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驸馬突然有些羨慕眼前的青年起來,他至少還會爲了妻子女兒珍惜自己,可自己呢?他讓小厮把吳止叫來。
吳止不是家裏的護院,也不是奴才。他早年間是個遊俠,武藝高強,性格豪爽。
因潘子安喜歡遊山玩水,本人又太俊俏多金,每次出行都要帶大批護院保護自己的安全。雖然現在是太平盛世,總要以防萬一不是。
潘子安在一次出行中,偶然結識了吳止。見他武藝極高強,對山路水路都熟悉,又會觀天術(氣候),處理突發事情很是有一套。便想把他請回府裏,專門保護自己出遊時的安全。
吳止本不是能靜下來的性格,但因爲那時他的母親正好身子不好,便答應了潘子安。這樣,既可以把母親接到京城安頓好,還能請好大夫給她看病。自己也能時時随潘先生出去遊玩,不用一直呆在家裏煩悶。
他便帶着母親來了京城。潘子安專門給他買了個小院,安頓好他母親,又出錢給他娶了個媳婦。
自從有了吳止,潘子安出行時就不用帶那麽多人了,也放心了許多。
潘子安最恨自己的是,女兒那次出事時,他讓吳止去辦其它事而沒帶在身邊。若是吳止當時在場,或許就能看出天氣不對,而提前做好防範措施。退一萬步說,即使保不住女兒的命,也會在第一時間找到她的屍首,而不是讓她被野物吃了。當時,大批官兵在深山裏找到“她”時,隻看到她的兩樣首飾,還有下人殘缺的遺骸……
不大的功夫,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此人正是吳止。
潘驸馬說道,“你給這位錢将軍準備一匹好馬,一把好刀。”
吳止答應着下去準備。他心裏有些納悶,先生是最喜不多事的人,沒想到能爲這個年青人做到這一步。
錢滿江謝了潘子安下去。他又歇息了一陣,養好精神,吃了一頓飽後。淡墨不僅拿來一把好刀,牽來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還把那把已經泡過水的扇子還給了他。
淡墨拍着馬說,“吳大哥讓我告訴公子,這匹馬可是他的專騎,讓公子善待它些。等公子脫險後,就還給吳大哥。”
錢滿江道了謝,把扇子揣進懷裏,跨上馬出了紅楓園。
這之後,他便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一遇到緊急狀況,總會有人來幫他。他跟那些找他的人馬玩了半個月貓抓老鼠的遊戲,那個李姓證人便被帶到了大理寺,葉紳等幾個葉家男人也被抓了進去。
三天後,錢滿江也做爲重要證人進了大理寺。
兩個月後,葉家暗殺太子和甯王的大案便宣告于天下。葉紳判剮刑,葉家滿門抄斬。
葉紳和葉林在重刑之下,也招認了許多事是三皇子和葉貴妃的授意。
皇上怒極,又賜葉貴妃白绫。他本想貶三皇子朱祥平爲庶人,但這個聰明的三兒子也是自己從小心疼過的,實在不忍心。便賜他爲曆王,一家人發配嶺南,永不許進京。
李姓證人是十年前被葉家派去暗殺甯王的。當時葉家的計劃是,僞造敵軍把糧草燒了,一個人負責趁亂射殺太子,一個人負責射殺甯王。
那天夜裏,太子一聽糧草被敵軍燒了,吓得不聽護衛的勸阻,第一時間跑出營帳,被直接射死。
而甯王有經驗得多,可以說臨危不敵。他沒有第一時間跑出來,出來時也有高大的護衛把他護在中間。李姓證人失去了射殺的最好時機,隻得趁亂逃跑。
他暗殺沒有成功,不敢回葉府,在外面徘徊了幾日。結果,就在這幾日,他的家卻發生了大火,一家人全數被燒死,包括他兩歲的兒子。
從此,他便亡命天涯,躲避着葉府的追殺。幾年前,得知消息的甯王手下也開始到處找他。他恨葉府,但也不敢接觸甯王。覺得甯王自己都在被圈禁,怎麽可能跟葉府抗衡。還是後來在得知甯王或許可能被赦免,他才冒着危險來了京郊,跟甯王手下接上了頭……
錢滿江也終于正大光明地恢複了身份。他給甯王當暗樁是當時在邊關的上峰趙将軍指使的,趙将軍由于欽佩甯王,一直在暗中幫他辦事。
當初葉林犯事就是趙将軍設的陷井,然後又派錢滿江替他受刑坐牢,取得了葉林的充分信認。錢滿江出來後,還被葉家安排去了禦林軍,連毒殺甯王的差事也交給了他……
甯王府、大理寺和趙将軍分别寫了證明,送至冀安省溪山縣縣令王大人手上。同來的,還有一封錢滿江的家書。
當衙役把錢滿江的書信送至錢家三房,又跟汪裏正說明了錢滿江還活着,失蹤是因爲爲接受特别任務必須隐瞞身份。錢滿江現在不僅好好地活着,還當了從五品的官。
這個重大消息瞬間在花溪村蔓延開來,錢家小子還活着,還當了比縣太爺品級還高的官。之前花溪村别說出官身,連個舉人都沒出過。所以錢滿江當了大官,不僅是錢家的光榮,也是整個花溪村的光榮。村民們奔走相告,喜氣洋洋。
除了範家人吓得在家裏不敢出去,幾乎所有人家都派代表自發地去了歸園。家裏富裕些的,手裏就提着提雞、鴨、豬肉,窮些的就提着兩斤米、幾個蛋,最窮的村東頭老王家也拿了幾個蛋來。
連正在上課的張先生聽說了,都放了學生的假,讓下人老張伯提着兩隻雞一起去了歸園。
當時,程月和錢亦錦、錢亦繡正在錢三貴和吳氏的卧房裏,讓錢亦錦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錢滿江的家書。幾人都興奮地流出了眼淚,肚子已經比較大的程月更是激動地哭出了聲。江哥哥說他或許年前就會趕回來,一家人終于又要團聚了。
這時,蔡老頭來報,村裏人家都拿着東西上門恭賀來了。
錢三貴聽了,趕緊讓蘇四武背着他,和吳氏、錢亦錦一起去了前院。一入冬,錢三貴就不能大動,但身子骨還是比原來硬朗多了。
此時,足有近百人擠在院子裏,還有人站在大門外。現在是冬月底,正值隆冬季節,非常冷。
錢三貴忙讓下人把前院所有的屋門都打開,請人進去坐。錢老頭和汪裏正、張先生等一些有身份的人及長輩們在上房廳屋,其他人由錢家人陪着,坐在别的屋裏,下人們又上茶上點心瓜子招待。
錢老頭這才把他的滿江孫子在半年前就偷偷回過一次家,滿孫媳婦又有了身子的事說了。
衆人聽了一陣唏噓,原來錢大人已經回來過了。錢家小寡婦……哦,不,是錢家少奶奶,真是有福氣的人,夫妻三天的團聚,人家又懷上了。
錢三貴見村裏的人家都替自家高興,便豪爽地笑道,“家裏後天請流水宴,請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歸園吃飯喝酒。再請紅雲戲班來唱一天的大戲,台子就設在這個院子裏。大家喝個盡興,聽個盡興。滿江不在家的時候,許多鄉親都幫了家裏的忙,特别是對錦娃好,他吃過很多人家的吃食。這些好,我們都記着。謝謝大家了!”說到後面,情不自禁地紅了眼圈。
有些人聽了這話樂呵呵地直點頭,好在當初自家沒有狗眼看人低,去欺負人家。有些人聽了就有些縮脖子,自己咋不長長後眼呢?但願錢家三房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自家曾經欺負他家的事。
錢三貴了然地看着衆人的表情,除了範二黑子家,村裏誰家他都不會去計較。畢竟,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欺軟怕硬是常情。
大家說笑了一陣,除了錢家人沒走,其他人都走了。吳三貴就安排人去采買食材。又讓黃鐵去趟縣城,把紅雲戲班定了,再去請張家、崔掌櫃家和錢香家來吃席。程月懷孕的事公開了,他想讓張大夫幫她把把脈。
吃席的人太多,他又讓大房、二房的人幫着陪陪。家裏出了這麽大的喜事,他也不想再跟大房、二房計較了。
萬大中領着錢滿霞和芳姐兒也趕來了。錢滿霞在家聽說這件事就激動地哭了一場,來了後又拉着吳氏哭了一場。
萬大中也高興。不過,不知爲何主子并沒有來信說接小主子的事情,那麽自家就要繼續掩蓋身份保護好小主子。
汪氏笑着勸錢滿霞道,“霞娘快别哭了,哭多了奶就要回了,對芳姐兒可不好。滿江當了大官,這是大喜事。以後啊,不隻咱們錢家成了官家,錢家姑娘的腰杆也更硬了。”
唐氏也大笑道,“可不是,看以後哪個親家還敢欺負咱錢家的姑娘。敢欺負,咱就讓縣太爺抓他坐牢。滿江當的可是大官,聽說比縣太爺還大,是專門保護皇上的”
一旁的錢老頭聽了,又罵道,“你放屁。你這話若是敢拿出去亂說,我立馬讓老二休了你。滿江孫子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步,可不許你們這些婦人的臭嘴把他的官聲壞了。”又對屋裏的人說,“你們聽好了,咱們錢家雖然成了官家,但萬不可借着滿江的勢欺壓百姓,給滿江招禍。”
錢三貴聽了唐氏說的話直皺眉,說道,“滿江雖說當了從五品的官,但他當的是武官,隻是品級高些,手上的權力比縣太爺可小多了。那些話千萬别拿出去說,真的傳到縣太爺耳裏,多不好。還有,爹說得對,咱們錢家不能仗着滿江的勢魚肉鄰裏。若是你們敢做這樣的事,我第一個不答應。”
錢滿河趕緊笑道,“爺放心,三叔放心,滿江哥當了大官,我們都高興,會更加謹言慎行,不給他招禍。”
錢家的男人們都點頭表着決心。錢老頭又對錢二貴道,“把你婆娘看好,若她再胡亂說話,就給我休了。如今咱們家可是官身了,休了這個婆娘,有的是黃花閨女想嫁你。别那麽眼皮子淺,覺得天下除了這個婆娘就沒婦人了。”
說得錢二貴紅了臉,唐氏氣道,“公爹說的什麽話。人都說糟糠之妻不下堂,哪有孫子一當了大官,當公爹的就讓兒子休婆娘的道理。這話拿出去說,人家才要說錢家人仗勢欺人。公爹才是給滿江招禍呢。”
錢老頭氣得臉通紅,卻還說不出話來。想順手把手中的煙鬥打過去,但這煙鬥是滿江孫子給他買的玉嘴煙鬥。氣得對錢老太說話,“她的嘴再胡咧咧,就用拐棍敲死她。”
錢老太聽了,舉起拐棍要打人,唐氏趕緊吓得躲到一旁去了。錢滿河也吼道,“娘别再說話了,一說話就不中聽。”
晚飯擺在了正院上房,擺了兩大桌。錢三貴讓人把鐵鍋頭拿出來喝,他不能多喝,但看着别人喝他也高興。
錢亦繡把程月也勸出來了,畢竟得讓她大着肚子出來讓人看看,省得以後生了孩子這些人再亂傳。
程月由于高興,倒也聽了女兒的勸,來了正院。錢亦繡知道她不喜人多,便讓人在側屋擺了一小桌,程月和錢亦繡、錢滿霞幾人在側屋吃。
程月穿着妃色繡纏枝蓮花棉袍,頭上戴了一套嵌紅寶石的頭面,還上了淡妝。這時她的肚子已經比較大了,臉色也更加圓潤。
她隻給錢老頭兩口子和錢三貴兩口子福了福,然後被錢亦繡牽進了側屋。
汪氏笑道,“滿江媳婦是個有福的,一看就是少奶奶的相貌。”又拉着吳氏的手說,“三弟妹也是有福的,以後滿江給你請封了诰命,可就是夫人了。别說花溪村了,就是二柳鎮,你也是頭一份。”
這話吳氏愛聽,笑道,“乘大嫂的吉言了。滿江倒是說過,等到他能恢複身份了,就給我和月兒請封诰命。”
錢亦錦見錢老太羨慕不已,拉着她說道,“太奶好好活着,等到我當了官,專門給太奶請封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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