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四大真理:一是人生是苦的,二是苦的原因在于欲望,三是消滅欲望才能斷絕苦果,四是要想斷絕苦果,那必要行‘八正道’,即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薛士鯉手撫青瓷茶杯淡淡說道:“以八正法,來修身靜心。”
法悟口誦佛号:“阿彌陀佛,沒想到薛道長對我佛家還深有見地,善哉!善哉!”端着那茶壺給幾人布茶,茶香也在這小亭中流轉。
薛士鯉笑道:“哈哈!貧道初始是要入得佛門的,而那一定和尚說我與佛無緣,也許是冥冥中天尊召喚,也就入了道家了。”
法悟訝道:“薛道長說的一定和尚,可是那普陀寺的一定大師?”
“是他!”薛士鯉答道:“法悟師傅也知道這個和尚?”
“自然!一定大師乃是佛門的當代高僧,雖未有機緣瞻見,但小僧恭敬已久。”法悟面露崇敬,望着那群山言道:“一定大師那無私的普度世人的德行,讓小僧欽佩萬分,欽佩萬分。真想拜在一定大師的門下修行真佛法,哪怕是在大師座下聆聽幾句禅語也是……”幾人談論着那位佛家的大德高僧,一定大師,法悟言談之中滿是仰慕之意,也頗是遺憾。相談之間,法悟知曉了這位道士,正是一定大師好友。
任蘭說道:“那你就下山去找這位一定大師不就行了?”看着法悟那眼神,任蘭不理解,你要是想見那一定大師,很簡單,下山買張火車票,直奔普陀寺去找不就完了?還用得着這樣的長籲短歎的。再說了,這破落的普濟寺裏也沒什麽好看管的,正好去四處遊玩,想見誰還不就去見誰?
法悟失神說道:“生前是沒有時間,現在更加……”似乎意識到什麽頓住言語,回過神來望向任蘭等人。秦湛還是那般無有表情的望着遠山,薛士鯉還是一派仙風道骨的品着茶,齊苒則是一臉平常的看着他,沒有任何反應,隻有這爲任小姐滿是驚訝的看着他。
生前?生前?這倆字讓任蘭後脊梁發涼,頭皮發麻,這陽光燦爛的下午似乎驟冷,心裏打了個冷戰。仔細的盯着法悟,想在這個和尚臉上找出‘生前’或者‘生後’的迹象,她身子不自覺的向齊苒挪了挪。
在場最意外的不是任蘭,而是法悟,他沒想到這四人聽到自己的話後,居然隻有這個任蘭有正常的反應,其他三人就似沒聽見一樣,尤其是那位他一見面就感覺出明顯與常人不同的薛清一道長。這個道士不是常人,一個小試探後,更讓法悟肯定了薛士鯉的不凡,心生警惕。至于秦湛等人,凡人而已,不可慮。“這佛峰茶乃是後山的佛來峰所産,幾位請看那邊,那邊正是佛來峰,這佛峰茶正是那上面幾株茶樹所産,每年産茶不過數斤而已。不知幾位感覺味道如何?”對任蘭笑了笑,但這笑卻驚得任蘭起身挪到秦湛的身邊,手緊緊的拉着秦湛的衣衫。
薛士鯉笑道:“好茶,但可惜不是今年的新茶,應該是法悟師傅‘生前’沒有時間來采制吧!”他當然聽到了那‘生前’二字,這也正印證了他心中所想。剛才他初進一品,靈覺大漲,可以清晰的聽到任蘭齊苒的心跳之聲,也能感應到兩人行動間的空氣的輕微波動,但在大殿他見到這個法悟和尚後,他滿是疑惑,那一品的超人靈覺居然感覺不到這個人的存在,沒有心跳,沒有體溫,沒有波動,而且在凝神細查之下,似乎感覺到這個和尚身上有一股極細微别樣氣息。
如今可好,這‘生前’二字都明了了,最起碼這個和尚不是活物。
法悟笑道:“是!今年佛峰茶采摘的那時節,寺内正被群魔圍繞,一片的紛亂,小僧确實沒有時間來采茶制茶了,可當寺内稍有安靜後,我又沒了命去采茶制茶,所以今年沒有新茶。”這時,忽聞遠處前山的寺廟之中一陣的嘈雜,仔細聽來好像是呼喊着打砸拆卸。“呵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說到群魔,群魔就到了。”煞氣展現。
這後山高處的鍾塔院可以清晰看到那前山的普濟寺,齊苒起身隻見那廟裏的院子内來了二十幾人,頭上都帶着紅色的保護帽,或搬或提的正在向院子内倒運着什麽。“好像是拆遷公司的人。”轉頭問向法悟:“今天是不是普濟寺拆遷的日子?”
“呵呵!拆遷?不,應該叫做霸占!而且他們也不是人,是魔,是妖魔!”法悟也是望着那山下的寺廟,淡淡的笑道:“薛道長,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應是個有道之士,與一定大師爲友的也必然是有道之士。但薛道長不會是那群妖魔請來,要降妖除鬼的吧!”指了指那寺院中呼嘯笑語的人群。
薛士鯉哈哈笑道:“這裏有鬼怪嗎?”
法悟也是笑道:“哈哈!有!我就是!我就是一個死人!”眼神緊緊的盯着薛士鯉,嘴角帶笑。
任蘭小心的躲在了秦湛的身後,局面很明朗,這個法悟和尚肯定不是人了。齊苒上前拍了拍她的小手,眼神挑了下秦湛,意思是别怕,有神仙在。
“功德無量天尊!法悟師傅,你猜錯了,他們沒給貧道出場費,所以貧道不必爲他們服務!”薛士鯉打了稽首,說道:“但貧道來此确是有事找你!不過,在此之前,能不能滿足一下貧道的好奇心?說一說,你這個死人,是怎麽死的?”杏林鎮的兇殺案,應該就是眼前這個鬼和尚幹的,先師有言在先,案子的根結就在這普濟寺,定是他了。
法悟點頭:“好吧!我不知薛道長找我何事,但我是怎樣死的,卻也不必瞞人。你們随我來。”法悟在前行走,薛士鯉等人跟随在後,不久走到了那三座涼亭的中間那座挂有大鍾的鍾亭。“你們看這上面!”指着暗黃大鍾,鍾身上一塊籃球大小黑色污迹,且左右是黑斑點點,之下則是水流的黑迹。
齊苒走到近前,仔細打量,半響說道:“你就是那個‘暴力抗法’,阻撓拆遷不小心撞在大鍾上死去的那個和尚?”這上面的黑斑是血迹幹透的痕迹。
“暴力抗法?不小心?哈哈!”法悟大笑:“外間都是這般說的嗎?好一個暴力抗法!好一個不小心!沒錯!我就是那個‘不小心撞死的和尚!’哈哈!”嗡!法悟揮拳擊打在這一人高的大鍾之上,一聲大響傳播開來。震得齊苒和任蘭趕緊的雙手堵住耳朵。
這聲鍾響也震得那寺廟内忙碌的拆遷人員們,紛紛停了那喧鬧呼喊,四下顧盼尋找這鍾聲源頭。“我知道了!”薛士鯉說道:“是他們強拆,你們不同意,然後你以身殉寺,是不是這般?”但這以身殉寺,被大人們給和諧美化了,因爲‘自殺殉寺’很黃很暴力,不如‘一不小心撞死’來的和諧穩定,所以所有的文件和材料上,描述這一事件時用的是‘和諧版本’。齊苒所看到的正是這個和諧版本。。
這時的法悟不再是剛才那白淨溫和的小和尚了,現在的法悟眼神内帶着紅氣,嘴角挂着冷笑:“佛曰無相,既然是死了,還去在乎是怎麽死的嗎?薛道長可以稍等小僧一會兒,小僧先去除魔衛道,除了那些害人妖魔!”
“慢來!”薛士鯉側身阻住了法悟的去路,身周的精氣缭繞,護住周身,他初進一品而且尚未修行《外經九品》,所以還不曾熟悉這精氣的運用,他隻是将體内的精氣迫于體外以防護周身。
法悟眼内的紅氣伸縮三寸有餘,身上那僧袍也幻做灰黑之色,冷言道:“薛道長要阻小僧?”他能感到薛士鯉那外放的蓬勃精氣。
薛士鯉輕笑一聲:“别急,别急,貧道不是阻你,那些人的生死與我沒有幹系,我攔你是有别的事。你看你,眼珠子冒紅氣的樣子,多非主流,消消氣,消消氣,咱們都是修士,哪裏能這般,動不動就冒紅煙兒?太不矜持了!要淡定!淡定!”
齊苒和任蘭哭笑不得,都到了什麽時候了還這般的不着調。法悟也被這一番話說的,眼内紅氣收斂許多,一臉奇怪的看着薛士鯉:“薛道長有什麽事請說。”
薛士鯉點頭道:“這就對了嘛,反正他們也跑不了,宰他們不過是分分鍾的事,别太着急,俗話說得好‘氣大傷身’。等咱們的事情完了,你再去殺他個幹幹淨淨,我給你站腳助威。反正我對那幫子拆遷辦的王八蛋也沒好感。”他那一品的超人目力,能清晰的看見那大殿前院子内指揮着衆人,一臉驕傲高聲呼喊的四個大人們胸前挂着的小胸牌上的字迹:拆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