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不知……
不過隻知道,王妃娘娘拿了這東西之後,便獨自一人,摒退了所有近侍,進了密室,一呆便呆到了天亮才出來。
然後……
便直接進了宮來見娘娘。
娘娘您,會不會便是這東西,叫王妃娘娘改變了态度?”
媚娘起身,心情似是極爲激動,左右走了兩遍之後停下腳來,突然道:
“瑞安,你可傳我的話兒,去請豆盧大人,務必查清此事!
若是我估計得沒有錯……
那東西,隻怕便不是濮王殿下留與閻姐姐的絕筆信,至少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是!”
……
深夜。
李治回到立政殿時,媚娘已然睡下了。
不過幸好,他本也不打算久留——
太極殿那兒,實在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自己去操心煩顧。
眼下,還不是能夠好好兒地伴在她身邊,與她細細叙話的時候,此番前來,不過也是因爲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她們母子,加之今日殿上實在是許多的煩心事,想來看一看她們,也算是換一換心情了。
所以,他一入内寝,便對見着自己急忙起身欲搖醒媚娘的文娘擺了擺手,示意她别驚動了她,隻是輕輕地走到榻前,掀起紗幔,看着在榻上睡得沉沉的媚娘,與依偎在她懷中,睡得更加香甜的愛子李弘。
這樣一幅溫馨而柔和的母子甜睡圖,倒是叫連日來因着年關近至,諸事煩雜,痛失王兄,又欲整理高陽公主等事而煩燥不已的李治,一掃心中陰霾,嘴角也噙起了一抹溫暖的笑容。
伸手,他輕輕地撫上了被媚娘抱在懷中,睡得正香的兒子李弘嬌嫩的臉,感覺着指下那種滑嫩的感覺,卻不想,在下一秒對上了媚娘突然睜開的雙眼。
他一怔,卻見媚娘對着自己燦然一笑,這才輕輕道:
“可驚着你了?”
“本便睡得不沉……”
媚娘欲起身,卻被李治按下:
“别起了……
我也隻是來看看你們,立時便還要回去的。”
媚娘聞言,怔怔地轉頭看了看紗幔外,靠着床頭放着的時計,不由輕道:
“都這般時辰了……
治郎還要回去?”
李治了頭,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道:
“那邊兒舅舅他們還沒離開,隻不過是先行退到殿内一舍議事罷了。
我也是借着機會來看一看你們的。”
媚娘聞言,隻将自己的面頰貼上了李治的手背,輕輕蹭了一下才道:
“那……
今日雪大,天又冷,治郎在太極殿裏,可要着意着,别受了涼。
炭火時常叫德安他們添着些兒,别少了。
啊,不過也不能一味圖着暖,竟不注意通風,心挨了炭氣可不好。”
李治見她如此仔細,一一要問,心下更加柔軟,隻笑着頭,又道:
“好啦……
看這時候,隻怕舅舅他們也很快便要再歸正殿了。
我還是得去了。
你早些睡罷……
看着你睡了,我才走。”
媚娘頭,微笑合上雙眼。
李治見狀,微微一笑,又眷戀不舍地輕輕撫了她面頰一會兒,這才抽手出來,再仔細地替她們母子二人掖了掖被角,這才心地起身,将紗缦拉好,緩步走出寝殿。
瑞安一路跟了出來,李治便低聲問道:
“這幾日,千秋萬春二殿,沒再來煩着媚娘罷?”
瑞安輕聲道:
“主上安心,咱們心着呢!”
李治頭,又道:
“媚娘再度有孕之事,想必她們也是心裏存着省兒呢。
這年關将至,天氣寒冷,加之朕這些日子裏政務煩忙……
隻怕她們會借機而入。
你們可要加着心才是。”
“是。”
“對了,媚娘這幾日裏,在忙些什麽?”
瑞安一怔,看着李治,半晌才輕輕道:
“娘娘這些時日……
總是不信王妃娘娘那日的話是出自本心,所以……”
李治聞言,眉目之間,也掃過一片黯然,半晌才輕輕道:
“别是媚娘不信,便是朕,又如何能信呢?
王嫂向來淑婉剛毅,知理通情,又何嘗是這樣的人?
也罷,有些事讓媚娘做,總是比讓她一味在殿裏閑着,胡思亂想地發慌好。
她便有什麽要求,你一應照應着便是。
若是有些什麽事拿不定主意的,立時去太極殿見朕。不必等候。
明白麽?”
“是!”
次日。
已是臘月二十。
一早起來,媚娘便着文娘去看雪停了沒有。
聽聞回報雪已止,便立時抱了李弘,備下了些清淡細味的粥菜,欲向太極殿一行。
可剛出内殿,還未走到外殿,便見德安帶着幾個侍,提了食盒,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媚娘見他行事匆忙,心知有異,便先停了腳步,行了禮,謝了李治賜膳,然後傳話内殿。
果然,一入内殿,德安便神色凝重道:
“娘娘,事機有變,主上特特地着德安來提醒娘娘,這幾日,萬不可往太極殿那邊兒走去!”
媚娘心中一跳,微一思忖便道:
“可是房遺愛咬上了吳王?”
德安頭,正色道:
“正是。”
媚娘心中一陣亂跳,抱着李弘的手也不由緊了緊,聽到李弘不适的呀呀聲,這才省覺,立時着文娘近前,将李弘交與她帶到殿後玩耍,然後才由瑞安扶着,坐在炭盆邊的圈椅上,微思一番,擡頭看着德安道:
“那……
可知他到底都咬了些什麽?”
“還能是些什麽?
那個沒骨氣的,左不過是咬着吳王,他才是大家首推的逆首。
而且他也不知哪裏聽來的消息,知道元舅公早有心對會吳王,竟一味地将所有的事,都往吳王身上賴。
方才來時,元舅公與禇遂良等人,已然開始請主上賜旨,拿吳王下獄了。”
媚娘咬牙,半晌才恨道:
“千算萬算,想不到就漏在這房遺愛身上!
高陽公主那邊兒如何?”
“她倒是沒什麽,隻是一味地自己冤枉,一切的事情,都是别人所謀劃的……
而她口裏這個别人,則變成了薛萬徹。”
媚娘冷笑一聲:
“個個都是如此……
真是非一家人,也難進一家門呢!”
她擡了擡頭,目光堅毅道:
“我知道了。
治郎那邊兒,你也要多加着些心,一有什麽動靜,立時來報我。
明白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