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蛋,主動給他台階不下,還敢調戲本姑娘,看我不收拾你!”
見到淩夜那懵逼的表情,張潋煙心中暗樂,大有出了口惡氣的感覺,不過随即她又有些擔憂的想道:“可是,這樣會不會太狠,太不給他面子,會讓她很尴尬吧?”
女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她的思緒變化你永遠都沒法去精準猜測,你困窘的時候她會想方設法去幫你渡過,但如果你不領情的話她反而會落井下石,可是做完之後她又會糾結。
一時陽光燦爛,一時又烏雲密布,這就是女人。
不過這對此刻的淩夜來說無疑是天降甘霖,這簡直是主動送上門的驚喜。
“這傻妞,歸根到底還是跳進本帥挖的坑裏了。”
淩夜忍住仰天長笑的沖動,裝出一副憂傷的表情凝視着張潋煙,哀傷的說道:“潋煙,你非得這樣對我嗎?”
“哈哈,這賤民也有今天!”
黑衣公子林青心中狂笑,他絲毫沒想到最後一刹那張潋煙會落井下石,他自覺心中抑郁的惡氣全都吐出來了。
“陰溝裏翻船就是這種感覺吧?呵呵……”
白衣公子陳風暗自冷笑,他望向張潋煙的目光變得無比溫柔,女神終歸是女神,不容亵渎。
當然,雖然兩人心理活動非常活躍,但并沒表現出來,隻是默默的爲張潋煙點贊。
顯然,這兩人也不傻。
“額……”
張潋煙看到他臉上的哀傷,更把本帥都不用了,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不過下一秒淩夜這貨便面露奸相,他無奈的歎氣道:“沒想到潋煙你這麽喜歡本帥,這麽迫切的想要本帥親吻你。”
“……”
張潋煙呆了一下,等理解過來之後臉色立馬變得通紅,狠狠的跺了他一腳,心中憤然:“混蛋,混蛋,淩夜你個大混蛋!”
“本小姐不管了,管你怎麽下不來台,管你會多可憐,虧我還在擔心你,哼……”
張潋煙心中委屈,可是眼眸深處還是有點擔憂。
“他這樣跟秦姐姐的關系不是會變僵嗎?”
張潋煙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糾結之中還有點莫名的喜意。
至于淩夜大言不慚的企圖說服秦羽萱之言,她也沒當真,打賭隻是這混蛋自我創造的下台階!
“夜帥我支持你!”周浩在加油鼓勁。
“嘿嘿……”
淩夜朝周浩眨了下眼睛,更作死的朝張潋煙嘟了下嘴,惹得她直翻白眼。
李帆扯了下胡子,他感覺有點跟不上這群年輕人的節奏。
“既然賤……淩夜你對秦仙子的茶藝有所高見,現在就請說出來吧!”
林青語帶諷刺,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淩夜出醜。
秦羽萱聞言瞄了他一眼,黛眉微微一皺,繼而把目光放到淩夜身上,雖不想配合林青,但還是拱手問道:“既然潋煙應下賭約,那麽羽萱請公子賜教。”
“既然彩頭應下,那麽本帥今天就略微指導你一番。”
淩夜大手一揮,一副真要指導秦羽萱的神情,惹得衆人心中發笑。
“茶之一道,茶藝、茶德、茶禮、茶學四大精要缺一不可,羽萱是否認同?”
淩夜突然問道,一臉正色,渾身透露出一種暗藏的鋒芒。
“認同。”
秦羽萱本能的回答,眼帶疑惑,不明所指。
“既然如此,其餘暫且不說,咱們先論下茶禮,羽萱自覺茶禮方面有做到位嗎?”
淩夜語氣平靜,秦羽萱聞言一愣,雙眸微顫,不知如何作答。
“這麽簡單的東西秦仙子怎麽可能忽視?你這是什麽問題!”陳風插嘴。
淩夜撇了他一眼,伸手拿起白玉茶罐,說道:“嗅茶介紹爲禮!雙手奉茶爲禮!茶沏七分爲禮!茶清再沏爲禮!”
“這簡單四禮,羽萱做到幾禮?”
淩夜逼問,不待呆滞的秦羽萱回答,自問自答:“沏茶前先讓客人嗅茶介紹茶葉種類功效,羽萱做到了嗎?雙手奉茶羽萱做到了嗎?茶清再沏羽萱做到了嗎?”
“不說深一層的沐浴焚香、茶案面人、茶壺對空這些,隻是這簡單的四禮,本帥觀察中羽萱隻做到茶沏七分這個本能禮儀,失卻三禮,這就是羽萱你理解的茶禮嗎?”
“……”
淩夜尖銳的質問讓秦羽萱微顫,她咬着嘴唇,呢喃:“我……我……”
不待回答,淩夜再問:“你是不是認爲同輩相談不需注重禮儀?你是不是認爲作爲茶仙弟子就高高在上?你是不是認爲肯爲我等泡茶便已是恩澤?”
三個直擊心靈的質問,一個比一個尖銳狠辣,徑直将秦羽萱駕到俯視衆人的位置。
秦羽萱心神顫動,瞳孔在淩夜的質問下不住收縮,到最後臉色變得發白,張着小嘴卻無從辯解。
“茶之一道,無論環境如何,茶客身份如何,無論高貴還是低賤,富裕還是貧窮,縱然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家大能,或是落魄潦倒的街邊乞丐,都應一視同仁,謹守四則茶禮,方能成道。”
“謹守自我,恪守本心;任它波濤洶湧,我自巍然不動,萬象如一,這才是茶道。”
周圍一片沉靜,衆人盡皆啞口無言,曾開口奚落淩夜的幾名少女一臉慚愧。
黑白兩公子神情呆滞,心中強烈的想要反駁,結果一個字也沒蹦出來,秦仙子都無法反擊,他們又能說出什麽?
從淩夜提問開始,張潋煙的小嘴便越張越大,一直到他說完也沒合攏。
“任它波濤洶湧,我自巍然不動,任它……”
秦羽萱不斷重複着這句話,一直到最後雙眸驟亮,仿佛想通了什麽,她站起來朝淩夜躬身說道:“淩公子真言,羽萱錯了。”
“羽萱先别急着認錯,本帥是爲了讓你歎服。”
淩夜搖頭,從小炭爐上取過鐵壺與溫玉壺,自信的說道:“光是理論唬人沒意思,還得上點幹貨,茶禮說完,咱們再論下茶藝!”
“茶藝這東西,門道甚多,不同的茶類、不同的流派都擁有不同的藝門,難以一一盡訴。”
淩夜将秦羽萱的溫玉杯取來,倒掉裏面的茶渣,掀開茶罐,執起茶夾從中取出幾片茶葉放進溫玉杯,揚手示意:“茶名青雨,綠茶類,清香甘洌,如霧中細雨。”
秦羽萱配合的雙手捧起溫玉杯,放到秀鼻下輕嗅,歎道:“茶如其名,霧中細雨,春中茶林。”
“大道歸一,沏茶藝其實不需複雜的動作,階梯之法雖好,但略顯造作。”
淩夜用鐵壺把水灌滿溫玉壺後,将其執起拉出一條水柱落于溫玉杯中直至溢滿,再将水與浮于面上的茶碎倒出,溫杯完成。
這個過程中秦羽萱一直在凝神注目,她發現淩夜并沒有多餘的動作,不繁複更說不上優雅,隻是很簡單的進行溫杯。
溫杯過後,淩空舉起溫玉壺,手肘與手腕平齊,水流如注落下,抨擊着杯底。
這時,淩夜開始往上提拉,水流變的細長,繼而再往下一沉,回到之前的位置,水流恢複先前的粗大之後再次往上提拉,重複三次,水流恰好于七分處驟停。
“水聲三響三輕、水線三粗三細、水流三高三低、玉壺三起三落。”
淩夜喃喃自語,雙手捧起溫玉杯遞向秦羽萱。
秦羽萱心神微凜,目視尚在杯中翻動的茶葉,雙手接過溫玉杯,呢喃:“三次重複,水聲三響三輕,輕重一緻;水線三粗三細,粗細一緻;水流三高三低,高低一緻;玉壺三起三落,位置一緻;最後水流更是止于杯中七分。”
“簡單的一次倒水卻展現出完美的掌控力……”
秦羽萱心神震動,凝神請教道:“敢問公子此沖泡手法可有名稱?”
“本帥稱它爲鳳凰三點頭……”
淩夜稍作停頓,繼續說道:“三點頭的寓意是對客人鞠躬行禮三次,表達對客人的尊意,還有對茶葉的敬意。”
“鳳凰三點頭,這稱呼非常貼切,确實像在鞠躬行禮一般。”
秦羽萱歎然:“公子将茶藝與禮結合,羽萱歎服,無論茶藝還是茶禮,羽萱都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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