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過桃林,來到山邊的一顆百年老松下。小松鼠四隻小腳丫在樹根處巴拉幾下,便出現一個小坑。它鑽進坑裏,不一會兒,便捧着一個蚌殼樣的東西出來。
錢亦繡蹲下,看見這個蚌殼竟然如透明的水晶一般,有半個手掌那麽大。裏面有半邊藍色的清水,半邊綠色的草地,草地上還坐着個拇指娃娃,正沖錢亦繡樂呐。
那娃娃看見錢亦繡的臉湊得有點近,就站起身,爬在水晶蚌殼邊沖她作了個鬼臉,吓得錢亦繡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那小娃咧開隻有火柴棍頭大的小嘴樂起來,糯糯說道,“你膽子這麽小,是怎麽進來的?”
這,這,這也太逆天了。
錢亦繡問道,“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面?”
那小娃糯糯說道,“我是珍珠娃,幻化成人形幾百年了,就等着有緣人來把我帶出去。”
他的小嘴閉上,隻有牙簽頭那麽大,樣子可愛極了。錢亦繡把水晶蚌殼拿到眼前,再仔細看看他,他真的隻有一根拇指那麽高,穿着件紅色小肚兜,留着瓦片頭,膚色如淡粉色珍珠般瑩亮。
錢亦繡正看得入神,卻見蚌殼突然打開了個小縫,吓得她趕緊把蚌殼放在了地上。
蚌殼的縫越開越大,珍珠娃高興得一下子跳起來,大喊道,“我終于能出去了,我終于能出去了。”然後,身子卷成一個球,一下子滾了出來。
他落在地上的一刹那,奇迹生了,那個小小的球一下子變大了。他站起身,竟然有七十多公分高,像個一歲的孩子。
他的手一伸,那個水晶蚌殼就飛到了他的小手上,越縮越小,最後消失在他的掌心。
收了水晶蚌殼,他作了作伸展運動,使勁吸了幾口氣,對着天上的太陽送了幾個飛吻。這個神情,像極了錢亦繡穿越後第一次擁抱太陽時的樣子。
珍珠娃做完了一系列動作,來到錢亦繡的跟前笑道,“原來你就是我的有緣人啊,謝謝你幫我打開了小房子。”
錢亦繡覺得自己像作夢,右手使勁掐了下左手,疼得她一顫,眼前的一幕也沒有消失。
珍珠娃見錢亦繡愣愣地看着他沒反應,又上前抱着她的腿,擡頭望着她說道,“娘,娘,抱抱我,快抱抱我,人家好喜歡你。”
錢亦繡的靈魂吓得歸了位,趕緊說道,“娘可不是随便認的,不能亂叫。”
珍珠娃委屈得癟起了嘴,說道,“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的,你當然就是我的娘了。”
好像是有這種說法。聽了他的話,錢亦繡真的有了一種孕育生命的感動。
她把珍珠娃抱起來,臉對臉地看着他。他長得漂亮極了,白裏透着淡粉的皮膚,濃濃的眉毛,如黑珍珠一樣的大眼睛,小巧又挺直的鼻子,紅紅的肉嘟嘟的小嘴,亮亮的頭上留着個瓦片頭。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輕輕捏了捏他肉肉的小屁股,手感好極了。
她前世起就想生個這樣漂亮的孩子。
隻可惜,他們的緣分太短暫,明天一早就要分别,永遠都不會再相見。
她親了他一下,笑道,“好,你想叫就叫吧。”反正也叫不了多久。
珍珠娃也親了她一下,把小臉貼在她的臉上,咯咯笑起來,叫道,“我有娘了,我有娘了,真好。”
突然,一直望着他們樂的小松鼠的小肚皮一挺,兩隻短短的前肢就使勁往後面摸,可它用了吃奶的勁也摸不到小屁股,尴尬地眼淚都湧上來了。
珍珠娃看着它說道,“看吧,看吧,想拉臭臭了吧。我早跟你說過,俗世間的東西不能吃,吃了就要拉臭臭,你偏要吃。你這麽臭,我可不想領你去我小房子裏玩。”
小松鼠又羞又氣,更難受了,慫了慫着鼻子,眼淚奪眶而出。
錢亦繡把珍珠娃放下,對小松鼠輕聲說,“想拉臭臭拉就是了。拉完了,我幫你擦幹淨,再用水洗洗,保證一點都不臭。我家狗狗小時候拉了臭臭,都是我幫它們擦幹淨的。”
小松鼠聽了,便跑進了草堆裏。片刻後,又跑出來,一隻爪子還緊緊地按着鼻子。它跑錢亦繡面前,小屁股沖着她,大尾巴翹得高高的。
錢亦繡就用葉子把它的小屁股擦擦,又把它抱到旁邊的小溪裏洗了洗小屁股。其實,它的小屁股一點都不髒,但爲了安慰它的小心肝,還是假意給它洗了洗。
錢亦繡把小松鼠遞給珍珠娃說,“小松鼠幹幹淨淨的,一點都不臭了。”
珍珠娃接過小松鼠聞了聞,點頭道,“嗯,果真一點都不臭了。”
錢亦繡對珍珠娃說道,“我包裏還有幾張餅,你吃不吃?放心,你拉了臭臭,我再幫你擦幹淨洗幹淨。”
珍珠娃嘟嘴道,“娘好不知羞,男娃的屁屁是你能瞧的麽?”
錢亦繡瞄了眼他肚兜下的小小鳥兒,笑道,“你前面後面都已經被我瞧遍了。”
珍珠娃羞的渾身通紅,雙腿一下子夾得緊緊地,幽怨地看着錢亦繡,小嘴翹得更高了。
錢亦繡笑着安慰道,“你不是喊我娘嗎?娘把兒子看光光,幫兒子洗屁屁擦屁屁,再正常不過了,有什麽害羞的。”
珍珠娃黑珍珠般的眼裏充滿迷茫,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錢亦繡認真地說道,“我不騙你,真的。在我們人世間,所有的娘親生下孩子後,都要把他看光光。孩子剛生下來不能動,拉了臭臭後,都是娘幫他打理幹淨的。”
珍珠娃聽了,雙腿才放松下來,皮膚又變成了淡粉色。
看到他這樣,錢亦繡簡直愛不夠。
她又彎腰把珍珠娃抱起來,親了親他紅通通的小嘴,又親了親小松鼠粉嘟嘟的小嘴。歎着氣說道,“我真舍不得你們啊。隻可惜,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以後永遠都不會見到你們了。”
珍珠娃問道,“你們是來取龍珠的吧?”見錢亦繡點頭,又說,“那你們應該臘月二十五離開這裏的,這一天是玉帝下凡日,那些怪物即使被震醒,也不敢吃攜帶龍珠的人。可過了這一天,你們就不一定能出得去了。”
錢亦繡驚道,“那怎麽辦?”
珍珠娃笑彎了眼睛,說道,“等明年啊,明年的臘月二十五再出去。正好可以多陪我們兩個玩玩。”
小松鼠聽了,也咧着三瓣嘴笑起來,還用兩隻前爪使勁鼓掌歡迎。
錢亦繡搖頭道,“不行的,若是龍珠晚現世,會造成人間生靈塗炭,死很多人的。”
珍珠娃說道,“你們路上會被怪物吃了的。”向東方那座大山看了一眼,又說道,“若是那座山上的白娘子能送你們一程,或許能護住一兩個人,其他人,必死無疑……”
錢亦繡聽了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抱着珍珠娃回到池邊,無名和梁錦昭還在收茶葉。他們見錢亦繡抱着一個極漂亮的小男娃,都吓一跳。
梁錦昭跑來問道,“這小娃是誰家的,怎麽會在這裏?”
珍珠娃搶先說道,“我是我娘的兒子珍珠娃。”
錢亦繡也說道,“嗯,他是我剛認的幹兒子珍珠娃……”
就把珍珠娃的來曆說了一遍。
梁錦昭和無名雖然吃驚,但很快也就想明白了,這個地方都能存在于世,出現個珍珠娃也是有可能的。
他們都笑着表示認識他很高興。
梁錦昭還笑道,“這丫頭這麽小,哪裏像當娘的樣子,小弟弟叫她姐姐更好些。”
珍珠娃一隻手抱着小松鼠,一隻手抱緊錢亦繡的脖子說,“她就是我娘。我還聽到你在山上跟我娘說的話了,你想當我爹,想讓我娘嫁給你。羞,羞。”
錢亦繡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急急地對梁錦昭和無名說道,“聽珍珠娃說,咱們攜帶着龍珠,若想平安出去,必須要等到明年臘月二十五。若其它日子走,就會被怪物吃了。即使那條大白蛇願意送咱們,也隻能保護一兩個人。這怎麽辦?我們一個人都不能死。”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都帶了哭腔。
無名走過來,嚴肅地說道,“若隻能活一個人,就是攜龍珠的女施主。若活兩個人,就是女施主和梁施主。”
梁錦昭搖頭道,“若隻能活一個,肯定是繡兒。若能活兩個,就是繡兒和無名師傅。無名師傅武功比我好,若離開白蛇,也能最大限度地保證繡兒的安全。”
他們兩人争了起來,錢亦繡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這時,猴哥領着白娘子又來了。
猴哥跑過來,看到珍珠娃也是一愣,先沖他咧了咧嘴表示友好,就跟錢亦繡比劃起來。意思是,明天讓白蛇送她出去。
錢亦繡的眼淚更洶湧了,猴哥一定是知道出去時的艱險,所以這麽些天都在跟白娘子拉關系。
她哽咽着說,“猴哥,你的耳朵還疼嗎?對不起,姐姐不該揪你的。”
猴哥又咧了咧嘴,比劃起來,意思是讓她以後幫着自己照顧猴妹。
錢亦繡看看梁錦昭、無名、猴哥,還有一臉決然的閃電和銀風,這幾個,她一個都不舍得讓他(它)們死。
她蹲下,把珍珠娃放下地,自己捂着臉哭起來。
珍珠娃拉着錢亦繡脖子上的那串星月菩提珠說,“娘,你先别哭啊,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幫我把水晶房子打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這個水晶房子,我讓它給你當十年的空間。好不好?”又對白娘子說,“白娘子,我不是貪玩,我是想把我娘他們平安送出去。看到這串菩提珠了嗎?十年後,我便會跟它一起回到仙山去。仙界十天,人間十年。十天後,咱們再相見。”他看看懷中的小松鼠,又說,“松鼠妹妹也同我一起去人間曆練一番,十天後,我們就回來。”
錢亦繡聽了,擡起淚眼問道,“你怎麽帶我們出去?”
珍珠娃對着右手心吹了一口氣,那個小水晶蚌殼便出現了。他把水晶蚌放在地上,那蚌越來越大,竟然長成了個小帳篷。
猴哥第一個跑了進去,接着是閃電,銀風。它們幾個一進去,就高興地在裏面跳起來。
錢亦繡問道,“今天就走嗎?”
珍珠娃說,“擇日不如撞日,進了水晶房子,也不怕外面的風雪了。”
錢亦繡聽了,便也走了進去。梁錦昭和無名先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小屋子,也進去了,珍珠娃抱着小松鼠最後進來。
水晶蚌靠裏是一汪泉水,他們就擠着坐在靠外的草地上。水晶蚌慢慢合上,就看見白娘子流出淚來,接着許多小松鼠、小兔子、小鳥、梅花鹿都從山間林裏跑出來,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們。
錢亦繡看看碧波蕩漾的洞天池,綠意盎然的桃樹林,還有四周滿目蒼翠的青山,流出了眼淚。
這裏在她當鬼時來過千百次,成人後來過三次。在這裏,她認識了赤烈猴,白蛇,小松鼠,還有今天才認識的珍珠娃……這裏的蛇蔓菊治好了梁錦昭和小娘親的病,這裏的珍珠,金蓮藕,金蜜桃讓自家财過上了好日子……以後,再也來不成了。即使來了,也不再是這個景象了。
她的眼淚越流越洶湧,低聲啜泣起來。梁錦昭伸出一隻胳膊,輕輕摟住了她。
猴哥也嗚嗚嗚地哭起來。它雖然隻來過三次,但它喜歡這裏,滿山遍野幾乎都跑遍了。它舍不得白娘子,還有美味的蚌。
水晶房子慢慢浮了起來,向他們來時的山洞飄去。
錢亦繡、梁錦昭、無名、猴哥、珍珠向外面的仙獸們招着手,閃電和銀風叫着表示自己的不舍。
水晶房子載着衆人飄進洞裏。離洞天池越遠,錢亦繡覺得胸口的龍珠越灼熱。
出了山洞,看到這邊下着漫天大雪,還刮着狂風。山上的小石頭被風刮得到處跑,難得一見的小樹被刮得彎了腰。
突然,看見山體開始搖晃起來,就像錢亦繡在前世影視裏看到的地震一樣。
ps:謝謝親的打賞和月票,感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