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正的出租車上。
“豹哥,我們去哪?”靓坤問道。
“當然是先回旺角了!”黃小貓看着外面燈火輝煌的街景,十分煩躁地說道,“我現在就想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
“大把的地方可以洗澡、睡覺,但是現在的旺角恐怕不是什麽好選擇。”靓坤悠悠地說道。
“怎麽講?”
“耀哥叫我們做的事,我們辦到了嗎?”
靓坤的問題,把黃小貓問住了。
江虎活得好好的,江龍是從三樓掉下去的,也不一定會摔死。也就是說,他們此行至少是失敗了一半。再加上折損了波仔坤、喪基、大春、小春、阿威。就這樣回到旺角堂口,肯定會被陳耀懲處。
“阿坤,你什麽意思直接講吧!”
“不管江龍是死是活,丢了這麽大的面子,江虎肯定不會放過我們。雖然我們沒漏風(洩露身份信息),但是我們都是出來混的,不是警察,不用講證據,江虎肯定會直接找旺角堂口報仇。交待的事情沒搞定,陳耀肯定不會拼命罩住我們。搞不好,陳耀會把我們交給大圈仔。”靓坤點明了自己的想法,“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江龍摔成什麽樣子了。如果死了,那就最好,也算是爲社團壯了聲威,社團不會難爲我們;如果沒死,那我們除了向警方自首或者是被社團交給警方,把今天的事情扛起來,沒有别的路走了。”
黃小貓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靓坤透過後視鏡看到黃小貓也同意自己的說法,吩咐鍾天正道:“掉頭,去慈雲山。”
下車的時候,雖然沒打表,但是靓坤還是給了鍾天正兩百塊,“大家都是朋友,我給你的不是車錢,而是封口費。請老兄幫我們保密,别跟别人說我們在哪裏下的車,最好别說見過我們。另外,你平時想玩,打點小麻将就算了,别賭啦!開賭場的澳門賭王何鴻生都說,不賭就是赢,所以自己從來不賭博。賭聖葉翰林賭術夠巴閉吧,還不是被他趕出葡京(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的龍頭賭場)?你沒有偏财運,十賭九輸呀,何必把錢都丢在賭桌上。你不用吃,老婆、孩子總要吃的……”
“謝謝坤哥!”鍾天正拿着兩百塊,心裏正在盤算着到哪裏賭一鋪,正幻想着自己在賭桌上大殺四方,根本沒聽見靓坤對他的勸誡。
……
江湖上的消息一向傳的很快。
第二天,躲在慈雲山一處頂樓空屋裏的靓坤,就聽到來送飯的牧師說:“江龍運氣好,掉下樓既沒摔死,也沒有摔癱瘓,但是摔斷了大腿。大腿骨折很可怕的,根本不是九龍城寨裏那些蒙古大夫打打竹闆、敷上石膏就可以醫治得好的。他弟弟江虎隻好把他送到城寨之外的大醫院,結果一到醫院,接診的醫生就報警了,警察把他的手拷在手術台上做的手術。估計,這下江龍就算是不用打靶(指槍斃),也得蹲‘大祠堂’(赤柱監獄的俗稱,香港設防程度最高的監獄)了。”
黃小貓接過飯盒,問道:“那阿威呢?”
牧師一邊把飯盒分發給靓坤、黃小貓、阿飛、阿基四人,一邊問道:“什麽鬼阿威呀?”
“就是跟我們一起做事的,也掉下樓的那一個。”
“哦,那個洪興仔呀!本來也沒摔死的,但是命不好,被江虎補了六七槍,打成馬蜂窩了。所以,你們看,混社團有什麽好,不如跟着我,放下屠刀,立地信耶稣呀!”牧師見縫插針地傳道引起了四人八根中指的祝福,隻好搖搖頭,提着裝飯盒的空袋子走掉了。
……
“韋sir,江龍被我們打下樓,摔出大腿骨折,不得不投案自首,這份大禮怎麽樣?”
“行動之前,爲什麽不向我報告?”
“雖然這次不是抽生死簽,但是社團看得很緊,就是要封鎖消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想要一舉打掉對方,沒辦法傳消息呀!”
“我發現,你不管是做警察,還是做古惑仔,一定能出人頭地,全香港臉皮最厚的應該就是你了。九個人怼兩個人,自己人死了一大半,也隻打傷了對方一個。這算什麽?”
“有人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一樣的道理,不管過程怎麽樣,‘龍虎兄弟’的‘龍’已經被趕進淺灘了,再把‘虎’打死就行了。”
“有道理。不過,你們也鬧得太離譜了,手榴彈都用上了。如果不是在城寨裏面,我都不好交代。”
“交待個屁呀?九龍城寨是中國人的地盤,不屬于香港政府管轄,東九龍、西九龍都沒有執法權,關英國人和那些假洋鬼子吊事?叫這些狗娘養的去找勃列日涅夫要交待吧。”
“但是事情的起因總歸是因爲西洋菜街的械鬥,肯定是我負責這個案子啦!上頭找我要交待,也是很正常的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偏激?”
“我說事實,你就說我偏激。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他媽的,到底是誰不講理?喂,喂……招呼都不打就挂電話,真他媽沒禮貌!”
……
“既然江龍重傷自首,我們這次的行動多少都算是有一點成果,那麽對社團總算是有個交代,也就不用擔心被社團懲處或者交給警方當人頭了。”靓坤打完電話,就回到藏身之處跟黃小貓商量下一步怎麽走。
“那我們回旺角,向耀哥複命?”黃小貓說道。
靓坤搖了搖頭,“飛雄哥好歹是洪興旺角堂口的堂主,給他報仇這麽大的事情,耀哥一個白紙扇、揸數怎麽做得了決定,肯定是龍頭喽。我們幾個人直接去見龍頭!你知道龍頭的陀地在哪嗎?”
黃小貓說道:“我們洪興和其他社團不一樣,沒有固定的山門,講的是‘龍頭在處即爲山門’。我知道龍頭在粉嶺的别墅,去那裏找他。就算龍頭不在那邊,也有人能通知到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