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了半小時,縮略對白如下。
廖:道長,吸血僵屍一個傳染倆,入夜後還能飛天遁地,如不盡快處理,必然爲禍一方。
鍾:裏昂太坑,要考慮考慮。
廖:再來談談一萬塊的事。
鍾,都說了不是錢的問題,是裏昂太坑。
廖:八千。
鍾:等會兒,怎麽越來越少了?
廖:五千。
最終,鍾發白黑着臉接下五千塊的報價,同意和廖文傑合作,但他有一個條件,絕不和裏昂單獨相處。
這是底線,做不到的話,一萬塊也沒得談。
鍾發白什麽心思,廖文傑大緻也能猜到,傲氣使然,不願用師門道術換取世俗錢财,但對主動送上門的錢,他也不會拒絕。
按正常流程,這裏應該有再三推辭不受的戲碼,最後鍾發白拗不過,唉聲歎氣收下一萬塊錢,并口稱動了恻隐之心,願意出山相助。
可惜遇錯了人,廖文傑不玩這一套,若是鍾發白還敢推辭,他就敢繼續降價。
……
警署。
鍾發白拿着羅盤四處走動,裏昂緊随其後,魔音貫耳,吧啦吧啦說個不停。
“老鍾,原來你才三十歲,你不說,我都以爲你四十有五了。”
“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單身!”
“别整天闆着一張臉,做人太無趣,别說女孩子,男孩子你都沒機會。”
“……”
鍾發白左耳進右耳出,就當身邊沒有裏昂這号人,一圈走下來,立定于修補好的牆壁前。
“怎麽樣,鍾道長看出什麽蹊跷了嗎?”廖文傑問道。
“就風水而言,這間警署沒有任何問題,可這才是問題所在……”
鍾發白沉吟片刻,繼續道:“變僵屍比變厲鬼難多了,如果不是感染屍毒,就需要特定的風水環境,或者邪魔外道精心培養。”
他也陷入了和廖文傑、裏昂一樣的困擾,警署的風水沒問題,三宅一生又死了這麽久,感染屍毒和人爲培養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畢竟時隔多年,期間鬼門大開的次數不少,三宅一生成了僵屍,肯定早就跑出來了。
前後矛盾,邏輯上說不通。
“算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鍾發白瞄了裏昂一樣,繼續說道:“出現别的原因也未嘗不可,這件事暫且放一放,當務之急是滅了那頭僵屍,至于這處鬼巢,我有兩個解決方案。”
“鍾道長請說。”
“第一個,在鬼門處立下封印,斷了鬼物進出的可能;第二,我準備一場法事,從外面打開鬼門,沖進去将鬼物全部打殺,以絕後患。”
“法事要準備多久?”
“不管多久,以絕後患最保險。”
裏昂大手一揮:“免得若幹年後,哪個不開眼的混蛋打開封印,到時我們還得跑一趟。”
廖文傑點點頭,最煩動不動就上封印的前輩,能解決不解決,非要物盡其用,留下給後輩當經驗包。
見兩人都傾向于第二種,鍾發白也沒意見,他曾一人一劍蕩平亂葬崗,藝高人膽大,鬼巢裏那些幾十年的小鬼,他還不放在眼裏。
就是辦法事太麻煩,去掉成本,五千塊等于白忙,還不算雜貨鋪的損失。
三人敲定方案,都覺得清剿鬼巢之前,應該先滅了三宅一生。
廖文傑取出一塊白布,包着黑面紅底的碎布,是三宅一生的披風碎片,他今天早上順手撿的。
“阿傑,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滿地都是,你自己不撿,我有什麽辦法。”
沒理會裏昂伸來的手,廖文傑将披風碎片遞給了鍾發白:“鍾道長,現在天還亮,天時人和都在我們這邊,盡快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小事一樁。”
鍾發白淡笑點頭,廖文傑想開開眼,他不介意露一手。
隻見他從袖口取出一張黃紙,口中念念有詞,以念力爲墨,指尖爲筆,飛快在黃紙上畫下符咒。
黃紙上,符咒光芒一閃即逝,隐沒無形。
接着,鍾發白将披風碎片置黃紙之上,連其一起疊成紙鶴。
“去!”
随着鍾發白擡手一抛,紙鶴高飛遠去,眨眼之間就沒了影子。
廖文傑:“……”
居然沒有咬破指尖,差評!
扔出紙鶴,鍾發白換上羅盤,一臉高人風輕雲淡之态:“東南方約十五裏,僵屍就藏在那裏。”
“别裝了,我看你臉都憋紅了,想喘就喘吧。”
裏昂适時補上一句,擡手抓過一把空氣,對着百合花一砸:“Lily,跟蹤那隻小鳥,我們去抓鬼,不是,去抓僵屍。”
……
山林偏僻處,十餘棟宅院連成一片,此地遠離大路,平日少有人來,雜草叢生俨然被廢棄了許久。
“竟然是這裏……”
“鍾道長以前來過?”
“嗯,當年這塊地皮被一個有錢老闆買下,建造了避暑山莊,那老闆嫌棄不遠處的亂葬崗太晦氣,大白天的時候讓施工隊去鏟平,當天晚上就死于非命……”
鍾發白唏噓道:“群鬼作亂,怨氣難平,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擺平他們。”
人固有一死,要麽等死,要麽找死,老闆屬于後者,不值得同情。
避暑山莊成了爛尾樓,因爲鬧鬼的事傳了出去,無人接手,一直荒廢到現在。
嘭!
裏昂一腳踹開破爛木門,按照百合花所指的方向,雙槍在手直沖二樓。
昨晚丢了面子,他準備在大白天找回來。
大屋呈回字形,中間有露天天井,三宅一生此刻藏于二樓一處房間。
廖文傑和鍾發白緊随其後,等到二樓的時候,廖文傑一把按住裏昂,從手提箱裏摸出八十的大錘,然後指了指被木條釘死的窗戶。
裏昂撇撇嘴,廖文傑什麽都好,就是膽子太小。
“阿傑,我們人多勢衆,一人一泡尿也能把僵屍滋死,幹嘛要拆窗戶,一身汗多麻煩。”
“小心無大錯,還有,尿太多是病,有空去醫院看看。”
“沒錯,有病就要治。”
鍾發白點點頭,擡手一掌将窗上的木條打斷。
廖文傑眼前一亮:“鍾道長,不知所學是何武功?”
“獻醜了。”
鍾發白謙虛道:“劈挂拳,我練了二十多年,勉強能拿得出手。”
劈挂拳,原名披卦拳,因多用掌,又被稱爲劈挂掌。
披者,打開、破開之意;卦者,伏羲八卦。
顧名思義,這門拳法破譯八卦變化之奧妙,五行變化,相生相克,盡在拳理之中。
“有什麽了不起,也就欺負一下普通人,有本事和僵屍掰掰手腕,看誰力氣更大。”裏昂不屑一顧,掄起錘子砸破一面窗戶。
“好功夫,有機會一定要向鍾道長讨教一二。”
“好說好說。”
兩人忽略裏昂的發言,乒鈴乓啷拆起了窗戶,不過兩分鍾,就讓房間内滿是陽光。
看布局,這間屋子是餐廳的設計,現在擺了一口大棺材,還有幾根火燭,更像是個靈堂。
“這家夥倒挺會享受,阿傑、老鍾,你們兩起棺,我讓他好好爽一把。”裏昂嘿嘿一笑,嗡嗡嗡拉響了電鋸。
“不急,天高氣爽萬裏無雲,我們把棺材推出去,讓他先曬會兒太陽。”
“不是吧,阿傑,這也太欺負僵屍了。”
“有天時自然要好好利用,至于欺負僵屍,難道你不喜歡?”
“太喜歡了。”
三人将棺材推倒窗口,廖文傑數了下一二三,猛地一掌将棺材蓋拍飛。
滋滋滋————
“啊啊啊!!”
刺眼陽光照來,三宅一生瞬間驚醒,雙手擡起遮擋面龐,口中慘叫不止。
與此同時,鍾發白和裏昂擡起棺材腳,用力一掀,将滿身冒煙的三宅一生從二樓扔到了一樓天井。
“啊啊啊————”
慘叫聲更加凄厲,廖文傑三人探頭一看,隻見三宅一生于天井中來回打滾,僵屍身軀在烈焰炙烤下砰一聲燃起了大火。
不到三五秒的功夫,就從人形燒成了滿地灰燼。
“沒意思。”
裏昂撇撇嘴,拆窗戶、掀棺材,今天他就幹了這兩件事,雖然滅了僵屍,可一點找回場子的快感都沒有。
念頭不通達。
“鍾道長,我們先去你家,帶齊辦法事的工具,今晚就住警署,明天一早開壇辦事。”
“可以,今晚把法事辦了也沒問題。”
“晚上闖鬼巢,會不會不太保險?”
“鬼巢位于鬼門之内,除非是大法力者将其連根拔起,不然的話,白天晚上差别不大,注意别讓鬼跑出來就行。”
“那好,宜早不宜遲,今晚就端了鬼巢!”
時間越快越符合廖文傑的心意,他想到某件事,話鋒一轉道:“鍾道長,我看你一身本事,埋沒荒郊野外太可惜了,有沒有想過換個營生?”
“阿傑,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我有意開一家抓鬼公司,目前還缺一個頂梁柱。”
“阿傑,找我不就好了,我這個頂梁柱能把你屋頂戳通。”
裏昂湊臉上前,被廖文傑推開。
“阿傑,實不相瞞,以前也有人找過我,都被我拒絕了。”
“給少了?”
“你這,這叫什麽話……”
鍾發白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我鍾發白學道以來斬妖除魔,時刻不忘師父教誨,是那種貪财的人嗎?”
“那肯定不是,鍾道長一身正氣,不願被紅塵所累,我一向十分佩服。”
廖文傑先是捧了一把,而後轉折道:“不過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的時候,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還沒老婆。”
“鍾,鍾某一心向道,不……不好,已經戒了女色。”
那就是好女色咯!
廖文傑撇撇嘴,鍾發白太愛面子了,好色而已,說出來不丢人,他朋友周星星就是個色鬼,他也從沒鄙視過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