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莉萍聽對方這樣問自己,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喝了一口茶,然後才慢慢說道:“重生姑娘,你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秀,說句實在話,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姑娘,誰要娶到你真是好福氣。但是,唉,怎麽說呢......”
餘莉萍歎了一口氣,把話給頓住。“餘阿姨,不礙事的,你直話直說好了。”李重生看着對方道,她心裏開始明白,這位阿姨約她來的意思,但她仍然抱着一線希望,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可是,下面的話顯然令她透不過氣來。“那我就實話實說,不繞圈子了。”餘莉萍又道,喝了一口茶,好象要給自己打氣似的:“我們家隻有名遠一個男孩,他奶奶年事已高,總盼望着在她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孫子,爲路家添後。唉,爲人父母,做人兒女都不容易,隻一個孝字當頭,難呀。”說到這,她又停下來,這回不是喝茶,也不是說話的底氣不足,而是她看到對方的臉色越來越發白:“重生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李重生見對方看着自己不往下說了,暗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您繼續說。”其實,對方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然夠明白的了,但她還是不甘心,寄予着一絲後望,希望會有奇迹出現。
餘莉萍是何許人也?她一看對方慘淡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該是把話挑明的時候了,隻有破釜沉舟方能讓對方忍痛割愛的死心。于是咬緊牙冠,盡量委婉地又說道:“你喜歡名遠我知道,月月也喜歡名遠,你倆都是難得的好姑娘,但要說做媳婦,就得盡到一個媳婦的本份和責任,這一點,月月更合适,你懂嗎孩子?”
這時的重生,心象被人剜了一下的疼痛,她默默地點了點頭:“我懂。”趕忙拿起茶杯喝水,那隻是爲了要把眼中将要滴下的淚強行給逼回去:我不能這麽不争氣。她這樣告誡着自己,當她放下茶杯再擡起眼晴時,眸子已然清亮如泓。
“孩子,你知道該怎麽做,也請你千萬要原諒我一個做父母的難處。”餘莉萍硬着心腸繼續說道:“名遠的事業重要,如果跟你在一起,他就得放棄自己的事業,如果你能成全他,成全我們一家,我會感激你一生的孩子。”說着,握住對方的一雙冰冷的手。
“阿姨,您别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麽做,隻是這樣可能會傷害您的兒子,但無論如何,爲了他的事業和将來的幸福,你也不要把今天我們的談話告訴給他,否則我也幫不了你的。”李重生這樣向對方說道。
餘莉萍聽了連連點頭:“放心吧好孩子,我不會把我們的談話告訴他的,隻是要委屈你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認你做女兒,行嗎?”這時的餘莉萍,真的大受感動,感激眼前這個識大體、顧大局的女孩,十分真誠地看着她。
“我會考慮的。”李重生說着便站起身:“阿姨,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不好意思,再見。”已然快步走向樓梯口。
“哎,重生,怎麽要走啊,已經在準備晚飯了。”正當下樓去的李重生,恰遇上樓來的徐老闆。
“謝謝徐老闆,我有事要走了,有空在來看您。”說着話,李重生已經下了樓,朝外面的大門走去,連樓下的茶客喊她她也顧不得回敬,很快沖出大門,奔出了茶樓。
“你,跟她攤牌了?”瞧着有些失魂落魄離去的李重生,徐老闆坐在餘莉萍的對面向她問道。
“不然怎麽辦?你以爲我心裏會好受?”餘莉萍悶悶地喝着茶:“我也是沒有辦法才用這樣的法子,她是個明理、懂事的好孩子,我以前輕看她了,旦凡她要是個正常姑娘,我巴不得她嫁給名遠呐。”
“唉,”徐老闆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站起身又朝樓下走去,嘴裏不禁哼唱了兩句京劇裏的戲文:這世間怎叫一個情字難當,口難開,痛難言......他在爲這兩個年輕人的命運而歎惜。
再說離開新明月茶樓的李重生,一路都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家的,剛一進屋便背靠在關起的門上,那淚水再也止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撲簌簌往下落。
當時,如果她再不走的話,怕是管不住這不争氣的淚水。而她也有想過,在餘莉萍對自己說了最後的一番話後,可以向她表明自己是那麽的深愛着名遠哥,如同那《紅樓夢》裏的绛珠仙子,用一生的眼淚來償還施以她甘露的人。但她更清楚的知道,這樣一來,不但不起任何作用,反會被對方看不起,甚至會遭到言辭責難。況且,她如此要強的性格,甯願自己憋屈,也絕不會低聲下氣哀求的。
誰讓自己是變性人呢?再怎麽變也成不了真正的女人,再怎麽愛也給不了名遠哥一個溫馨的三口之家。她靠在門上悲傷的痛哭着,也不知哭了多久,恰聽得有人上樓來的聲音,于是她趕緊收住悲音,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鎖了起來。
這是江敏華下班回家,她在上樓之時,隐隐約約象是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但即而卻又銷聲匿迹了。她搖搖頭,以爲是自己的幻聽,開門時,門鎖卻是沒有上保險。
難道重生走的時候沒把房門的保險鎖上?還是她已經回來了?江敏華心裏打着問号,開門進屋,首先望向李重生的房間,那門是關着的。
于是她走過去,用手敲了一下門,沒見回應,便擰了下門把手,卻是鎖着的,這可不,說明裏面有人,不然不會鎖門的。
“重生,你回來了嗎?”她喊了一聲。
“嗯。”從裏面隐隐傳來一聲應答,卻是沒有說話。
這孩子,爲什麽又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呢?江敏華心裏的那種不安頓時變得強烈起來。“重生啊,怎麽一個人呆在房裏呀,回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跟名遠的媽媽談的怎麽樣啊?”她在門外又問道。
但是,這一回,她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