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給梁家帶了,還給皇上、太子府及錢府、太豐大長公主府等親家也帶了一些。
當然還有幾封抵萬金的書信。
梁國公給老國公和老祖宗作了彙報,說他們身體很好,就是太忙碌,每天做公務的時間在八個時辰以上,但做的高興。說他們的運氣實在太好,竟然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發現了倭蔻、海盜們藏在那裏的兵器及裝備,有幾種類型的大炮、炮彈、鳥槍、先進望遠鏡等,現在已經讓人研究并準備制造。還跟李老外進行了接洽及談判,買下不少情報,特别是海上地圖,對他們極有用處……
這封信是梁二老爺負責念的。他念完了,老祖宗等幾個女眷高興得落了淚。
錢亦繡暗中好笑,什麽叫運氣好,肯定是梁錦昭和猴哥坐着水晶房子去偷的,然後放去無人荒島,再假裝無意中發現。
梁高還拿了個包袱給錢亦繡,是梁錦昭單送她和孩子們的禮物和信件。禮物是幾個能吹響的螺号,一尊漂亮的小珊瑚,竟然還有一個精美的八音盒。梁錦昭的信裏還特别說明,那個八音盒是送給第三個孩子的禮物。
梁高出發的時候,錢亦繡還沒有生思思。所以梁錦昭的信裏還在問生的男孩還是女孩,并說他希望是女孩,像小妻子一樣漂亮的女孩。不過,是男孩他也喜歡,等他回去再努力生女孩……
這封信和東西讓錢亦繡失落的心情又明媚了些許。特别是信,她給孩子們念了好幾遍。孩子們也跟她一起分享着這分快樂,思思使勁吹泡泡,小哥倆聽得特别認真,每次念完了都會囑咐娘親說,“爹爹說,是妹妹。”
錢亦繡點頭笑道,“好,娘會寫信跟爹爹說你們有妹妹了。”
大年初一,錢亦繡去慈安宮給太後磕完頭後,又去慈甯宮給太皇太後拜年,正好潘月和舅娘付氏都在。
太皇太後看到沒有外人,便對潘月道,“哀家也想通了,潘子安不想當驸馬就不當吧,他想娶誰就娶吧。紫陽已經去了這麽久,哀家也不想再拘着他了。那天哀家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當初的小白臉也老了,連胡子都有些白了。”
她老人家恨了潘驸馬三十幾年,如今終于放下了。
潘月不想忤逆太皇太後,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出了慈安宮,潘月便跟付氏和錢亦繡商量起來。她是女兒,咋好意思去跟當爹的說這事。她現在雖然不那麽埋怨潘驸馬了,但父女倆的感情還沒好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她對付氏道,“嫂子能不能跟哥哥說說,讓他去說。都是男人,好開口。”
付氏笑道,“你哥哥之前因爲婆婆和你的事,一直跟公爹心存芥蒂。雖然現在兩人的關系較以往好些了,但還是話不多。何況是說這事,你哥打死也不會去說的。”
潘月想想也是,又看着錢亦繡說,“繡兒,你跟你姥爺的關系最好,你們也最談得來。這事,好像隻有你去說最合适。”
錢亦繡看看羞紅了臉的潘月,還有一臉爲難的付氏,隻得把這件光榮又艱巨的任務接了下來。想着,就代一句話,願意不願意随他。
幾人分手的時候,付氏還是說了一句,“這回,葉姨娘總該高興了。她一個官家閨女,使了那種手段給公爹當女人,這回終于能如願了。”
潘月歎道,“咱們不去管葉姨娘。爹心裏不舒坦了大半輩子,他願意如何就如何吧。連皇外祖母都想通了,咱們這些作兒女的就順着他吧。”
付氏點了點頭。
初二這天,錢亦繡領着三個孩子去了錢家。
錢滿霞萬大中一家五口,錢滿亭霍立行一家三口都來了,連錢滿朵夫妻都帶着阿草來了。
潘姥爺也來了。昨天潘月專門上門請他,他想着兒媳要帶着兒子孫子回娘家,他一個人在家冷清,來女兒家熱鬧熱鬧也不錯。又一想,自己真是上年齡了,原來自己最喜歡清靜,可現在就是喜歡熱鬧,還特别喜歡孩子。
衆人直接去了惜月閣。
潘月一看到錢亦繡幾人,就笑着迎上來。先抱着誠哥兒和信哥兒親了兩口,直說,“姥姥的乖孫子,讓姥姥親親。”
信哥兒的口齒要伶俐些,笑道,“紀己姥姥小,衛弟弟姥姥老。”
潘月莫名其妙地看看錢亦繡。
錢亦繡大樂道,“衛弟弟是我小姑錦玉的兒子,衛弟弟的姥姥就是我婆婆了。”
潘月聽了也笑起來,不好說自己太顯年輕了,說道,“親家可一點都不顯老。”
又伸手把思思接過去,親了兩口笑道,“姥姥的乖孫女,長得可真漂亮。”
源哥兒等幾個孩子最喜歡誠哥兒和信哥兒來了,因爲他們兩個一來,這些孩子就都長了輩份。
萬大中幾個男人都是軍人,一去就說到了一起。潘月招呼着錢滿霞三姐妹,還有孩子們。錢亦繡就跟潘姥爺去廂房裏聊天。
自從嫁人後,錢亦繡跟潘姥爺很少像現在這樣兩人靜靜地聊天。她還淨了手,給潘姥爺燒水泡茶。茶是金娥冀,水是加了碧泉的山泉水。
她手上邊忙碌着,邊讨好地說道,“我聽說姥爺要來,專門從家裏拿了在山裏取的山泉水。這水隻有一點了,我平時都舍不得喝。”
潘驸馬哼道,“你這張小嘴,慣會讨巧。”說是這麽說,嘴角還是向上勾起,很是享受外孫女的讨好。
潘姥爺今年都五十二歲了,但看着隻有四十出頭,還是那麽豐神俊朗,絕美中年帥哥一枚。他不像這裏的大多數男人那樣留着三绺胡子,而是上唇邊留了一條胡子,修剪得極短,下巴留了一小片胡子,也修剪得較短又整齊。這樣,看着清爽利索,又好看。
現在,許多愛好風雅的男人都開始蓄這種胡子了。潘驸馬不僅穿着引領大乾朝的時尚,連留的胡型都是站在最前沿。
錢亦繡穿越前三十幾歲,從心裏講不是太喜歡一二十歲的青蔥少年,還是更欣賞這種成熟穩重的中年人。想着,以後梁大漢年紀大了,也讓他留這種胡子。當然還有朱肅錦,他也必須留這種胡子。
錢亦繡把粉釉細瓷茶杯遞給潘姥爺,看他極其滿足地品着茶。
她做了做心理建議,才開口道,“姥爺,昨天我們去給太皇太後拜年的時候,太皇太後讓我們給姥爺帶句話。”
“什麽話?”潘姥爺沒擡頭,盯着茶杯說道。
錢亦繡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就是,呵呵,她老人家說,姥爺若不想當驸馬就不當吧,你想娶誰就娶吧。我皇姥姥已經去了這麽久,她老人家想通了,也不想再拘着你了。”
潘驸馬沒想到是這個話,他擡起頭來吃驚地看着錢亦繡。片刻後,又低頭看着茶杯,輕笑道,“就你皮厚,沒大沒小的,一個小輩來跟姥爺說這事。”
錢亦繡挨着他坐下,拉着他的袖子嘟嘴說道,“怎麽辦,他們都不敢來,隻有讓我來。我想着,把這話帶給姥爺,姥爺想怎樣就怎樣吧。隻要你幸福,我娘,我舅舅,還有我,我們這些做晚輩的都高興。”
這是錢亦繡的心裏話,紫陽公主短暫的一生是痛苦的,但潘姥爺也痛苦了幾十年。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希望他能有一個幸福的晚年。
潘驸馬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搖搖頭說道,“代姥爺謝過太皇太後的好意,今生,我潘某隻有一個妻子,就是紫陽公主。沒有人逼迫,沒有任何目的,我潘子安願意當紫陽公主的驸馬,直至老死。”
錢亦繡一愣,她不知道潘姥爺會怎麽選擇,但她絕對沒想到他能說的這麽斬釘截鐵,這完全是愛的誓言。若是紫陽公主聽到,該有多麽激動。
錢亦繡愣愣地喊了一聲,“姥爺。”
潘驸馬又拍拍她的手說道,“傻孩子。經過了這麽多事,姥爺發現自己糾結了大半生的驸馬頭銜并沒有什麽不好。沒進朝堂不是壞事,更準确地說,沒進朝堂還間接保住了潘家滿門。這麽說來,紫陽公主就是我們潘府的恩人了。她給我帶來的,不僅有到現在還享受着的尊榮富貴,還留住了潘氏滿門的性命。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哎,是我不好,是我負了她,讓她帶着怨怤死去……”
潘驸馬沒有繼續往下說,這幾年他真心覺得,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不光是女兒,還有他的妻子紫陽公主——那個雖然容貌不算美麗,卻溫婉善良的女人。
隻是,前些天他想爲妻子畫副畫留作紀念時才發現,那個他從心靈深處願意接納了的妻子,卻是面目模糊。她到底長的什麽樣,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的眼裏含着眼淚,轉向窗戶。透過冰花,看到幾枝綻放的紅梅伸到窗前,在風雪中搖曳。
看到潘姥爺這樣,錢亦繡的鼻子也酸了。人往往就是這樣,蹉跎一生,真正想通了,看透了,那些時光也不會回來了。
她起身給把燒開的小銅爐提起來,又給潘姥爺續上茶。
幾個大些的孩子們去了院子裏,打鬧聲傳來,讓人低落的心情又好了些。前人走了,還有這麽多的後人……
吃了中飯,喝了酒的男人們去客房歇息。潘月幾人便把錢滿亭叫去了側屋,問道,“我看你瘦了不少,精神頭也不好,怎麽回事,霍姑爺不知道心疼人?”
錢滿亭紅着眼圈搖搖頭。
錢亦繡看了看她挺着的八個月大肚子,臉色也的确不好看。能把戰鬥力十足的錢滿亭打萎,肯定遇到了什麽事。又問道,“不是霍姑爺,就是你婆婆了?”
錢滿亭點點頭,說道,“我婆婆一直覺得魯道婆是好的,幫着小姑換了個兒子。可恨黃良娣幫着太子妃,給小姑下了藥。還總覺得錢家不仗義,關鍵時候都不幫她們去太子跟前說好話。太子最聽錢家的,若錢家說了,就能……”她看了看她們一眼,沒敢繼續往下說。
錢亦繡冷笑道,“若錢家說了,太子就能懲處兇手黃良娣。不僅不會禁足霍良媛,還會去寵幸她,讓她再懷個孩子,對不對?”
錢滿亭紅着臉沒言語,低下了頭。
看來,錢亦繡猜的沒錯了。
錢滿霞嗤笑道,“那霍夫人跟霍良媛一樣,都蠢透了,不知道喝了什麽迷魂湯,竟然好賴不分。”
錢亦繡又問,“你公爹也是這麽認爲?”
錢滿亭馬上道,“我公爹沒有,他還罵我婆婆和小姑眼睛被屎糊了,明明是那‘換子’符水把孩子弄沒了,卻偏偏怨别人。”
潘月又問,“她是怎麽折騰你的?”
錢亦亭含着淚說,“我現在每天都要去給婆婆立規矩,從早上站到晌午,吃了晌飯後,又要去服侍,一直站到公爹和相公他們回來。我的腿和腳腫得厲害,原來的鞋子都不能穿了。前兩天還見了點紅,好在我皮實,喝了湯藥又好了。”
這是因爲錢家而牽怒錢滿亭了?
潘月幾人都生了氣。
潘月又問,“你公爹和相公知道這件事嗎?”
錢滿亭說,“我公爹不知道,我們不敢跟他說。我相公知道,他讓我忍忍。說霍夫人厲害,原來折騰姨娘都是這麽折騰的。我相公還說,他想求求萬統領,看能不能找個門路把他調出京,再求我公爹讓我跟着他去。”又拉着錢滿霞的手說,“霞姐姐,讓姐夫幫着我們在萬統領跟前說說好話吧,看他有沒有辦法把我家相公調出京。”
潘月看了一眼錢滿霞說,“也隻有這樣了。我家大爺和繡兒的女婿都不在京,隻有請萬統領幫幫忙。不然,亭娘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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