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的這間号子是一個十人間,也就是十個人一起住的牢房,沒有什麽鐵栅欄,隻有一個鐵門,還有一個小窗戶!
四周的牆上很幹淨,但絕對不白,灰色,水泥地也是灰色,不過顔色很深,因爲很潮。潮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五個上下鋪的鐵架子床鋪!也是鏽迹斑斑!
一股子潮氣撲面而來,還夾帶着一些臊臭,秦湛擡頭看了看那個藏在牆體内的昏暗的燈泡,還有牆角的監控攝像頭。
這個牢裏沒有住滿,隻有六個人。‘你們好!’秦湛對着坐在鋪上,或者是躺在鋪上的幾個人打招呼。沒有傳說中的兇悍的大漢,也沒有什麽獄霸牢頭之類的兇人,這六個人,看似都是普普通通老實人!
一位瘦小的老年人笑着說道:‘你好!小夥子,身闆不錯,來咱們幾個都聲打招呼。以後也算是,什麽四大鐵了!’另外五個人也是笑呵呵同秦湛打招呼。
長相文靜的年輕人上前伸出手笑着說道:‘你好,魏文。看你這體格應該是個刑事犯吧!咱們這個牢裏終于來了個壯漢!’顯得有些溫文爾雅!
‘你好,秦湛!’秦湛微笑着,握上魏文的手,他還是不太習慣‘握手’這個禮節。‘我沒有犯法!’他不知道什麽是刑事犯,但他知道他沒有犯法!
牢裏的幾個人都笑了,魏文搖頭笑着說:‘不,你犯法了!他們說你犯法,你就犯法!’說着指了指大鐵門!‘剛才我們幾個還在讨論,咱們這牢裏面的人有幾個是真沒罪的!你就來了句,我沒犯法!’
這個牢是關押臨時罪犯的,也就是法院判決之前的關押犯人的牢房,也都是些情節輕的罪犯。那些重罪犯不會關在這裏,都在真正的監獄而不是看守所。
‘我是上訪被抓的,當然了是違法上訪,越級上訪!’坐在裏面的床鋪上面的中年人說到:‘哦,忘了介紹了,我叫餘白。抓到這裏主要是以教育爲主,吓唬爲輔!不過我确實是犯了法!’語氣裏落寞,還有悲傷!
那個瘦小的老頭說道:‘哎!老餘,也是命苦,自己的閨女被*害了。明知道是誰,可就是告不動!警察局不管,說沒有證據,上訪到縣裏沒有人搭理。其間還被人打了幾次!這不,一怒之下跑到市政府門口舉标語去了,被抓了!’
秦湛走到一個鋪位上,坐下!
這裏倒是不太像牢房了,倒像是個茶話會,每個人都在說着,宣洩着,秦湛聽着。他們幾人在這裏都關了幾個月了,對彼此都很熟悉,今天終于來了一個新的聽衆!幾個人,互相補充着,把他們的違法犯罪的實例說出來!
魏文,名校的大學生,河西縣牛量鎮人,因爲不滿當地政府非法征地,在網上發表帖子揭露事實被抓!理由是,诽謗政府罪!
瘦小老頭名叫,許慶岚,退休教師,因揭發教育局長挪用公款,克扣退休職工的退休金而被捕,理由是,诽謗領導!秦湛這時問了一個問題,也是一直困惑他的問題:‘老伯,爲什麽你有那什麽退休金,而村裏的老人們沒有呢?’
許慶岚張了半天嘴,沒有說出什麽話來,是啊,自己有退休金,村裏的老頭怎麽沒有?
另外三個人是一起來的,也是一家子哥三兒,吳德禮,吳德镬,吳德奇。搬遷的問題,釘子戶,就是不搬,結果以影響國家建設罪,抓起來了!
吳德禮說道:‘是吳大龍的開發的住宅小區,怎麽就成了‘國家建設’了?’嘭,拳頭砸在床鋪的鐵架上!
魏文說道:‘我跟你過了,根本就沒有那個罪,還有诽謗政府罪,更是無稽之談。政府根本沒有名譽權,哪裏來的诽謗?不過倒是有擾亂社會安定罪,這個罪,可是包含廣闊呀!’魏文懂法,要是不懂法,也不會在網上發帖!
‘沒有這個罪,那咱們怎麽進來了?你呀還是年輕,沒有社會經驗呀!’許慶岚說道,他不太喜歡新進來的秦湛,就因爲剛才那句‘爲什麽你有退休金,而村裏的老頭沒有!’,這句話有些刺耳,也是傷了這個很高尚的職業的老師的自尊心!質疑了身爲國家職工就應有哪些重重待遇的合理性!秦湛也不明白,爲什麽老師是高尚的,難道教書育人不要錢嗎?既然是要報酬,那還高尚什麽?賣力氣,與賣學問,沒什麽不同!
秦湛真的是想請教這位教了一輩子書的老先生這個問題。沒想到卻引起的他的不滿!秦湛是真不明白,這個外面的世界,有許多東西他不明白!谷靈的解釋,聽不懂!這個老頭還生氣了!
‘普法,普法!當人們的普遍素質提高以後,當這些法律人們都熟知的時候,他們也許就不那麽嚣張了吧!’魏文有些洩氣,他懂法,可以說很懂,還不是被幾個縣裏的警察到了大學裏手到擒來,學校裏的領導還不是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種驚訝,看待傻子的眼神!以後,這些傻事還是真的少做!
‘你呢?你有犯得什麽事?’魏文問秦湛。
‘什麽事也沒犯!’秦湛笑了笑,他真的不知道犯了什麽事!
魏文來了興趣:‘說說,我給推理下,看看你是犯了那些大人們的哪些法律?’
‘原來是抓錯了!也不對,雖然他們經常抓錯人,但是沒理由知道抓錯了還要把你關押到這裏!這裏面有古怪!’魏文摸着自己的下巴說道:‘你是幹什麽工作的?是不是得罪人了?’
秦湛說道:‘我是在貨場扛活的搬運工,我能得罪什麽人?’但,他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關到這裏,因爲胡老虎與徐龍圖的談話,他都聽到了。會議室在審訊室的樓上,這距離在秦湛的感知之内!原來,那個被吓瘋的半大小子是徐龍圖的獨生子!怪不得,他如此的發瘋,要報複自己!
‘你肯定是得罪人了,而且來頭還是不小。不會又是吳大龍吧,那個在河西縣跺一腳全縣震三震的吳大龍!’魏文笑着說道:‘餘叔的女兒好像就是被這個吳大龍糟蹋的!’說完看到餘白的臉色煞白,牙咬的咯吱吱的響!說起這個吳大龍,他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餘叔,别太生氣,這樣的人,沒有好報的!’魏文勸道,接着說:‘教育局長吳二虎是吳大龍親弟弟!關系匪淺,而吳德禮大哥家的那片小區的開發商也是這個元龍建築公司,吳大龍!’
魏文也到上鋪,坐在秦湛的旁邊,笑着說:‘咱們真的很有緣,我揭發的非法征地,正是這個吳大龍要在那裏建什麽溫泉娛樂城!是不是很有意思?’拍了拍秦湛的肩膀,說:‘我估計,你的對頭也是那個吳大龍!在河西縣要是找出什麽邪行事兒來,絕對跟着吳大龍撇不開關系!’
吳大龍?秦湛聽說過,還真的和他有點關系,他打的那個魏三找來報複他和谷靈的人,好像就是吳大龍的手下。怎麽出去呢?大鬼不知道在外面好不好,家裏的窗戶都碎了,晚上很冷!秦湛躺在鐵架子床上,看着灰暗的屋頂!
‘大龍,來喝杯酒!’徐局長坐在河西帝王酒店的包間裏對着,身旁邊的吳大龍說道。
吳大龍今年四十三歲,矮胖的身材,光頭,脖子上挂着一跟手指頭粗細的金鏈子,十手指頭上也帶着八個戒指,光着膀子,身上,滿是帶魚,皮皮蝦,螃蟹,胖頭魚呀什麽的,整個紋了一身海鮮!
?辏u?降拇殺?镂辶敢合露牽?簦?鹄鋇木埔褐畢碌轎福??∥獯罅?殺?傭趙谧雷由希?檔潰骸?旄纾?惺裁詞濾蛋桑≌饫锞湍阄伊餃恕?渙澈崛獾牧成希?猿龊焐??攘稅虢锪耍?哺盟凳鋁耍?p&gt‘大龍,你憑着良心說說,這些年,我帶你怎樣?’徐龍圖放下筷子說道!
‘好!要是沒有徐哥,我吳大龍絕對到不了今日!’吳大龍手拍在自己的胸脯上!這是事實,吳大龍以前不過是街上的一個小痞子,靠着打架狠不要命起家,綁架勒索,強買強賣,積累了不少錢财,然後又跟着改革的春風搞上了房地産,恐吓收買官員,打擊殺害競标者,順利的得到了河西縣這些年來所有的建築合同,以及土地買賣開發合同!這些年來強奸殺人無惡不作,鬧得是民怨沸騰,一提起吳大龍沒有不害怕,惹上就是一層皮!要不是徐龍圖的上下支應,他早就不知道進去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被槍斃幾次了!
‘幫我殺個人!’徐龍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