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花港觀魚”拍攝的這一段少林衆僧練功的場景,是《少林寺》全片中一個重要的鋪墊,目的是爲了展現少林寺武僧的武藝高強,爲李聯捷也就是覺遠在少林寺出家做鋪墊。
這一段戲,時長不過兩分多鍾,但是卻是集中了當時中國武術界的衆多精英。
衆“僧”之中,最奪人眼球的是,兩位使用繩镖的表演。在兩位演員的雙手裏,由繩索和镖頭組成的繩镖仿佛活過來了一樣,圍繞着表演者的身體各個部位纏繞收放。
參演的都是來自各個武術隊的器械套路冠軍,讓他們自己打自己的,當然非常好看。
但是,如果讓他們對打,形勢就大不一樣了。
整個劇組武術家衆多,但是有過電影從業經驗的隻有趙志淩一個人,而且趙志淩在之前也隻是在武打片裏面跑跑龍套,演一些連正經名字都沒有的角色。
于是,張金炎大手一揮:拍誰的鏡頭,誰自己設計動作。
作爲影片的最高掌權者,張金炎導演告訴對打的演員:需要打多長時間、從哪兒到哪兒,剩下的全部交給演員自由發揮,然後用錄像機拍下來回去分鏡頭。
這個時候,就算是趙志淩那點跑龍套的經驗,也是非常有用的。所以,趙志淩算是整個劇組除了導演之外,最常被那些演員圍起來請教的人。
矮腳虎給靓坤打電話反映這件事的時候,靓坤給這位同樣在劇組挂名的“武術指導”支了一招:“你讓人把香港市面上最流行、票房最高的那些武打片的錄影帶給你送一些過去,讓那幫武術家們開一開眼界,大家一起揣摩,總比閉門造車強吧。”
……
靓坤沒有跟着劇組回到河南去拍剩下的鏡頭,而是和羅慧玲、阮梅去普陀山朝拜觀音菩薩去了。
普陀山是杭州灣出口,舟山群島中的一座小島,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從唐代開始,就作爲觀音菩薩的道場,素有“海天佛國”、“南海聖境”的美譽。
17年4月,普陀山管理局成立,黨的宗教政策得以重新落實,國家撥出資金和物資,搶修危房,修複景點。此時,已經被評爲國家級重點風景名勝區。
靓坤等人趕到普陀山的時候,正好是農曆二月十九,這一天是觀音菩薩的生日,也稱“觀音聖誕日”,朝拜者衆多。
從沈家門上船,在短姑登上普陀山。羅慧玲、阮梅和靓坤在海軍的一個招待所住了下來。
靓坤等人入住的是一間靠海灣的獨立小樓,還有一個露台突出在海上,早晚可以領略海景。
這時的佛國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來自全國各地甚至香港、澳門、韓國、日本的善男信女們,跨過山和大海,把這裏變成了人山人海。
花了幾天時間,遊覽完了山上的寺刹和名勝,靓坤發現:寺院裏一天到晚做着佛事,滿島上來去進香領牒的男女恰似熱鍋上的螞蟻,把本該清淨的佛國變成了熱鬧的都市。
雖然已經盡心盡力地陪同阮梅四處遊覽,但是靓坤總覺得機會還沒有成熟。看得出來阮梅很喜歡這裏,爲了讓這份感覺再得到一定的升華,靓坤決定在這島上多住一些時候,羅慧玲倒是知情識趣地先回香港去了。
蘇聯樣式的房屋,窗口一如既往地狹小,從狹小的窗口裏可以望見落日和海灣盡頭的一角。每次潮來的時候,聽見海水沖擊岩石的聲音,看見空中細雨似的,朝霧似的,暮煙似的飛沫的升落。有時它帶着腥氣,帶着鹹味,一直沖進了小窗,粘在人的身上,潤濕着房中的一切。
腥鹹的海風和潮濕的房間,讓沒有什麽浪漫因子的靓坤,總覺得自己還是在香港。
晚上,在涼台上賞玩海景的時候,阮梅高興地說道:“感覺這大海完全是我們的了!”
靓坤說道:“其實,在香港也有很多海景洋房的,像是什麽清水灣、淺水灣、香港仔。”
阮梅認真地說道:“可是,淺水灣的大海,那是屬于李家成的。”
大海上一片靜寂。
在靓坤和阮梅的腳下,波浪輕輕地吻着岩石,睡眠了似的。在平靜的深暗的海面上,月光辟了一條狹而且長的明亮的路,閃閃地顫動着,銀鱗一般。遠處燈塔上的紅光鑲在黑暗的空間,像是一個寶玉。
海在沉吟着,詩人一般。那聲音像是朦胧的月光和玫瑰花間的晨霧那樣的溫柔,像是情人的蜜語那樣的甜美。低低地,輕輕地,像微風拂過琴弦,像落花飄到水上。
海睡熟了。
大小的島嶼擁抱着,偎依着,也靜靜地蒙眬地入了睡鄉。星星在頭上也眨着疲倦的眼,也将睡了。
許久許久,靓坤和阮梅也像入了睡似的,停止了一切的思念和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一個寺院裏的鍾聲,突然驚醒了海的沉睡,激起了海水的興奮。海水漸漸向海岸上的岩石推了過來,發出哺哺的聲音,仿佛誰在海裏吐着氣。海面的銀光跟着翻動起來,銀龍似的。接着,腳下的岩石發出的聲響越來越大。
沒有風。海自己醒了,動着。它轉側着,打着呵欠,伸着腰和腳,抹着眼睛。因爲島嶼擋住了它的轉動,它在用腳踢着,用手拍着,用牙咬着。它一刻比一刻興奮,一刻比一刻用力。岩石漸漸起了戰栗,發出抵抗的叫聲,打碎了海的鱗片。
海受了創傷,憤怒了。它叫吼着,猛烈地往岸邊襲擊了過來,沖進了岩石的每一個罅隙2裏,擾亂岩石的後方,接着又來了正面的攻擊,刺打着岩石的壁壘。
聲音越來越大了。戰鼓聲,金鑼聲,槍炮聲,呐喊聲,叫号聲,哭泣聲,馬蹄聲,車輪聲,飛機的機翼聲,火車的汽笛聲,都摻雜在一起,千軍萬馬混戰了起來。
銀光消失了。海水瘋狂地洶湧着,吞沒了遠近的島嶼。它浮了起來,雷似地怒吼着,一陣陣地将滿帶着血腥的浪花潑濺在靓坤和阮梅的身上。
阮梅吓得躲在靓坤的身邊,顫抖着說道:“坤哥,這裏會不會塌掉啊?”
靓坤趁機摟住阮梅的嬌軀,說道:“有我呢!”
這天晚上,靓坤就着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潮汐,給阮梅講了“白娘子水漫金山”的故事,涼台下的海潮就是最好的配樂和氛圍制造者。
阮梅也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而是進了靓坤的房間,繼續聽靓坤講故事。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潮水已經退去,露出滿是淤泥的海灘,還有海灘上來不及随着潮水逃走的貝類和螃蟹。
靓坤擁抱着阮梅站在涼台上,指着海邊說道:“世事就是如此,總有潮起潮落,一動一靜。潮起潮落都是風景,能放能收才是至境。此情此景,我想給你唱一首歌。”
靓坤從房間裏拿出他從招待所俱樂部借來的吉他,靠在涼台的欄杆上,輕輕撥動琴弦,唱道:
“離開真的殘酷嗎?
或者溫柔才是可恥的?
或者孤獨的人無所謂,
無日,無夜,無條件……”
一曲唱畢,阮梅已經是滿眼熱淚,她說道:“其實,我本來是這樣想的,如果哪天我外婆走在我前面,那個時候,我在香港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就搬回杭州去住,聽說大陸這邊的物價指數比較低。你也知道,我有先天性心髒病,不知道哪一天就會離開人世。我這些年存的錢,應該夠用到我死的那一天。但是,現在……”
靓坤放下吉他,抱住阮梅,說道:“現在,你是我的女人,我花再多錢,也會治好你的。而且,這種病并不是絕症,越早治療,效果越好。等我們回到香港,我就送你去美國。那裏的醫學最發達了,隻要有錢,什麽病都能治好。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其實,隻要肯用心,阮梅是最容易攻略的那種女人。她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但是爲了身後事,她過得十分悭吝,這說明她是一個時刻處在危機中惶惶不安的女人。隻要對她好,付出真心,就會有回報。
心理學中有一個專有名詞,來形容阮梅的心理狀态,那就是吊橋效應。吊橋效應是指當一個人提心吊膽地過吊橋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見另一個人,那麽他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爲對方使自己心動,才産生的生理反應,故而對對方滋生出愛情的情愫。所謂“英雄救美,抱得美人歸”就是吊橋效應的體現。
但是,吊橋效應也是看臉的。
英雄救了美女,如果英雄是帥的,像是楊過這樣的,美女就會一臉嬌羞的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
但是,如果英雄是不帥的,像是鍾萬仇這樣的,美女就會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報此大恩。”
所幸,靓坤還是帥的,而且正處于顔值最能打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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