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真的是您！”簡湘此時面目青黑，消瘦的猶如骷髅，頭發已是全白，躺在床上虛弱不堪，可當見到薛士鯉和随後進門的秦湛後，眼淚突然湧出，顫抖的說道：“真的是您……”幹柴般的大手支撐那身體，搖晃着想要起身。

王啓趕緊上前扶到：“老師，您不要起床，您的身體……”老師，醫院已經不收留了！

“不要扶我，這個禮節必要我親自行施。”簡湘無力的撥開王啓，顫抖的撐着身子緩緩的坐起，身子前傾，倒伏在床上，又慢慢的撐起身體，搖晃個不停。王啓含着淚想要扶住這個倔強的老頭，但被簡湘喝住：“小啓，老師說過，我即使死了，也會是站着的，不需要人扶！”

跪伏在床，頭向秦湛，泣道：“簡湘見過神靈！簡湘見過幕王陛下！簡雖非是行者，但仍要言：願吾身化作山河，化作微塵，化作雲霧，化作雨雪，滋養那萬物……這是簡一生所求！”眼淚浸濕了被褥，枯瘦的身形顫抖。

十五年！十五年了！“你是行者！人的行者，心的行者，德的行者！”秦湛言道：“歸來吧！你我将共赴那因果，也将共赴那生死！”揮手間青光沖天而起，透過那樓屋直達天際。

青光之中一幕幕畫面展現：誣陷毆打，萬般侮辱下站立不倒，緊咬嘴唇鮮血淋漓……笑棄那虛假的施舍，流浪拾荒于街頭，窮困而不從流那龌龊世界……昏暗下他粗糙的大手縫縫補補，身邊躺着六個破衣爛衫的孩童……朗朗書聲，一臉慈祥自豪的看着那，筆直的坐在高聳的立交橋下的讀書的六個娃娃……發白，背彎，老邁，拍着六個大小夥子的肩頭：一路小心……艱辛與喜悅！

“老師！”王啓跪倒在地痛苦失聲。他就是那六個娃娃其中一個。

良久！那沖天的青色光柱一閃而收，秦湛的手指點在簡湘的額頭，一絲黑炁而進，轉瞬化作十二億九千六百萬條黑炁。頃刻間将那極微絡脈之中的陰異之力，化作無有！（這就是兩儀境與一炁境的差距，秦湛兩儀境巅峰時，不過可以分心化作一千二九十六萬條生機氣息，此時他一炁之體，尚未完成，已可化心十二億餘！）

“拜見先師！”簡湘再次拜倒，那黑炁滌蕩了他體内的陰異，青光滌蕩了那老邁虛虧之身……晉一品境！

秦湛上前笑着将他扶起來，說道：“恭喜！”

薛士鯉在一邊笑道：“老家夥。有機會咱倆比劃比劃，你定不是我的對手了！哈哈！”簡湘也是随着大笑，單手一撐瞬然下地而立。“你這個家夥，這麽多年了，還是如此！等我和先師學些拳腳在去教訓你！哈哈！”

王啓站在一邊發愣。這是怎麽了？剛才還奄奄一息的老師怎麽突然……剛才那青光是怎麽回事？還有那一幕幕的過往……這青光，好像在哪裏見過……對了是在浙金大學那次……目光轉向秦湛。

簡湘見王啓木楞，笑道：“小啓，過來拜見先師，這位就是我之信仰，神靈先師！隻是沒想到，前些天多次與先師相見居然沒有……”啊？本就發呆的王啓。此時更是目瞪口呆。

秦湛笑道：“不必如此稱呼，他還是叫我秦大哥吧！”

薛士鯉疑問道：“你早與先師見過了？”

簡湘說道：“幾個月前，我就與先師相見，隻是當時昏聩沒有認出先師，真是，真是……那時。我也是病重，曾求醫二附院，在那裏遇着先師與譚瑩醫生，後來因先師救治我才痊愈，本來那時我聞的先師名諱和那神異醫術就有些。有些猜想……哎！但是那時卻未曾識得……”面帶愧疚遺憾。

“等等！等等！你不會就是小靜所說的那個得病的簡伯吧？”薛士鯉問道，那些日子小靜常和譚瑩去醫院幫助一位叫做簡伯的老人，難道就是這個老家夥？

小靜？簡湘笑道：“那個薛靜小丫頭不會是你的女兒吧！哈哈！真是巧了！巧了！”

薛士鯉無奈道：“我和劉芳找尋你很久了，沒想到你這老家夥卻是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而且還與先師早就見面了，你呀，你呀！對了，你剛才說，先師不是早先将你治愈，怎的又像剛才那副要死的樣子？”

簡湘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話說來有些長，而且有些不可思議……”

秦湛笑着拍了拍還在發愣的王啓，說道：“很難接受嗎？走吧！去見見你老師所說的那兩位不可思議去。”指了指那西化大院的方向。

王啓此時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表述，激動嗎？還是純粹的驚訝？老師從小到大教導他們信仰的大德神靈，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且這個神靈還曾教授過他拳法，他也曾稱呼他爲大哥……轉頭看向正在對他笑的薛士鯉，又看了看老師。

四人來到了那西化大院的鐵門，輕輕推開這破舊大門，進到那空曠的院内。“這裏的草都是你除的？”薛士鯉指着這荒蕪的大院中，那原本雜亂的荒草都已經被除去，堆放在一旁。簡湘點頭：“我原以爲不久就要離世，想在臨死前做一些事情！”黑暗已經不再困擾他們這一品之士。

“晴晴！方直！你們在嗎？”簡湘大聲喊道，聲音在這空曠中回蕩。

“老師！您的病好多了嗎？”一聲驚喜的女聲傳來。但隻聞的聲音卻見不到人影，似乎那聲音就在身側。

“鬼厲？”薛士鯉精氣瞬間布達與體外，言道。

秦湛說道：“不是！”右手揮出漫天青光，将這西化大院籠罩在其中，青光中有兩個人影浮現！一男一女，立于四人前方十餘米處！

“你是？你是神靈大山？”那青瑩瑩的女虛影驚道，身邊的那男虛影聞言一抖，兩人一晃來到秦湛的身前，上下打量，片刻後拜伏在地：“夏晴晴，方直，見過神靈先師！”果然是。

秦湛笑着說道：“咱們可是好久不見！”這夏晴晴和方直他都是認識的，二十年前就曾見過，那時夏晴晴在這工廠裏工作，而那方直則是在大山小學做體育老師。

兩團虛影一陣的抖動，顯示出他們的激動。“先師！您終于回來了……”夏晴晴似是哭聲，但她早已沒了眼淚。隻有真正的千言萬語，才會化作簡單的無聲！夏晴晴問過這一句後，這寂靜的大院恢複了寂靜，都變得無聲。

許久！秦湛開口道：“你們是怎的變成這般？”

“那是，大山小學被取締後，我就來到杭木就職于制藥公司，與晴晴相識，相愛而結爲夫妻……大山聯邦解體後，這西化制藥廠被強行的宣布破産，拍賣，并且将所有的職工在那職工小區驅趕了出去，那時我和晴晴不服這般*裸的強盜行徑，就帶領着員工們抗争……”方直的名字，就如他的人一樣，剛直不彎，頗有簡湘的風範。“起訴，法院不受理；投訴，沒人理會；靜坐，被逮捕；上訪，上訪啊，晴晴因爲上訪，被毆打後送往了精神病院，強行關押了半年……和我們一起的工友越來越少，直至隻剩下了我們兩人。我們無能爲力，看着自己的家園被強占而無能爲力，絕望，那時真的是，真的是絕望的無力……生命，是我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武器，希望能夠……但是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們的死，被演繹成吸毒後精神錯亂失足墜樓而死……”

事情的經過很俗套，也很主流，這種針對大山基金的事情，當年是比比皆是。“我們死後沒有多久，再次醒來後就成了現在這樣子。”夏晴晴說道：“不過我們二人很高興，因爲我們這個樣子可以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薛士鯉說道：“比如說殺掉那些想要購買，或者說強占這西化大院的人們？”

夏晴晴先是搖頭後又點頭，說道：“開始時我們并不認爲，我們這個形體能傷害他人，你們看。”說着走向一邊的牆壁，身手撫摸那牆面，卻是無阻礙透過，彎腰想要捏起那地上的斷草，也是透草而過，根本就沒有力道。“我們二人根本就不能觸動任何的實在物體，又怎能傷人？但是……”她歎了一口氣。

方直說道：“還是我來說吧！我們初始本以爲就成了這無形無體的鬼魂了，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了獨自撫養并教導六個孩童的老師，而且也在那時我們發現，雖然人們見不到我們的身形，但是可以聽見我們的說話。自那時起經常與老師交往，同老師學習機器制造等知識（簡湘是微機械制造專家，是德國海德堡大學微機械學博士），就這樣老師每天都爲我們這兩個看不見的學生講課……但漸漸的我們發現，老師的身體中感染我們這鬼魂的陰氣，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也正是因此我們得知，我們雖然不能真正的殺死人，但我們可以用這陰氣感侵染人體，使之死亡……那些前來搶奪西化的人，就是這樣被我們殺死的！”方直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