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本來要給錢滿霞重新做件棉襖。錢滿霞這兩年個子長得快,棉襖早就短了,接了一年又一年。今年不止短了,還瘦了。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齡,每次看到錢滿蝶做了新衣裳,都羨慕不已。
之前吳氏許願給她重新做一件,可如今掰着那點錢,隻得抱歉地對小姑娘說,“霞姑,讓你嫂子把舊襖子拆了,再加肥點。”
錢滿霞懂事地點頭說,“好。嫂子手巧,改的舊襖子穿着也好看。”
錢亦錦在一旁說,“奶,把我的棉花給姑姑做。我是男娃,不奈穿新衣。”除了吃食,其它的東西小正太都有先人後己的覺悟。
昨天錢老太過來,說是錢亦錦的棉襖棉褲早短了,她去鎮上買了一斤棉花幾尺粗布,讓程月給他做套棉衣和棉褲。
吳氏可不敢把專項棉花挪給錢滿霞。平時老太太偷偷給錢三貴和錢亦錦拿口吃食來,還防着吳氏給錢亦繡和錢滿霞吃,話裏話外敲打着。這明面上的東西若是挪用了還了得?
不過,把錢亦錦原來的棉襖拆了,抽些棉花給錢滿霞添上,剩下的還可以給錢亦繡改改。
吳氏掰着指頭算計着那點錢,一個冬天還是艱難地過去了。一家人都盼着收冬小麥,家裏就會好過些。
如今,家裏連人都喂不飽,不僅錢亦錦去村裏吃飯的時候多了,連大山進山的時間都比往年多。
還有就是村子西面又有閑漢出現了。他們會趁大山和錢亦錦不在家的時候來院子外面學學狗叫蛙叫,說兩句渾話,但光天化日之下還是不敢做啥出格的事情。
雖然大山隔三岔五會進山找食吃,但天黑前都會回家。而且這些人也怕錢亦錦,别看他還是個孩子,兇狠起來的架式不輸他家的“大狗”。
有一次,範二黑子和花癫子見大山進山了,就結伴來他家院外學蛙叫。被院子裏扔出來的石頭砸了個正着,随着咒罵聲,錢亦錦拎着砍柴刀跑出來。看着他充血的雙眼和寒光四射的砍柴刀,兩個大男人也吓得撒腿便跑。
春天來了,百花盛開,錢家幾個人也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隻是錢三貴的身子依舊十分不好,還躺在床上起不來,不過能挨過嚴冬已經是奇迹了。
四月初六的清晨,除了錢三貴還在屋裏歇着,其他幾人都在堂屋吃早飯。早飯是玉米糊,但多了兩個水煮蛋。
吳氏把雞蛋遞過去,笑着對兩個孩子說,“今天是你們六歲生辰。一晃眼,我們錦娃、繡兒都這麽大了。”
兩個孩子早就等着這一天了,拿着雞蛋笑得見牙不見眼,錢亦錦大聲說,“謝謝奶奶。”
錢亦繡也跟着小聲說了句,“謝謝奶。”
“還有呢?”程月生怕他們把自己忘了,趕緊問。
“謝謝娘親。”兩個孩子又說道。
錢亦錦猴急地剝了蛋殼,三口就把雞蛋吃進肚裏。然後,又喝了兩碗粥。
錢亦繡卻把雞蛋揣進荷包裏,糯糯地說,“等繡兒餓了再吃。”然後,隻吃了大半碗粥。
吃完飯,吳氏下地去了。自從入了春,地裏的草就瘋長,她去鋤草。
大山也跟着跑了出去。山裏的動物開始多起來,它幾乎每天都會進山找食吃。
錢滿霞洗完碗,再把衣裳洗了,就要上山撿柴夥。平時都是自己去,但由于昨天她撿的幹柴多,藏了一捆在灌木林裏,她讓錢亦錦去幫她拿。
錢亦錦長得又高又壯,從來都把自己看成小大人。聽說去給小姑姑當勞力,很高興地點着頭。
走之前,還挺着小胸脯囑咐錢亦繡說,“妹妹,我們走後你要把門關嚴插好,别人敲門不要開,想出去耍等哥哥回來帶你去。記着把娘看好,娘親這樣美貌的婦人不能随意讓人瞧了去。”
錢亦繡聽哥哥一聲令下,忙糯糯答道,“好。”
錢亦錦滿意地說,“妹妹真乖,哥哥回來給你扯幾朵好看的大花。”
蹲在牆角的錢亦繡腹诽不已,小屁孩歲數不大,架子不小。不僅個子壓了錢亦繡一頭,行事做派更是老練,把有些随了白蓮花娘親的錢亦繡甩了一條長安街。
錢滿霞呵呵笑了起來,點着錢亦錦的頭說,“小鬼頭,就你精。”
他們走後,錢亦繡就去關院門。院門關上的一瞬間,程月突然瞥見門外有一簇鮮豔的紅色,那幾朵花昨天還沒有呢,今天就突然長出來了。便說道,“花兒好看。”
錢亦繡把門關好,又站在小凳子上再把門插上。才過來牽着程月的手說,“院子裏的花也好看,娘看院子裏的花。”
此時桃花的花期已經過了,枝上已經長了些比指肚還小的青桃子。這些桃子即使是熟了也不能吃,又酸又澀。
因爲程月喜歡看花,兩年前吳氏又專門在院牆下面栽了幾棵薔薇。如今一小截院牆上爬滿了枝葉繁茂的薔薇藤蔓,已經冒出了數不清的花骨朵,也零零星星開了幾朵花。
程月看了幾眼桃樹和薔薇藤,眼神又轉向大門說,“江哥哥說的,要看門外的花。”
錢亦繡把雞蛋拿出來,學着大人的口氣哄着她,“娘親乖哦,乖了就有雞蛋吃。”
程月知道過生日的人才能吃雞蛋,搖頭說,“錦兒嘴饞,娘不饞,不能吃繡兒的雞蛋。”說完就悶悶地坐在小凳子上。
錢亦繡心軟,最不忍心看娘親受委屈的模樣,看到娘親噘着小嘴坐在那裏,極不落忍。猶豫着說,“那娘親隻看一小下下,好不好?”
程月忙點道,“好,娘乖,”頓了一下,又說,“繡兒也乖。”
錢亦繡又站上小凳子,把門栓打開。兩人把門開了一個縫,身子站在院子裏面,頭伸出門外看花。
此時的太陽已經有些烤人了,錢亦繡躲在牆角聽着那母女兩人的對話。一會兒,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再一會兒,就聽見幾個人離開院子的聲音。
錢亦繡不由地有些擔心起來,程月從來沒有出過門,這是去了哪裏?到底被誰帶出去了呢?
除了樹上鳥兒唧唧喳喳的叫聲,院子裏又沉寂下來。
錢亦繡正心神不定之時,卻看到久違的牛頭和馬面來了,脖子上還挂着寫有“零零七”的牌子。正是當初勾自己的那對牛馬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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