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交道印證了苗毅的猜測,對方正是鎮守本地的洞府人馬,洞主姓趙。
兩人級别相當,都是洞主,無上下尊卑, 雙方倒是客氣笑談了幾句。
“趙兄帶着麾下人馬将欲何往?”
“不去哪裏,在領地巡查。”
“趙洞主如此恪盡職守,倒是令某汗顔。”
“你當我想啊!”趙洞主搖搖頭,将前因後果大緻說了下。
之所以親自帶隊出來巡查,是因爲近期這一帶出現了一股流竄的匪修,專門打劫來往修士,上個月竟然把本殿境内的某府主的夫人給劫了, 搶了東西不說, 還殺了夫人和其随從。
府主震怒,全府上下可謂傾巢而出掃蕩。這邊一搜查,人家立馬跑到另外地方作案去了,東幹一票,西幹一票,令人防不勝防,最後甚至驚動了殿主那邊,十府聯動,大批人馬正在到處盤查搜索。
苗毅一聽,倒是舉得稀奇,“竟然還有這麽膽大的人,敢和官方作對,那股匪修是什麽來路?”
趙洞主兩手一攤, “知道什麽來路就好辦了, 就是不知道什麽來路才到處瞎找。不說這事了, 最近被折騰的無法安心修煉,煩得很,敢問苗洞主這是要去哪裏?”
“過境貴地,前往子路辦差。”
“喲那可還有不少路呢,苗兄既然大老遠來到了我地盤上,不妨去我洞府暫歇,讓趙某以盡地主之誼。”
“趙兄好意心領了,我事從急,欲趕路,也不便打擾趙兄差事,這就告辭。他日趙兄有空不妨來我東來洞,苗某定當熱情招待。”
“呵呵!好說。不怕苗洞主笑話,兄弟身處内地,還沒見過海是什麽樣的,前兩天兄弟的侍女還在問大海是什麽樣的,兄弟我一陣胡吹海吹,沒想到今天就遇見了鎮守海邊的苗兄,改天一定去東來洞以觀滄海風情。”
“一言爲定!苗某建有航海樓船,可乘風破浪遠航,趙兄到時候盡管帶侍女前來,必不讓趙兄失望。”
趙洞主欣喜,翻手取了塊玉牒,寫下了一些東西,交給苗毅道:“苗兄來得不是時候,後面不免還會遇見盤查,我這裏開出路引一份,說不定能用得上,也許能給苗兄減少點麻煩。”
玉牒接到手中看過的苗毅拱手謝過,雙方約定再見後,苗毅這邊統統跳下龍駒,放了龍駒嘩啦啦沖進水裏,往河的對岸泅渡而去。
再次轉身和趙洞主拱手告辭後,苗毅率人飛身而起,施法淩波飛渡遼闊河面,直奔對岸。
落身在對岸,等到龍駒上岸抖出一身的水珠,衆人再次翻身上馬,繼續疾馳。
誠如趙洞主所說,後面路上又遇見了幾波盤查,苗毅亮了身份大多沒事。
見他是遠道而來的同僚,多有願結交外地朋友的,所以不乏熱情邀請要盡地主之誼的,苗毅婉拒。
此非常時期,又有兩位幫忙開出了擔保的路引。
當然,也有比較刁難人的,不把你一外地洞主給放在眼裏,不過苗毅亮出幾份擔保路引後,倒也沒有爲難。
一路随行的藍玉門弟子見了不免唏噓感慨。
換了是他們遇上這種搜查的情況,不說被刁難,肯定要把你搜查個‘仔仔細細’,順帶取走你一些東西,你還敢怒不敢言,這有官方的身份就是好啊。
風在耳邊,兩旁景緻飛快後退,穿過荒原,大山在前。
二十一騎隆隆沖進山間官路上不久,一側郁郁蔥蔥的山林小路上突然跑出一人騎龍駒伴行在一旁。
苗毅等人偏頭看去,隻見是一皮膚白皙的漢子。
身材偏瘦,濃眉大眼,兩條濃濃斜飛的飛眉下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白皙嬌嫩的臉頰上卻長了顆大黑痣,痣上還長兩根毛,這已經是可惜了一臉的好皮膚,偏偏還長了一臉的絡腮胡須,給人怪怪的感覺。
偏偏對方還不知道自己長得怪,見這邊人盯着他打量,立刻咧出一口整齊貝齒嘿嘿一笑,可惜卻是一口貌似煙熏的大黃牙。
他一笑,那一雙大眼睛立刻笑得如一抹彎月般動人。
明明那雙眼睛笑起來很漂亮,可是苗毅等人卻是一陣惡寒,實在是這人的長相好壞全部湊在了一起,笑起來太‘動人’了,實在是不敢恭維。
沒人理他,隻有田青峰一偏頭,幾名藍玉門弟子立刻随時對那人保持着警惕,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也不好趕人家走。
不過一路倒也相安無事,隻是這人一路随行,這邊放緩速度,他也放緩速度,這邊加快速度,他也咬着不放。
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企圖了,馳行中的田青峰立刻靠近了說話,“這位朋友,爲何跟着我們?”
那人立刻笑彎了眼睛,嘿嘿賠禮道歉,拱手發出洪亮嗓音道:“朋友勿怪,在下也是不得以而爲之。在下聽聞這一帶最近有一股匪修作亂,一個人獨行怕不安全,所以搭個伴,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絕無惡意,還請見諒行個方便!”
爲了表明沒有惡意,眉心主動亮出了一道花開九瓣的白色蓮花光影,讓這邊心裏有數。
見此,這邊倒也稍微放心不少,這邊有四名青蓮級别的修士,還有這麽多人,不怕他一個人能鬧出什麽事來,也就沒有再搭理他。
可是這邊一開口,這位‘黑痣’兄卻是嘴巴停不下來了,不斷主動和這邊搭讪,“朋友,你們這是從哪來去哪啊?”
奈何這邊沒人理他,他卻不甘寂寞,目光盯着被衆人護衛着的苗毅身上,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問道:“這位朋友,你是他們的頭吧?”
苗毅回頭看了他一眼,沒理。
“啧啧,朋友相貌堂堂,氣度不凡,英武偉岸,玉樹臨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這龍駒真好看,果真是神駿非凡呐。”
苗毅無語,這究竟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誇我的坐騎,有這麽放在一起混搭着誇的嗎?
“兄弟羅雙飛,不知朋友尊姓大名?”
還是沒人理他,可他那張嘴巴卻是一路唧唧歪歪個不停,沒人跟他說話,他也能對着苗毅獨自說個不停,也不嫌累。
一連跑了兩天後,衆人再次尋了溪流山谷休整。
龍駒進食,溪邊飲水,衆人亦是掬水洗用,隻有黑炭沿着溪流踏踏跑了,又自己抓新鮮魚蝦吃去了。
那個叫羅雙飛的怪人被大家排斥在了一旁,隻好獨自坐在了溪流的上遊,不時從地上撿起一塊鵝卵石揮臂遠遠扔進水裏,貌似挺無聊。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凡是經過他手的石頭,一扔進水裏,立刻在溪水中暈染出黑色,很快便被溪流沖淡。
藍玉門弟子有人警惕着他,視角原因,也沒發現什麽端倪。
大家洗漱取水煮食之類的照舊,吃吃喝喝之後,輪流警戒,輪流盤膝打坐。
那個羅雙飛則依舊是在不遠處一人,孤零零盤膝坐在那,隻是閉着的眼睛不時睜開一條縫隙偷瞄這邊,眼縫中閃過狡黠。
入夜後,幾堆熊熊篝火燃起,人分幾批圍坐。
滿天繁星,夜深闌靜之際,不遠處的那個羅雙飛手上取了一串鈴铛出來,提在手中,手指撥弄着叮呤當啷把玩,清脆動聽的鈴铛聲隐隐回蕩山谷之間,給這月夜下的靜谧山谷增添了幾分心曠神怡。
衆人陸續睜眼回頭看了看他,不過知道這厮是話痨,一搭理上準保來個沒完沒了,身在異地,也搞不清對方的底細,還是不惹事的好。
衆人不加理會,繼續打坐在那,可是不知怎麽回事,卻總覺得心煩意亂,難以靜下心來,似乎随着那鈴聲的響動,貌似有若有若無的陣陣眩暈感襲來。
就在這時,遠方山林之中,隐隐傳來龍駒隆隆逼近的動靜。
衆人一驚,迅速站了起來,那個羅雙飛也站了起來,卻是手撫額頭,哎喲一聲道:“頭暈,頭好暈,不行了,不行了,我站不住了…”
說着竟然斜斜倒在了地上。
他手上的鈴铛一停止響動,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苗毅等人亦是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一個個身形搖晃。
強行施法抵禦的田青峰沉聲一喝,“不好!我們中毒了!”
等到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他是衆人當中修爲最高的也沒用。
施法抵禦的苗毅等人接連倒下,田青峰最終也帶着一臉悲憤和無奈咣當倒地。
就連那些龍駒也陸續搖擺着一隻隻砰砰倒地,隻有趴地上打盹的黑炭睜開了眼睛站立起來,搖頭擺尾地看着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走到苗毅身邊,用嘴碰碰,不時“突噜噜”響嚏一聲。
倒在地上的苗毅雙眼欲睜難睜,以最後的意念抵禦那無盡的昏沉睡意,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倒在這裏。
他體内的法源卻突然閃爍一點星光,瞬間猶如星火燎原般擴張,刹那間點亮了整團法源,法源快速旋轉,如風卷殘雲般迅速席卷四肢百骸,将其體内的莫名物質快速燒成了虛無。
随着那隐入體内的莫名物質漸漸被焚燒幹淨,苗毅頭腦中的那股眩暈感漸漸消失,眼神也漸漸恢複清明,不過卻看到不遠處那位先倒在地上的羅雙飛伸了個懶腰,竟然又爬了起來。
苗毅眉頭微微一挑,眼中閃過厲色,兩眼漸漸閉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