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和李飛隻是提了一下官方采購的問題——畢竟以他戶部尚書的位置,不可能去談一個小吏就能辦的事情。
能給李飛提一下,已經顯得他很親民了。
不過蕭瑀顯然對于炭氣的問題非常的重視,又問起了李飛。
“其實呢,說起來這主要是因爲石燃燒的不充分所緻。”
這類的問題,對于受過大學教育的李飛來說,真就是小兒科了,他也願意普及這樣的科學知識,便一邊引着蕭瑀往永甯坊走一邊說道:
“不管是炭、還是石炭,燒的時候都有可能燒的不充分,如果能夠充分燃燒,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如果燒的不充分,那麽釋放出來的東西,就是有毒的,容易把人毒傷甚至毒死……”
“果然是這個道理……”蕭瑀歎了口氣,說道:“其實大家隐隐都知道炭氣有問題,但沒人說的清,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加上冬天天寒,取暖手段少,特别是老人家易冷,便習慣用炭盤,結果……唉!”
蕭瑀沒多說,但李飛大緻便能猜到。
估計蕭瑀的故龍或者其他什麽的,被炭氣所傷,也不知道挺沒挺過去。
“你這法子甚好!”蕭瑀畢竟是大人物,很快便轉換了話題,繼續問道:
“隻是不知這爐子及蜂窩煤,所費幾何,賣價如何?”
李飛沒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蕭瑀:
“國公可知現在木炭一斤多少錢?”
蕭瑀畢竟是戶部尚書,對民生還是很關心的,說道:
“據老夫所知,普通的木炭一斤十數文至數十文,上好的銀霜炭可賣到七八十文甚至上百文,更貴的,那沒什麽普及性,不提也罷!”
李飛笑了,他指了指永甯坊,說道:
“我已經組織了永甯坊和城外三個村子裏的人在制蜂窩煤,一個蜂窩煤兩斤重,賣價,三文!”
“什麽?”蕭瑀聽了這話,差點兒跳起來!
這一下子就把價格給降了近十倍!
這還讓人活嗎?
蕭瑀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抓住李飛的手,說道:
“此話當真?真可以将石炭價格降至兩斤三文?”
李飛笑了:“我既然說了,自然有其道理……當然,相比較木炭來說,蜂窩煤必須得爐子來燒,不像木炭,有個炭盆就成。
但是,一隻爐子可用數年甚至十數年,平均下來,一年用蜂窩煤節省下來的錢,就已經足夠買數個爐子了!”
這話肯定不假!
那爐子就是再費鐵,也不是後世那種大鍋爐,就十幾公分的直徑,哪怕是加上煙筒,能費多少鐵?賣價不會超過百文。
但用蜂窩煤的話,十天頂木炭一天的價,哪怕把效率折一半,五天頂一天,一冬天節省下來的錢,買兩個爐子肯定是夠了!
“走走走,老夫要去看看!”蕭瑀這一回是真的站不住了。
剛才說給李飛介紹官方采購,那其中有一部分是欣賞李飛,送個人情。
但現在,那完全是被李飛描述的“錢景”給吓壞了!
如果李飛說的是真的,而且能做成,那長安城炭業,是肯定會被攪亂的!
李飛也不拒絕,直接帶着蕭瑀去了自己家的新院子。
而馬鐵匠便回了自己的鐵匠鋪——他要去做煙筒了。
進了院子,蕭瑀發現院子裏正有不少人在空地上做的蜂窩煤,看到李飛進來,一個個直起身子,打着招呼:
“飛哥兒回來了!”
“飛哥兒辛苦了!”
“飛哥兒,來看看,我做的這個怎麽樣?”
“别打擾飛哥兒,沒看飛哥兒有事嗎?自己好好做就是了,耽誤了飛哥兒的大事,饒不了你……”
蕭瑀看得出來,這些人是發自内心的尊敬李飛。
對眼前這人,又多了一層了解!
李飛指着院子裏那成堆的煤末和紅土說道:
“這便是原料,說白了,這基本上都不值錢,成本極低!”
他又指了指那些人,說道:
“這些人有些是永甯坊的街坊,有些則是城外村子裏的人,我是搞個合作社,大家一起做,統一賣,這樣定價不容易變,大家也不會挖空心思去想着怎麽拉客。能把心思用在做好蜂窩煤上,對大家都有好處!”
蕭瑀捋着胡子,贊許的點點頭!
安排的井井有條,這小子不錯!
不過看到那些人在往煤裏摻紅土的時候,他還是皺了皺眉頭。
但李飛做這事并沒有避他,他也不好說什麽。
李飛帶着蕭瑀進了屋子,指着正廳中間那個爐子說道:
“你看,這邊便是做好的蜂窩煤爐,個頭不大,方便擺放,隻要加好蓋子,做好煙筒,那麽炭氣的問題就容易解決了。”
說着李飛揭開蓋子,把底層的門打開,然後用火鉗捅了捅,讓火燒起來,蓋好蓋子,從旁邊拿起鐵水壺放在爐子上,沒一會兒,茶壺便燒熱了。
“用這個東西,既能燒水,又能烤東西,是不是方便很多?”
蕭瑀走上前去,提起茶壺看了看,又伸手感受了一下爐子的溫度,說道:
“嗯,的确是比較暖和,不像炭盆的火那麽燥,應該比較持久,暖人足矣,隻是屋子大了,恐怕一個不夠……”
“屋子大了,隻需要把爐子做大就是了。”李飛差點兒翻了個白眼,說道:“如果屋子大,那說明主家不貧,那麽隻需要搞個大爐子就是了。也不用燒蜂窩煤,隻需要燒塊煤,那溫度肯定會立刻就起來……”
“還可燒塊煤?”蕭瑀沒想到李飛所說的竟然還有塊煤爐子,頓時來了興趣。
“這蜂窩煤爐子原本就是給窮人家用的,或者普通人家春秋天寒卻不至于凍的時候用的。”面對的是潛在的大主顧,李飛解釋的很詳細:
“所以呢,用的料比較便宜,賣價也比較低。如果是小康人家,那用塊煤更省事,隻是清理起來略麻煩一些而已!”
說着,李飛便描述了一下後世普遍的那種爐子。
蕭瑀立刻就明白了。
畢竟原理是一樣的。
看李飛解釋的這麽坦誠,蕭瑀最終還是把那個疑問問了出來:
“既然是爲窮人着想,那爲何,還要摻雜紅土,這豈不是與奸商無異?”
李飛一聽,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