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功問道:“這個男人怎麽處理?”
靓坤說道:“當然是先問清楚來曆了。喂,小子,你是什麽人?郭金柱隻不過是個麻将館老闆,應該不會有你這樣的手下。”
比利說道:“我不是郭金柱的手下。我是台灣人,在那邊犯了命案,就逃到香港來了,在九龍城寨裏面當殺手。是郭金柱花錢雇傭我們的。”
靓坤問道:“你在台灣是幹什麽的?你的身手,應該不是台軍訓練出來的吧?”
比利說道:“我是台中大湖幫的。三年前,我被大湖幫幫主‘akira’廖龍輝派到印尼去接受軍事訓練,準備用來對付台中另一個幫派‘十三鷹’。”
靓坤問道:“所以你在台中大開殺戒,搞得大湖幫都罩不住你了嗎?”
比利滿懷悲憤地說道:“走的時候,廖龍輝說他會幫我照顧家裏。結果,等我三年訓練期滿,回到台中的時候,卻發現我老婆已經被廖龍輝搞到床上去了,我以前管理的地下賭場也被廖龍輝侵吞了。”
靓坤說道:“那你夠慘的,廖龍輝怎麽敢這樣對你,他不怕你反水,投靠十三鷹嗎?”
比利無奈地說道:“我們走了之後,大湖幫已經把十三鷹打得節節敗退,就連十三鷹的幫主‘阿華’吳坤桦都被大湖幫的‘憨面大’李照雄、‘kinmei’林金銘砍斷了手腳。大湖幫在台中一家獨大,完全壟斷了台中的地下賭場,我們這些特訓出來的槍手也就沒有了什麽意義了。”
靓坤說道:“那不是拿你們當夜壺,需要的時候用一用,不需要了就踢到床底下。他可是你老大呀!廖龍輝難道就沒有什麽交待給你嗎?”
比利說道:“我老婆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她,但是能不能回到我身邊,還要看廖龍輝的意思。我去質問廖龍輝的時候,他不僅沒有一點歉意,反而罵了我一頓,還當衆給了我一耳光。”
靓坤說道:“這種老大還留着他過年嗎?做掉他呀!”
比利說道:“我越想越氣,就帶着一起在印尼受訓的兄弟,把廖龍輝最大的賭場給掃掉了,賭場裏看場的廖龍輝小弟全部殺了,賭場的錢也全部搶走了。但是,那天廖龍輝剛好不在賭場,讓他逃掉了。”
靓坤說道:“我就說嘛,出來混沒一個講義氣的。那你又是怎麽逃到香港的?台灣從南到北這麽多幫會,就沒有人肯收留你?”
比利說道:“我掃掉了廖龍輝的賭場之後,不僅是警察在緝捕我們,廖龍輝也下了江湖追殺令,追殺我們。廖龍輝是縱貫線大哥,一般的角頭、幫派都不敢收留我們;肯收留我們的,我們還怕他們居心叵測呢。所以,在黑白兩道的追殺之下,那些跟着我的兄弟不是死了,就是被警察抓了,隻剩下我們兩個逃到香港。”
——“縱貫線”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詞,是借助用台灣的交通來影射一個黑幫大佬的地位。“縱貫線”是台灣鐵路管理局,對縱貫線及屏東線的總稱(西部幹線)。縱貫線大哥在台灣社會話裏指的是,自身實力足以橫跨各大角頭、幫派,影響力不受地域局限或歸屬某一幫,社會地位受到南北黑白兩道尊崇的江湖仕紳,格局是比較大的,勢力縱橫南北各地的大哥,在國内地位數一數二的大哥。
靓坤問道:“那绮夢又是怎麽回事?大湖幫這麽沒譜,居然讓她一個女人也跟着你們接受軍事訓練。”
比利說道:“绮夢其實也是個苦命人。她不是台灣人,而是印尼華僑,家裏人都被印尼人殺光了。我們三年前到印尼訓練的時候,偶然撿到她的。那時候她才十六歲。我們從印尼人手裏把她救出來,殺光了那些印尼人之後,她就不願意走了,跟着我們一起訓練了三年。”
靓坤說道:“今天這件事,其實好解決。如果绮夢願意給我這個小弟當老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左頌星一聽,瞪大了眼睛看着比利。
比利沒有說話,而是看着绮夢。
绮夢說道:“隻要你放了比利哥,我願意嫁給他。”
聽了這話,左頌星一陣歡騰。
其實,绮夢和比利的關系,肯定已經不隻是救命之恩這麽簡單。
古時候英雄救了美女,如果美女滿意,就會一臉嬌羞的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如果不滿意就會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報此大恩。比利長得也不算醜,所以……
但是,左頌星沒意見,靓坤當然也就不會去說這些不合時宜、招人白眼的話,隻能說“你開心就好”。
——畢竟,愛一個人就不要在乎她的過去。
呵呵!
靓坤對比利說道:“你不如以後就跟着我好了。另外,你放心,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向大湖幫讨回公道。這幫大湖仔确實不是東西,你聽聽他們這些老大的外号:akira廖龍輝就是日語‘輝’(あきら、ei林金銘就是日語‘金銘’(きんめい,曹正雄就是日語‘正’(まさ,i李武雄就是日語‘壽’(とし,toshi)。這特麽就是一幫皇民,放着好好的中國人不當,非要當日本人,都特麽該死。”
如果問靓坤,奪走比利的女人分配給左頌星,怕不怕比利反水?靓坤會告訴你,毫無壓力:
呂布部秦宜祿的妻子杜氏,曾被關羽看上,請求曹操在攻破呂布後将她賞給自己,曹操當時答應了,可是關羽三番兩次的請求引起了曹操的懷疑,下邳城破後曹操見到杜氏驚爲天人,就自己收用了。後來,秦宜祿還不是忠心爲曹操效力。
如果不是廖龍輝太不拿比利當人,說不定現在比利還在給廖龍輝賣命。
……
台北三聯幫總堂。
雷功對站在自己面前的蔣光榮說道:“原來你的真名叫蔣光榮,那麽以前香港洪勝的坐館就是你喽?”
蔣光榮說道:“對不起,董事長,我到現在還被香港通緝,不得不使用假名。”
雷功從1976年出獄後,宣布“金盆洗手”,一直以“董事長”的身份廣交白道朋友,就算是自己的小弟,也喜歡他們稱呼自己爲“董事長”,而不是“幫主”。
後來,“董事長”迅速成爲台灣幫派、角頭大哥最喜歡的稱呼,因爲這個稱呼已經将他們和一般的江湖人區分開了,他們已經變成了有産業的“人上人”了。
雷功說道:“小蔣,既然加入了三聯幫這個大家庭,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你在香港的通緝令,管不到台灣。你放心好了。這次你南下,可以說替我立了大功了,一是在桃園殺掉了大樹林幫的楊伯峰,爲東堂的發展掃清了障礙;二是爲三聯幫招徕了小劉(劉煥榮)這樣的得力幹将;三是殺掉了西北幫的吳守雄,讓龔樹清锒铛入獄,西北幫現在是内鬥不止,如果我們能夠派出一個有能力的人南下,說不定可以在高雄把我們三聯幫的旗号豎起來,這個機會也是你們争取出來了。我當老大,一向是有功必賞的。你說說看,你想要多少獎金?”
蔣光榮聽到雷功隻是把獎賞限定在“獎金”這一形式上,頓時沒了興緻,但是臉上卻一點沮喪的神情都沒有。
蔣光榮說道:“我之前一直冒用小劉的名字,我情願不要獎金,全部給小劉,算是我對他的一點補償。”
雷功說道:“殺掉楊伯峰四十萬,殺吳守雄八十萬,一共一百二十萬,你要想清楚啊!”
蔣光榮說道:“不管是一百二十萬,還是一千二百萬,我都是這句話。”
雷功看着劉煥榮,問道:“小劉,你的意思呢?”
劉煥榮說道:“幫主,我隻是殺吳守雄出了力,楊伯峰是小蔣殺的,我無功不受祿啊!”
雷功被劉煥榮的稱呼氣到了,語氣也沒那麽炙熱了,說道:“那就小蔣、小劉一人六十萬好了。就這樣了。”
雷功起身離開,董貴森也瞪了劉煥榮一眼,快步跟在雷功背後。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三聯幫總巡查“幺幺”黃金标這才開口說道:“你們都坐下吧!小劉啊,光知道打打殺殺是不行的,你得多動動腦子。我是看在大家都是從台中來台北的,這才提點你兩句。你要多跟小蔣學。”
劉煥榮說道:“我知道總巡查以前是正氣幫的。”
蔣光榮不太懂,還小聲問劉煥榮:“正氣幫?這麽屌的名字。”
“幺幺”黃金标看着蔣光榮,無語地說道:“屌什麽屌?那時候,我住在台中市南區正氣街,那條街得名于文天祥的《正氣歌》,那條街上的外省挂幫派就叫正氣幫。類似的還有,台中市東區練武路的就叫練武幫。幫派的名字大多都是這樣來的,有什麽奇怪的?”
蔣光榮問道:“那我們三聯幫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幺幺”黃金标說道:“我們本來叫中和幫的,是在中和鄉成立的,第一任幫主我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也沒見過,組建中和幫沒多久就因爲殺人坐牢去了,于是幫會就一下子陷入了分裂。中和幫本來有五虎将:潘世明、湛洲吾、周新德、周榕、趙甯,潘世明自己搞了個萬字幫,湛洲吾搞了個三環幫,剩下周新德、周榕、趙甯,眼看着幫會四分五裂,不少幫衆都被四海幫拉走了,于是三人聯盟,成立了三聯幫。但是,在四海幫、文山幫、三環幫的圍剿下,搖搖欲墜。後來,在雷公加入三聯幫之後,情況才開始慢慢好轉,各路英雄好漢紛紛來投。可以說,是雷公一路打拼,才有了三聯幫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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