到義烏,就是大知識分子,這叫‘衣錦還鄉’。你讀大學算是沒戲了,但是如果能混成富甲一方,也算是‘衣錦還鄉’。古人都說,富貴不歸鄉,如同錦衣夜行!這是光榮的事情,這也是中國人對‘家’的認同!”

林耀華說道:“這就是阿坤你還要回到塔寨辦工廠的原因嗎?”

……

靓坤帶着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駱玉珠、陳江河,在北京租了一整個xiaoyuanzi結結實實地玩了好幾天,各個景點都留下了他們的照片。

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感到很新奇,覺得大開眼界。

陳江河高興之餘,則感到很不安,悄悄找到靓坤,問道:“倪先生,你請我們,不能是隻爲了帶我們遊山玩水吧?”

靓坤說道:“當然不是,遊山玩水也是一種曆練。明代旅行家徐霞客說過,五嶽歸來不看山。我就是希望你們開拓眼界,認識到世間繁華,不怕生,不怕人,因爲接下來我要讓你們做的生意,需要你們能夠在大庭廣衆之下,也能保持冷靜的頭腦。你從小就走街串巷敲糖幫,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我那幾個兄弟。”

陳江河問道:“你想讓他們也去敲糖幫?”

靓坤說道:“類似,但是又不完全是。其實,這是做生意最好的年代,做什麽都能賺到錢——因爲風險足夠大,勸退了大多數人,而利潤又足夠高,很容易讓人忘乎所以。”

陳江河說道:“這幾天在北京到處玩,我發現,這裏的人真有錢,比義烏的人有錢多了。這裏做生意,确實好做多了。”

靓坤說道:“開玩笑,這裏可是天子腳下,卧虎藏龍,消費者多了去了!”

陳江河說道:“可是這裏管得也嚴格多了,街道辦事處的人比義烏的民兵還多。”

靓坤說道:“還是那句話,這裏可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陳江河問道:“那我們做什麽生意?”

靓坤說道:“等你們把北京轉熟了之後,就到附近鄉下的生産隊,從社員手裏換各種糧食、雞、鴨、鵝,上午就拿到城裏去換錢和各種票。下午就在國營文物商店門口轉悠,隻要看到有要去商店裏賣古董的人,就拉到一邊的胡同裏,花‘高價’買下來。接着,繼續在商店門口轉悠,見到拎着包、鬼鬼祟祟也在轉悠的有錢人、華僑就上去搭讪,把自己高價買下的古董,加上差價賣給他們。”

陳江河說道:“倒換糧食什麽的都還好說,但是古董這些東西,我看不懂,不好給它估價。萬一出的價格高了,或者買到假的,那不就賠了嗎?”

靓坤笑道:“賠了就賠了呗!你還真以爲我想讓你在北京賺到多少錢啊?主要是想讓你在北京紮下根,爲以後的大宗買賣尋找和建立渠道。再說了,我隻給你提供啓動資金,你賺了錢,那就是你的;你賠了錢,賠掉的也是你的錢,所以你得自己上心。隻有那些我進貨、通過你在北京銷售掉的生意,我跟你分錢。當然,我需要什麽東西,你幫忙收購,我也會按照采購額給你勞務費。你覺得行不行?”

陳江河說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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