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打完,廖文傑緩緩從天空降下,盤膝坐在銅錢山上。
本以爲一口氣将血色念力全部耗盡,可以終止魔功繼續運轉,他也能得以脫身。
怼死黑山老妖,且消耗積壓過多的魔功念力,兩全其美,簡直完美。
結果是他自作聰明想少了,真要能輕輕松松解決入魔的難題,就不會有這麽多前輩高人一去不複返了。
至少,被裏昂坑死的雲素道長,在走火入魔的關頭還能搶救一下。
血海魔羅手抄經持續運轉,血色念力清零的瞬間,功法自行運作,并以一種近乎到誇張的速度瘋狂暴增。
廖文傑雙目赤紅,微微睜眼看向遠方的燕赤霞等人,心頭升起無邊渴望,想見識一下燕赤霞和甯采臣頭顱飛起時,鮮血究竟能噴濺多高?
還有,是血氣方剛的甯采臣底子厚,還是常年習武的燕赤霞更勝一籌?
另外那兩個女鬼,嬌聲嬌氣、矯揉造作,看着就礙眼,砍斷手腳的話,一定會哭喊很久。
“嘿嘿嘿———”
嘴角勾起淡淡笑容,廖文傑撐起膝蓋站起,光猜是沒用的,實踐才能出真知,先試試誰的血濺得更高,再試試誰的哭喊聲更大。
嗡嗡嗡!
就在他張開鬼手紅翼的時候,背後黑色帷幕毫無征兆拉開,陰風倒卷而出,冰寒冷意澆灌之下,讓他當頭清醒過來。
“果然是魔功,太邪門了,不然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廖文傑緊緊咬牙,且不說試試誰的血氣更盛,單是後一個問題,比較兩個妹子誰的哭聲更響。明明還有别的辦法,動不動就拆胳膊卸腿,一點也不經濟循環。
嘭!
黑光暴起,自巴掌大坑中沖出,黑色流光轉瞬及至,面扣石質面甲的骷髅架子沖至廖文傑身前,雙拳齊出,将他撞進了帷幕之中。
大意了,黑山老妖還沒死。
身軀墜入陰冥,廖文傑心頭隻有一個念頭,都怪魔功害他心智猖狂,否則以他的性子,說什麽都要在屍體上補上幾刀。
再不濟,也會遠遠躲開,拿金山再壓兩次。
……
陰間。
廖文傑摔落平原,身軀滑行數十米,兩條紅色鬼手犁地,這才緩緩止住沖勢。
沒有多想黑山老妖的死活,廖文傑驚愕發現,體内血色念力仍在瘋狂增長,而他卻沒有受到嗜血魔念的影響,心神清明,既沒改性,也沒降智,從一數到一百完全不是問題。
“怎麽回事,和陰間有什麽必然關系嗎?”
廖文傑雙目微眯,依稀記得,頭腦清明的一瞬間,剛好是陰間通道打開的時候,如果說這兩者有何聯系的話……
他嘗試着主動修煉血色念力,加快功法的運行速度,成功了;再試了試止住血海魔羅手抄經的修煉,同樣成功了,往日不給面子的魔功,今天異常乖巧。
“不會吧,居然真的成功了!”
廖文傑微微愕然,片刻後嘴角咧起,事到如今,他有點不确定血海摩羅手抄經是否真的練錯了,但修煉的正确地點被他找到了。
這是一門陰間功法,不能在人間修煉。
既高興又失望,心情複雜。
高興是因爲這門魔功的強大不言而喻,找到正确的修習方法,遇到打不過的妖魔,他也不會任由宰割。
殺心大起之前,跑進陰間澆一盆冷水,立馬擺脫入魔的困境,魔功也可當做常規手段來使用。
就是時不時薅一下陰間的陰……咳咳,薅一下陰間的羊毛,沒經過主人家的同意,有點小偷小摸的意思。
失望是因爲自責,他是正兒八經的有德之士,竟然會因爲卡到了魔功的BUG而高興,想想就羞愧,他……
他堕落了。
“嘿嘿嘿……”
“情非得已,我也不想的,大不了少薅一點,隻要沒人知道,我就沒有做過這件事!”
廖文傑好言安慰自己,知道了也沒關系,隻要他一口咬死,沒證據等同污蔑。
轟隆隆————
遠方,鐵騎轟鳴,他背後張開鬼手雙翼,懸浮半空看去。
視線内,上百騎兵飛揚塵土而來,爲首的鬼将臉上扣着黑石面具,和黑山老妖戴着的那塊如出一轍。
“黑山老妖?”
“殺!”
廖文傑試探一句,鬼将也不回答,拔出鬼氣纏繞的大劍,舉手之間,漆黑如墨的劍氣瘋狂宣洩。
叮!叮!叮———
廖文傑撐起紅傘擋下劍氣,振翅高飛至騎兵隊伍上空,反手一掌壓下,轟一聲連人帶馬,将上百騎兵隊伍拍成照片。
黑石面具疾速射出,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僅是一個眨眼便再也找不到蹤影。
“這是什麽操作,被我一巴掌拍智熄了?”
廢話一句沒有,奔波而來隻爲送人頭,廖文傑被這純樸冥風繞暈了。
有句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黑山老妖占據陰間枉死城多年,即便隻靠拳頭打天下,不是精于算計之人,但也不會是個腦殘,這麽做肯定有深意。
一個時辰之後,廖文傑拍死第十隊騎兵,悟了,黑山老妖就是腦殘,還是屢敗屢戰毅力驚人的極品。
奈何這極品跑太快,紅線編成網都攔不下來。
他想離開陰間,找不到正确出路,指望燕赤霞開門,後者受了重傷,沒有三五個月調養,下炕都費勁,不可能來救他。
“黑山老妖那家夥,總不會是想把我在陰間活活耗死吧?”
廖文傑眉頭一挑,大緻明白了什麽,一巴掌拍死一隊騎兵,反手從紅傘裏摸出幾個肉包子,邊吃邊嘀咕起來。
燕赤霞說過,血肉之軀不能在陰間久留,輕則落下病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重則魂魄離體,飄蕩陰間永遠沒法離開。
即便是修行中人,也會因血肉腐化,魂魄隻能依附在枯骨之上。
廖文傑倒是不怎麽擔心,隻要他運轉血色念力,便有陰氣入體,煉化補充能量損耗,完全不擔心餓死。
隻不過,黑山老妖時不時偷襲一波,嚴重幹擾他修煉,而且,一直留在陰間也不是個事,夜長夢多,得想辦法離開。
想到這,他摸出牛頭人令牌,呼喚此地的牛頭前來相助。
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來的是誰,見面先揍上一頓,打到對方求饒,再勉爲其難給其一次将功補過的機會。
數次傳呼,牛頭皆未現身回應,也不知是懾于黑山老妖的淫威,還是上次被燕赤霞警告,回去之後就掐了他手裏這根電話線。
這時,血色念力修滿,高歌猛進,不知滿足繼續運轉。
終究是魔功,廖文傑不敢讓其太放肆,引導紅色念力牽連聚寶盆,将其總量恒定的同時,開始喪心病狂,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鑄錢。
隻要他用得快,血色念力修煉的速度就追不上他!
片刻後,又雙叒叕一隊騎兵死于掌下,廖文傑不堪其擾,忍無可忍從紅傘中拔出了勝邪劍。
隻靠兩條腿和背後的紅線翅膀,他追不上黑山老妖的面具,但禦劍術可以,而修煉禦劍術的一大前提,就是要磨砺出自己的劍意。
廖文傑沒有劍意,他有掌意,由血色念力催動的如來神掌,就是他的掌意,也就是他的勢。
一力降十會,任你千般道法、萬種神通,全都一巴掌拍死!
力與殺,這就是他的勢!
武者一朝得勢,窺得武道門徑,自此所向披靡,天下大可去得。
夏侯、燕赤霞、鬼将、天殘,這些人都是得勢的武者,區别是前三者得了劍勢,天殘……腿勢?
不管是哪種勢,都因功法上的先天不足,比如來神掌差了不少。
廖文傑知道自己的如來神掌純屬歪打正着,一掌拍下毫無悲天憫人的慈悲之意,故而較之正版威力大打折扣,但問題不大,有勢就足夠了,隻要他将掌勢引入劍中,便可磨砺出自己的劍意。
“我的劍因何而揮,我的劍意就是什麽……”
廖文傑清楚記得,燕赤霞曾經這麽說過,可到了他這裏,因果先後完全颠倒了過來。
“怪事了,貌似不管什麽功法武學,一到我手裏就會變樣……懂了。”
他摸摸自己的臉,感慨人無完人,老天爺給了他一副好門面,自然要在窗戶上動點手腳。
“哼,這次修煉劍意十拿九穩,照葫蘆畫瓢而已,我還能畫錯!”
廖文傑哼哼一聲,算算時間,原地等待片刻,一巴掌拍死騎兵隊伍,才開始打磨劍意。
他盤膝在地,勝邪劍搭在……因爲太短,隻能雙肘搭膝,兩手捧着勝邪劍。
血色念力運轉,他一邊回悟揮掌時的契機,一邊引動長劍,嘗試着來一次人劍合一。
……
半晌後,他緩緩睜開血紅雙目,所有步驟完美協同,唯有劍意沒憋出來。
“奇怪,沒理由抄作業也抄不上去,到底是哪裏不對?”
若是有武道高人在此,肯定會笑出聲,廖文傑自以爲打出如來神掌,就有掌勢,簡直癡人說夢。
武道一途,一步一個腳印,從來就沒有捷徑可言,他認爲自己的勢是力和殺,純屬是他個人錯覺。
力,是如來神掌自帶的輸出屬性,殺,源于驅使如來神掌的血色念力,他距離一腳入道的武者差遠了。
數次嘗試無果,期間又拍死兩次騎兵隊伍,廖文傑歎息一聲,搖搖頭放棄。
禦劍術沒那麽好練,眼下他所能做到的,唯有把劍撿起來,修煉枯燥無味的劍法基本功。
“麻煩,這要練到什麽時候……”
廖文傑眉頭緊皺,眼眸紅光一閃,下意識将血色念力注入勝邪劍中。
一瞬之間,血色念力瘋狂灌入其中,勝邪劍一陣劇顫,紅芒高漲,邪氣大盛。
糟糕,出問題了!
廖文傑望之大驚,急忙停下念力輸送,不曾想,勝邪劍和血色念力一拍即合,好似幹柴烈火一點就着,又有如癡男怨女如膠似漆。兩者氣息緊密相連,将他這個牽線的工具人抛至一旁,無論他怎麽喊停都停不下來。
“豈有此理,我的劍,我的念力,居然敢不聽我的話……”
廖文傑眼中紅光泛起,心神一震,抽手離開勝邪劍,下一秒,他面前天旋地轉,被拖入一片紅色世界。
轟隆隆———
一隊騎兵抵達,爲首的黑山老妖擡手止住行軍,望着一動不動的廖文傑,連連冷笑:“小小道士,拙劣伎倆粗鄙至極,就你那點心思,也想騙我上當,當真可笑!”
黑山老妖老謀深算,一動不動穩如老狗,但他也不是傻瓜,心思缜密爲防弄巧成拙,揮手讓兩個小弟上前領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