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靓坤回到大排檔,狗肉已經上桌了,幾個人不等靓坤已經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看到靓坤,黃小貓揮舞着筷子,招呼道:“阿坤,快來吃,好香呀!”
……
酒足飯飽的黃小貓和靓坤等人,跟在阿威身後,穿行在九龍城寨裏七彎八拐的巷子裏。
走到一個樓梯口,阿威停下腳步,“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上去拿家夥下來。”
沒多久,阿威就拎着一個旅行袋下來了,招呼幾人走到黑暗的角落裏,“每人拿一把。”
等黃小貓和靓坤等人每人從旅行袋裏拿了一把黑星手槍出來之後,阿威拿出最後一把,然後将旅行袋扔到地上,“走。”
阿飛和阿基拿到槍之後,連忙揣進懷裏,還左看右看生怕被人看到。
阿威揮舞着手裏的槍,說道:“别他媽鬼鬼祟祟的,在城寨每天都有人拿着槍走來走去的。怕什麽?”
也确實如阿威所說,巷子邊不時有道友蹲在那裏抽大煙,自制的煙槍千奇百怪,也不時碰到迎面走來的行人,都對黃小貓和靓坤等人手裏的槍熟視無睹。
開始的時候,靓坤還會躲一躲頭頂滴下甚至流下的污水,走過了污水橫流的三條小巷後,隻能放任自流,任由污水滴落頭頂或衣服上。
“快到了,就在前面的樓上。”阿威提醒道。
黃小貓和靓坤等人也緊張起來,緊緊跟着阿威。
走過幾間肉鋪、菜攤、裁縫店,上樓梯,穿過幾桌麻将,走過一條走廊。走廊中間一扇門,沒有門闆而是一道門簾,裏面傳出撩人心房的音樂聲,走過時透過沒有關嚴的門簾還能看到脫衣舞表演的春光。又下樓梯,轉牆角,另一邊角落裏有一扇鐵門緊鎖着,門口還有兩個腰上插着手槍的守衛,看到黃小貓和靓坤等人的時候,将手扶在槍柄上,死死盯着他們,等他們走過之後,又放下手,繼續聊天。
黃小貓和靓坤等人跟着阿威走到了一個難得的大塊空地上,說是大塊空地,也隻有十幾個平方。
阿威指着對面的樓梯口,正準備說什麽,突然頭頂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黃小貓和靓坤等人馬上捂着耳朵。
靓坤擡頭看去,一架飛機正在飛過九龍城寨上方。
飛機過去了,放下雙手,耳朵裏仍然一陣陣轟鳴。
緩了緩神,阿威再次指着對面的樓梯口,“大圈仔的兩個老大就住在上面,從那個樓梯上去。三樓右邊第三個門,303!”
幾個人快步走過去,上樓梯。
樓梯間是一個小小的剃頭鋪,一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人正在用手推子給另一個年齡差不多的老人剪頭發。
踩着高低不平的樓梯上樓,薄薄的樓梯闆發出一陣悶響。
黃小貓沖在最前面,上了三樓,向右轉,數着門,一二三,到了。
黃小貓靠在門窗之間的牆壁上,側身舉槍準備,示意跟在他身後的波仔坤踢門。
波仔坤在門前歇了一秒,深吸一口氣,一腳大力地向門鎖的位置踢去。
砰!門被波仔坤一腳踢開,屋裏靠牆放了三張高低床,幾個人正坐在床邊聊天,都被破門聲吓了一大跳。
黃小貓立即閃身而出,舉槍就打,一槍把一個人的手臂打了個血窟窿,迅速閃身躲回了門窗之間。
第二槍是波仔坤打響的,打中了一個轉身逃走的家夥的後背。
中槍者向前仆倒在地,殷紅的鮮血立即從傷口開始染紅了整個後背。
站在波仔坤右邊的喪基看到門邊的高低床下鋪的家夥正向後躺倒,從枕頭下,摸出了一把手槍。喪基急忙開槍,這一槍根本就沒有打進房間,而是打在門洞牆角上,騰起一陣石灰和磚粉,然後波仔坤就倒下了。喪基連忙俯身去扶波仔坤,沒等他彎下腰,一顆子彈就打中了他的頭。——靓坤從來沒有看到一個人的頭像西瓜一樣爆開。
小春躲過一槍,彎着腰,跨過喪基和波仔坤,竄到窗下,慢慢地站起來,把槍伸到坐在門邊的高低床下鋪上開槍的槍手頭邊,一槍打爆了槍手的頭。但是,沒等他蹲下,又一發子彈打中了他的手腕,巨大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扔掉了手裏的手槍,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手腕打滾。
“弟弟!”大春看到小春中槍,眼睛一紅,從門邊沖出去,第一個沖進房間,對着縮在正對門的高低鋪下鋪靠牆位置的槍手連開三槍,都打在對方軀幹上。又對着抱着中槍手臂躺在地上呻吟的那個人補了兩槍,一槍打中胸部,一槍打在地上,彈頭不知道彈到哪裏去了。
阿飛和阿基被靓坤推着,跟在大春背後進了房間,雙手舉着槍到處亂指,甚至阿飛還朝天花闆指了一下。
這個房間是個套間,裏間和外間之間隔着的木門和外間門不在同一邊,而是錯開的。隔間門關着,隻能聽到裏間一陣響動之後,歸于沉寂。
靓坤雙手舉槍,對着木門就是一槍,槍聲之後什麽聲音都沒有。
阿威和黃小貓沒有進外間,因爲外間已經站不下人了。
黃小貓把槍插在腰上,扶着小春坐起來,問道:“你怎麽樣?”
從中槍到現在也不過是1分鍾的時間,小春已經是滿頭大汗,口幹舌燥地對黃小貓說道:“我好痛,豹哥,救我!救我!”
大春也從屋裏擠出來,跑到小春的另一邊扶着,“你别怕,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阿威一跺腳,說道:“裏面還有大圈仔,你們又都不認識路,怎麽送?先做事啦!”
靓坤對阿飛和阿基說道:“你們兩個去把門踢開!”
阿飛和阿基都是一動不動。
靓坤隻好舉槍對準他們兩個。
阿飛和阿基面面相觑。
靓坤舉槍對天花闆開了一槍,“快點!”
阿飛對阿基說道:“我是大哥,你去!”
阿基隻好貼着高低鋪慢慢向隔間門摸去,摸到門邊,雙手舉着槍,用槍朝隔間門輕輕一頂,隔間門就開了。阿基戰戰兢兢地迅速伸頭看了一眼,又連忙把頭縮回來,活像一隻烏龜。
“看到什麽呀?”阿飛問道。
“好像沒人。已經跑了。”阿基哭喪着臉說道。
“什麽‘好像’,到底有沒有?沒看清,就再看一次。”靓坤問道。
阿基再次戰戰兢兢地迅速伸頭看了一眼,又連忙把頭縮回來,“真的沒有。”
靓坤一把拎着阿飛,走到隔間門邊,一腳把阿飛踹進了裏間。沒有槍響,看來裏面的人是真的跑掉了。
這時,走廊上槍聲大作,走廊上的黃小貓、阿威都退進了外間。
“我們被反包圍了,外面好幾個大圈仔。”黃小貓喊道。
靓坤連忙鑽進裏間。
裏間比外間稍微大一些,隻放了兩張單人床,窗戶大開。
靓坤走到窗邊,伸出頭一看,原來窗戶下面有一條一尺寬的水泥雨棚,左邊隔了一個房間的地方兩個人還在雨棚上往一戶開着的窗戶裏爬,一個人已經爬進去了,正在拉另一個上去。看來那就是江龍、江虎了。
靓坤探出身子,把手伸到窗扇下面,開槍射擊。正在往窗戶裏爬的家夥吓了一跳,松開手,四腳朝天地往樓下摔了下去,在雨棚上磕了一下,翻了個身,又變成五體投地的姿勢。由于雨棚的遮擋,靓坤也看不到他摔成什麽樣了。
“大哥!!!”已經爬進窗戶的家夥,努力伸出頭往下看。
看來掉下去的是江龍,站在窗戶邊的是江虎。
一聲清脆的響聲,靓坤第二槍就打碎了窗扇上的玻璃,吓得江虎連忙縮頭。
嫌棄開槍的姿勢太别扭,靓坤沒有繼續開槍,而是趁機用槍柄把自己這邊窗扇上的玻璃全敲碎了,舉槍伸過窗框。
看到那邊窗戶上一個黑影閃出,靓坤又開了一槍。
江虎剛把頭伸出去準備開槍,又差點被靓坤擊中。他發現,這樣對射下去,對方順手,自己不順手,很吃虧。
江虎幹脆不再繼續和靓坤在窗戶外邊較勁,轉身開門走出房間,看都沒看房間裏在床上縮成一團的一家四口。
江虎來到走廊上。
聽到槍聲趕來支援的五個手下,已經将包圍圈收縮到窗戶和門口,把還活着的黃小貓、阿飛、阿基、阿威壓制到了裏間。大春和小春兄弟兩個再加上波仔坤,已經被他們開槍、補槍打死了。
江虎喊道:“大哥掉下樓了,我去看看。誰帶了手榴彈,扔一顆進去,炸死他們。再去一個人到我剛才出來的305,看着外面的雨棚,别讓他們從窗戶逃走了。”
江虎說的話,裏間的人都聽到了,靓坤一咬牙,爬上窗戶,跳到雨棚上,沿着雨棚跑到剛才江虎爬進去的那扇窗戶,雙手搭在窗戶上就往裏爬。
爬進去之後,靓坤發現幾個人正縮在床上,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同時,一個拿槍的人正走進房間。
靓坤先下手爲強,一槍打中了槍手的前胸,将他打倒在地。
“坤哥,等等我們。”是阿飛和阿基兩個混蛋。
靓坤把阿飛拉進房間,“你留在這裏拉其他人。”說完,靓坤舉槍往走廊沖。
一聲巨響,感覺樓都晃了一下。
“艹,他們真敢用手榴彈呀!”阿飛吓得都要哭出來了,手上一松勁,阿威也像江龍一樣,四腳朝天地掉下去了。
“你滾開!”黃小貓看到阿威手腳在空中亂劃的樣子,不敢讓阿飛拉他,自己爬進了窗戶。
走廊上幾聲槍響之後,靓坤回到305房間的門口,對裏屋喊道,“走廊上的大圈仔都被我擺平了,趁江虎沒回來,趕緊走啊!”
黃小貓帶着阿飛和阿基來到走廊上,看到的隻有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流淌着的鮮血。
靓坤和黃小貓等人急忙下樓,站在樓間空地上,卻已經記不起自己到底是怎麽來到的這裏。他們的向導阿威早就和江龍摔在了一起,生死不知,就算是還活着,他們也不敢去找。
剛才還到處透着燈光的大樓,現在已經是一片漆黑,隻有剛才發生過交火的的燈還亮着。
黑暗中,靓坤看到一個人影走過來,差點舉槍打過去,但是馬上被對方用不知道什麽手法繳了械。
“跟我來!”原來是韓江。
跟在韓江身後,七彎八拐,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靓坤和黃小貓等人終于走到了九龍城寨之外。
看着外面的寬闊街道,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靓坤感覺自己真的是再世爲人。
回過頭,韓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知去向。
阿飛和阿基兩個人相互攙扶,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黃小貓雙手高舉,啊的大叫了一聲,發洩心中的憤懑。
過路的路人,看到黃小貓手中的手槍,也是啊的一聲尖叫紛紛走開。
黃小貓這才驚覺起來,轉身把槍往九龍城寨的方向扔出去。至于阿飛和阿基的槍,不知道什麽時候丢在不知道什麽地方了。
四個人一邊往遠離九龍城寨的方向步行,一邊招手打車。
嘎!一輛出租車停在四人面前,靓坤一看,開車的人好面熟,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黃小貓、阿飛、阿基則擠進了後座。
“老闆去哪裏?”出租車司機按下計價器,笑眯眯地問道。
他一笑,靓坤覺得更眼熟了。
“mark哥?”
“老闆,香港沒這個地名呀!”
“司機大哥,你貴姓?”
“不用這麽客氣,我叫鍾天正,你叫我‘阿正’就好了。怎麽?你也覺得我長得像你的一個朋友。”
“是啊。聽你的意思,還有别人說過這樣的話?”
“那位才是真正的大哥,曾經‘虎落平陽、龍遊淺灘’落魄過一段時間,也和我一樣開出租車,現在又發達起來了。他也說我長得很像他的一個朋友,還問過我和他的朋友是不是親戚呢!可惜不是,親戚又不能冒認。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很照顧我。”
“你認識豪哥?”
“你也認識豪哥啊?那大家都是朋友了。說吧,去哪?我送你,不要錢。”說着,鍾天正就把計價器又扳了起來,用一個紙盒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