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功帶着二師弟掃堂腿、三師弟鐵布衫、四師弟擒拿手、五師弟金剛腿、六師弟水上漂來到靓坤的“charles club”。
聽說要加入社團,五師弟金剛腿還有些疑慮,“大師兄,我們都是佛門中人,加入社團是不是不太好?”
鐵頭功無所謂地說道:“加入社團不過是我想出來的光大少林功夫的路子。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金剛腿面目呆滞地說道:“哎……嗯……”
鐵頭功嚴厲地說道:“加入社團,要拜伽藍菩薩(關二哥的佛教稱号),大家都是佛門中人,這有什麽問題?五師弟,你對伽藍菩薩不敬,罰你背《伽藍菩薩聖誕贊》!哼!”
金剛腿隻好雙手合十,搖頭晃腦地背誦道:“淨莊嚴幢道場神。得出現供養佛廣大莊嚴具誓願力解脫門……”
……
看到鐵頭功和他的五個師弟,靓坤覺得自己離兵強馬壯又近了一步。
在不斷勸酒的過程中,靓坤的神經已經麻痹得幾乎毫無反應了,隻知道朝嘴裏灌酒。
酒精上頭的靓坤看着周圍的一衆兄弟,突發奇想,伸手召來阿信,問道:“場子裏備了多少家夥?”
阿信想了一下,“有幾把砍刀,七條棒球棍,水管也有幾根。”
靓坤吩咐道:“把家夥都拿到門口,放在門後面,然後悄悄地把兄弟們都通知到,每個人到門後面拿一把家夥,我們去把隔壁‘水房’的地盤占過來。”
油麻地、尖沙咀、旺角的地盤不是各個社團劃街而治、泾渭分明。油尖旺區寸土寸金,這裏的地盤,是按場子來說的。
緊鄰“charles club”的是和安樂紅棍“水房雄”的地盤永華夜總會。
聽了靓坤的計劃,阿信相信靓坤真的是喝多了。在自己第一天進場、人生地不熟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打算掃掉和字頭第二大社團和安樂的場子。
和安樂是1934年從和聯勝中分裂出來的社團,創始成員都是土瓜灣安樂汽水廠(connaught aerated water pany limited)的工人,所以有“水房”的别稱。而安樂汽水廠的所有者是港澳“鴉片大王”林希慎,所以和安樂實際上是港英政府時代的香港華人四大家族之一林希慎家族的馬仔、近衛軍。林希慎有七子女,最有名的三兒子林孝和是香港唯二的電視台tvb的創始人。由此可見,和安樂絕對不是好惹的。
“那一家子鴉片販子算個毛,還不是被人用短狗(手槍)一槍打死!走!打掉‘水房’那些賣國賊,不去不是中國人!”酒精上頭的靓坤喊道,然後率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靓坤突然一嗓子,吓壞了旁邊的阿珍和安妮。
阿珍急忙問道:“你要幹什麽?”
“占場!”靓坤從牙縫裏繃出兩個字。
靓坤走在前面,茶壺、烏鴉、凡士林、蘭克斯、排氣管、鐵頭功等人隻好跟在後面,在“charles club”看場子、當服務生的洪興仔也都在阿信的指揮下朝門口走去。
阿信已經叫人用金屬桶把所有的家夥裝起來,放在酒吧的門背後。
靓坤走過去,随手拎了一根一尺長水管,走出門,向永華夜總會走去。
靓坤帶着十幾個人,将永華夜總會門口泊車的幾名和安樂小弟打翻,踢開夜總會大門,拎着水管進了大廳。
夜總會裏燈光暧昧,舞池中央,夜總會請來的女歌手穿着貼滿亮片的紅色短裙,正在唱着徐小鳳的《風雨同路》。
一名服務生沒有看清靓坤手裏的家夥,看到他踹門進來,那臉色就是喝多了的酒鬼,皺着眉走過來,低聲喝道:“喂,這裏是……”
“是你老母!”靓坤一棍打在對方的頭上,鮮血立馬就從頭頂流下來了。
“不想死的都滾遠點,洪興靓坤占場!”靓坤一腳将面前擋路的這名服務生踢開,大聲吼道。
靓坤身後的小弟此時也已經沖了進來,在阿信的帶動下,将用來裝飾大廳的巨大花瓶直接打碎,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場中尋歡的客人和陪客的小姐都亂成一團,尖叫聲不斷。
和安樂的十幾名看場小弟提着刀湧上來,臉色驚疑不定,望着靓坤叫道:“這是和安樂雄哥的場,你想幹什麽……”
靓坤也不答話,挺起水管,就向當先的一名和安樂小弟捅去。
水管的前端,已經被斜着割出了一個尖,如同短矛一般,也就是北京話裏的“管叉”。
水管紮進了那個和安樂小弟的腹部,疼得對方雙手死死捂住水管,靓坤拔了一下,沒拔出來,還差點被旁邊一個水房仔一刀砍在頭上。幸好,茶壺跟在靓坤身後,用手中的棒球棍幫靓坤擋了一下。
随着被靓坤紮中的和安樂小弟倒下,靓坤也放棄了拔出“兇器”的計劃,随手撿起對方扔下的砍刀,和茶壺夾擊一個和安樂小弟……
很快,和安樂的十幾名看場小弟就招架不住了,都躺下了,永華夜總會的大廳裏血流滿地。
如果這是一場“召喚峽谷”的對決,那麽靓坤隻拿到了最開始那一個人頭,助攻多次,連一點血絲都沒掉。
一陣運動,酒精通過汗液排出體外,靓坤也清醒了很多。
靓坤找出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夜總會經理,将他抓起來吩咐道:“我就是隔壁charles club的靓坤。以後,這間夜總會,我會安排人看場。其他字頭,誰敢踩進來,腳踩進來砍腳,手伸進來剁手,明不明白?”
經理渾身發抖,低頭顫聲說道:“明白,明白,以後坤哥話事就得,我會同老闆講,這位大佬就是坤哥?”
靓坤前後搖晃着,大着舌頭說道:“跟我說話,不要晃,晃得我頭暈。”
哇……
靓坤吐得西裝革履的經理衣服下擺和褲子上到處都是,自己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穢物。
靓坤拽過經理的領帶,擦自己的衣服,差點沒勒死那個經理。
烏鴉和茶壺連忙從兩邊扶住靓坤,把他拖到一個沙發上,躺着休息。
沒過多久,太子就在幾十名小弟跟随下進了夜總會。
看到太子進來,烏鴉開口說道:“頂爺(老大的老大),我大佬已經搞掂,這間場以後是我們洪興的了。”
太子點點頭,環視了一下大廳裏抱頭蹲在地上的人群,朗聲說道:“大家盡管玩,我們江湖人做事一向隻問仇家,不會傷到大家,今天各位消費免單,一切損失算在我洪興太子頭上。各位不好意思,歡迎常來,我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在發生。經理,一會每桌送去兩支啤酒。”
烏鴉看到太子大包大攬,大有把永華夜總會自己吞下去的意思,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時,一個跟在太子身邊的洪興小弟跑進來,報告太子:“大佬,水房雄帶了百十人在外面,差點把門堵住。兄弟們正在和他對峙!”
太子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對烏鴉說道:“找盆冷水潑下去,讓他清醒下。”
說完,太子轉身走出永華夜總會,來到大街上。
太子剛走出永華夜總會的大門,外面有崇拜太子的洪興小弟就興奮地大喊:“太子哥出來了。”
正在和太子的衆多小弟對峙的水房雄,是個矮狀的漢子,雙臂交叉在胸前,短袖t恤也掩藏不住他那一身爆炸的肌肉。
水房雄大聲質問太子,說道:“太子,你敢踩我的場,是不是想打架?”
太子一臉陰郁地說道:“我要是想打架,就不會帶這麽點人了。”
水房雄輕蔑地一笑,說道:“那你想怎麽樣?想單挑呀?我不占你人少的便宜。打赢我,這個場子就是給你又怎麽樣?你敢不敢?”
水房雄也是和安樂中能打的悍将,對于太子“洪興戰神”的名号很不感冒。
太子剛要答應,一個破鑼嗓子在他背後響起:“都不用我老大,我派個小弟就搞定你!”
太子回頭一看,是上半身濕透了的靓坤,在茶壺和烏鴉的攙扶下,走出了永華夜總會。
水房雄大聲說道:“太子你是不是沒種?叫個小弟出來接盤。怕被我打死呀?”
太子也知道水房雄的厲害,正準備自己迎戰水房雄。
靓坤的破鑼嗓子又響起來了,“單挑的話,我小弟茶壺都能打死你呀!”
聽到靓坤狂妄的回答,水房雄身後的和安樂小弟都鼓噪起來:
“小子你說什麽?”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幹死他!”
太子的眼睛都要冒火了,靓坤耍酒瘋也不看場合,他太子作爲老大又不能給小弟漏氣。
靓坤借着酒勁,站到太子身邊,搖搖晃晃地說道:“我本來是喝多了,想到這個夜總會看看,學習一下管理酒吧的經驗,誰知道你的人這麽不經打。我讓我的小弟裏面最不起眼的人跟你打,打輸了,我不僅地盤還給你,還雙倍賠償今天晚上你的損失。”
茶壺聽到靓坤如此支持自己,放下靓坤的右臂,昂首挺胸地站出來,說道:“我就是茶壺!”
水房雄看到茶壺肥肥胖胖、行動遲緩的樣子,有心占這個便宜,對太子說道:“太子,你怎麽說?”
太子想了一下,說道:“靓坤是我的頭馬,他的話就能代表我的意思。你如果打輸了,這間夜總會的看場是不是就是我洪興的了?”
水房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我如果反口,我就把這口唾沫舔回去;這小子要是輸了,他就要把我這口唾沫舔幹淨。”
茶壺不甘示弱地說道:“你敢看不起我,等下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水房雄手輕輕往後一揮,命令道:“你們讓開點,看我怎麽打死這個嘴硬的胖子。”
和安樂的小弟聽到水房雄的話紛紛後退。
太子也帶着洪興的小弟向後退了幾步。
雙方空出街中間一塊不小的地面讓水房雄和茶壺單挑。
水房雄先下手爲強,雙手雙腳如電打出,直拳掃踢如暴風驟雨般攻向茶壺,隻進不退,一步一拳,像坦克般推進。
茶壺一邊退,一邊伸手招架格擋,偶爾反擊一下。隻是,茶壺的反擊全部落空,大腿也中了好幾記掃踢。好在茶壺的肌肉和脂肪肥厚,中招之後的反應并不明顯。
“水房雄這是泰拳的路子。”太子向半醉半醒的靓坤問道,“你這個肥仔小弟行不行啊?隻看到他被動挨打了。光靠一身肥肉是累不死對方的!”
茶壺開始連續反擊了,兩記搬攔捶落空之後,一記接腿摔建功。隻見茶壺一低頭,用寬闊肥厚的胸膛頂住和緩解水房雄掃踢的沖擊力,雙臂扣住水房的腳踝和膝窩,不顧水房雄打到後背的拳頭,旋身側摔,将水房雄摔倒在地。
茶壺得勢不饒人,雙手抱住水房雄的大腿,肩膀架住水房雄的小腿,向着膝關節橫向一别,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之後,水房雄隻能在地上抱着自己不自然扭曲的左腿又是翻滾又是抽搐。
整個人倚在烏鴉肩膀上的靓坤伸手握拳,大拇指指向地下,下令道:“徹底解決他。”
聽到靓坤的命令,茶壺一咬牙,一記魁星踢鬥勢踢到水房雄的頭上。
水房雄脖子一歪,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
看到水房雄撲街,和安樂的小弟在水房雄頭馬的呼喝引領下,提着家夥向洪興衆人撲過來。
“鐵頭功,保護茶壺!”靓坤大聲下達了第二條命令。
茶壺見勢不妙也急忙往鐵頭功師兄弟幾個背後躲。
事實證明,水房雄一倒,和安樂的小弟都是虛火,很快就被人數更少的洪興仔打得節節敗退,開始望風而逃。
鐵頭功師兄弟幾人在護住茶壺之後,勉強反擊了幾下,水房仔敗退的時候也沒有像其他洪興仔一樣乘勝追擊。
烏鴉也沒有得到任何建功的機會,因爲靓坤整個人賴在他的肩膀上,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爲了照顧靓坤,他隻能躲在最後面和太子站在一起看洪興仔怎麽砍水房仔。如果烏鴉能一邊肩膀扛着靓坤,一隻手提刀砍人,那他就太犀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