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也不管錢三貴兩口子的臉色,自顧自地說道,“當朝鼓勵寡婦再嫁,你們也不該阻礙程氏過好日子。雖然滿江小子好,死了可惜,可終究是死了啊。你們咋忍心讓程氏年紀輕輕就這麽守着?守寡不易,就是個活死人。把她嫁了,她過上神仙般的好日子,你們家也有錢了,三貴兄弟能買得起好藥,霞姑也有了嫁妝,還能供得起錦娃繼續讀書,這真是一舉數得啊……”
吳氏忍着氣打斷她的話說,“你說的這樣好,到底是哪戶人家呀?”
王媒婆笑道,“就是許屠夫。哎喲,他家家大業大,有錢有鋪子。那許屠夫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年紀大知道疼人啊,嫁進去了也不用服侍公婆,還有兒子孫子孝敬她。這好事到哪裏去找啊……”
吳氏雖然猜到了,但還是氣得站起身來罵道,“王媒婆,那許閻王是個什麽人你心裏比我還清楚。那許家院子就是一個窩棚,裏面裝的都是牲畜。你這不是讓我家兒媳婦去送死嗎?你缺德喪良心啊!”
王媒婆不樂意了,大聲說道,“你咋能這麽說老許家呢?虧着你還是秀才閨女,說話這麽難聽。”又對黑着臉的錢三貴說,“三貴兄弟,外面的傳言不可信,那是人家眼紅許屠夫會掙錢,嫉妒許家瞎編的。許屠夫那幾個婆娘病死了,那是她們沒福份,哪裏是傳言編排的那樣缺德。許家如今願意出十五貫錢當聘禮,可見有多看重程氏。這麽多錢娶回來的媳婦,還不得千疼萬寵的……”
錢三貴不等她說完,拿起拐拄着站起來說道,“誰說我兒子死了?既然朝庭的訃告上沒有我兒子的名字,那就說明我兒子還活着,興許明天就回來了。别說許屠夫隻是一個殺豬的,就是官老爺也沒有強搶他人媳婦的道理。那許屠夫人好不好不關我家的事,麻煩你去回個話,我兒子還沒死。他媳婦不允許任何人打主意。”
錢亦繡一直在窗戶下偷聽,早就氣壞了,見爺奶攆人了,她也跑到門口插腰說道。“你快走吧,我娘誰也不嫁。她要等着我爹爹回來,要等着享我哥哥的福,張先生都說我哥哥将來是要當舉人老爺的。你家稀罕許家的錢,就讓你家閨女嫁給他。”
王媒婆做了一輩子媒還是第一次被趕出去。氣得不得了。都走到院子裏了,想到那兩貫錢,又忍着氣站下說道,“三貴兄弟,你再仔細想想。那程氏又不是你們家的血親,爲她跟許家作對值得嗎?許家有錢有勢,不是咱們泥腿子惹得起的。真把許屠夫惹腦了,到時候讓你們人财兩空,豈不是更虧?”
錢三貴大聲說道,“咱們大乾朝還有律法。他許家還敢強搶他人媳婦不成?若是他敢,我錢三貴就豁出這條命去縣裏擊鼓鳴冤。”
王媒婆聽錢三貴說這話,也知道這謝媒錢是吃不進嘴裏了,忿忿跑了。
王媒婆走了後,錢亦繡把錢三貴的腰抱住,哽咽道,“爺,方閻王那麽惡,會不會來搶我娘啊?”
錢三貴撫摸着她的頭安慰道,“明搶他還不敢。爺都說了。若是他們敢硬來,爺就豁出這條命,去縣裏請縣太爺爲咱們家作主。”接着又老生常談,嚴禁程月出門。連門口都不能去,讓家裏人出門要小心些,别着了人家的道兒。
最後囑咐道,“别跟你娘說,會把她吓着。”說完擡起頭,卻看見程月和錢滿霞已經站在了堂屋門口。
程月身體微微顫着。紅着眼圈說,“公爹,婆婆,月兒又給家裏惹麻煩了,是不是?都是月兒不好……”她現在聰明了許多,媒婆在院子裏的話她也聽懂了幾分。
許閻王聽了王媒婆的回話,氣得在家裏拍桌子,還砸了兩個茶碗。
許閻王五十幾歲,或許是先當了獵人後當了屠夫,幹的都是殺生的事,四十歲時生了一場怪病後,渾身的毛就掉光了。他又黑又胖又沒毛,像一塊橢圓形的巨大鵝卵石。加上目光狠戾,經常把孩子吓哭。所以,凡是牽着孩子的人,老遠看到他都繞開走。
他的兒子許老大勸道,“爹,急什麽,那小寡婦跑不掉,早晚都是你老人家的人。”
昨天許老大聽說他爹要花十五貫錢買個媳婦,還許諾兩貫謝媒錢,心裏老大不高興,嘴上又不敢說。可當他聽說是花溪村那個跟天仙一樣美的傻寡婦後,就樂呵起來。
他也盼着快點把這事辦成。
父子兩個都覺得十五貫錢,那些父母連親生閨女都能賣,何況兒媳婦畢竟不是親閨女,錢家三房還窮得叮當響。
令他們想不到的是,覺得十拿九穩的事,竟然沒辦成。
許閻王也知道他兒子的心思。在他看來,婦人,不就是拿來睡的嘛。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人。所以,除了已經死了多年的原配,後來娶的幾個婆娘,兒子想睡他從來沒有阻攔過。因爲,他也睡過兒媳婦。
許閻王聽兒子這麽說,問道,“你有什麽好法子?”
許老大道,“錢家不是舍不得那傻兒媳婦嗎?咱們就把主意打到他們更加舍不得的人身上。到時候,嘿嘿,他們自己都要把那小寡婦拱手送給到爹的手上。”
許閻王問,“怎麽說?”
方老大拍拍大肚子敞開嗓門笑了幾聲,對着許閻王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許閻王聽了一喜,“好法子,明天就讓斧子去。”
斧子是方老大的兒子,今年十六歲,頗得許家真傳。不僅下刀切肉跟他爹和爺一樣有準頭,十一、二歲起,看他小奶奶的眼睛裏就能冒綠光。
許老大搖頭道,“現在錢家肯定有所防備,不容易得手。再說,咱們剛剛被拒,若這時候出這事,人家會說是咱們故意設計。等沒有人說嘴了,咱們再……”
許閻王的眼睛一瞪,罵道,“老子才不管别人怎麽說,說了又怎地?叫了我這麽多年方閻王,還不是拔不了老子的一根鳥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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