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廢,便白廢了罷!
隻要接下來的功夫,不白廢,便好了。”
她轉過臉來,目光炯炯地看着蕭淑妃。
見狀,蕭淑妃立時目光一亮:
“姐姐可是有了什麽辦法了?”
王皇後淡淡一笑,揚了揚手,紅绡會意,立時上前一步,輕輕地将一隻密信紙卷交與蕭淑妃。
蕭淑妃不解其意,從其手中接了密信紙卷來拿在手上不看,卻隻問皇後道:
“姐姐,這是什麽?”
王皇後淡淡一笑,向一側斜倚着道:
“你看了,便知道了。”
蕭淑妃聞言,隻得展開來看。
紅绡看她時,初時隻見她皺眉不語,不多時便目光一亮,合了信卷來看皇後道:
“姐姐!”
王皇後淡淡一笑,揮了揮手。
蕭淑妃立時會意,轉身着左右都退下。
紅绡本欲也告退,卻被王皇後留下,然後淡淡道:
“你留下罷,留下好好兒聽着本宮的話……
這番事,還少不得要由你動手呢!”
紅绡瞪大了眼。
王皇後看着蕭淑妃道:
“此人也是本宮父親偶然之間,從本宮母家一位與他交好的族兄口中知道的。
這些年來,他也是受盡了委屈,可是那顆心,卻似乎一直都沒有熄止過……
想必若是武媚娘知道了,必然會很是感動的。
便是如今一人爲君妾,一人獨影憐,可到底還是有幾分舊情在的。
若是有人甘願爲他搭一搭橋,鋪一鋪路,引着他與武媚娘見面……
想必他是很感激那人的。”
蕭淑妃會意,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紅绡,然後拍手笑道:
“是了是了!
若果如此,那自然是這丫頭最合适了!
隻是……”
她微微有些泛愁:
“那武媚娘正春風得意,又是向來行事謹慎,隻怕她是不會肯來見這人的罷?”
王皇後勾了勾嘴角,卻無笑意道:
“妹妹,我們又怎能如此不守婦道,當真引着此人去見那武媚娘,替陛下蒙羞呢?
我們要的,不過是讓此人以爲自己見到了十餘年前分開之後便日夜難忘的武媚娘……
你明白本宮的意思麽?”
蕭淑妃一怔,微一思量,立時倒吸一口冷氣瞪着皇後道:
“你要本宮假扮武媚娘與這劉弘業見面!?”
“誰要妹妹做這等事了?
本宮的意思是……
妹妹不知此事,更不知那劉弘業遠遠地看到了你的背影,便将你誤認爲了武媚娘,然後開始傾訴衷腸……
妹妹,你隻要負責聽着,好好地聽着,聽清楚他的每一句,每一字,然後将此事如實地禀明陛下便好了……
妹妹可明白本宮的意思了?”
蕭淑妃瞪圓了眼,看着皇後,半晌突然拍掌大笑:
“好!
好!
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
好啊……哈哈哈哈!”
得意的笑聲,在萬春殿中久久回蕩。
次日午前。
媚娘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而她一醒來,便看到瑞安端着一張爲難的面孔,看着自己。
“怎麽了?
出了什麽事?”
她一時不由心中一緊,輕輕問道。
瑞安卻猶豫一番後,原原本本地将方才紅绡傳的話兒,一一與媚娘聽。
媚娘聽畢,卻是一怔。
半晌才輕輕笑了笑:
“果然她還是開竅了呢……”
目光中,卻無半分笑意。
“娘娘……”
“她果然還是開竅兒了,知道怎麽抓住要害之地來行事了。”
媚娘緩緩起身,隻着寝衣,在屋内來回巡步。
瑞安跟在身後,聲道:
“娘娘安心,主上比她們任何一個,都更清楚是怎麽回事兒,主上不會信的。”
“治郎當然不會信,事實上她們的打算必然會失敗,這也是肯定的。
隻是……”
媚娘卻擡頭看了看殿外,輕輕道:
“隻是她們也想不到的是,或者此番一個行得不好,便會成功叫治郎對我有所疑問……
這才是她們想不到的好處。”
媚娘陰着臉,輕輕地道。
瑞安不由咽了咽口水,想了想道:
“那娘娘,接下來……
咱們可該怎麽辦?”
媚娘想了又想,看了又看,卻不曾回答。
瑞安便再問一次:
“那……
娘娘,咱們是不是先去與主上禀明此事?”
“不必禀明,治郎也不會不知。
至少我不以爲,你們幾個人中,個個都會似你與文娘、六兒一般,凡事皆以我之意爲先……
所以不必。”
媚娘淡淡道:
“所以,我要見的,不是治郎,而是另外一人。”
“誰?”
“元舅公,太尉大人,長孫無忌。”
是夜。
太極宮中。
媚娘在兩儀殿側的耳殿裏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聽到殿外傳來的腳步聲。
然後,她轉身,看着那個正徐徐走入的老人。
行禮,相拜,各自尋了一張幾後的位子坐下,二人始終都是沉默着的。
良久,長孫無忌才開口道:
“不知昭儀娘娘召老臣前來,卻有何要事?”
媚娘淡淡一笑,舉杯以示禮,長孫無忌也隻得起手舉杯回禮。
杯子裏的東西入了口,長孫無忌才挑了一挑眉,放下杯子看着媚娘道:
“以茶代酒……
看來娘娘是有心了。”
媚娘頭,表情柔和了一下:
“弘兒正是乳育的時候,不能飲酒還是盡量不飲的。”
長孫無忌聞得弘兒二字,也是不由面部表情柔和許多,半晌才輕輕道:
“不過……
娘娘,代王殿下已然将滿周歲了,定字之事,是不是也當行着了?”
媚娘頭,淡淡道:
“今夜勞動太尉大人前來,正有二事相商。
這其一,便是弘兒的字。
妾鬥膽,敢請太尉大人定奪。”
長孫無忌垂了垂首,以示禮道:
“娘娘過謙……
卻不知娘娘有意以何字爲代王殿下之字?
又是何故,不與主上相商,卻與老臣相議?”
媚娘淡淡一笑道:
“若論國政,弘兒之字,自當由其父皇定奪。
然若論家事,長幼有序,弘兒字理當由長輩定下……
是以,自然是當請教元舅公大人的。”
一聲元舅公喚得長孫無忌渾身微微一動,卻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道:
“謝娘娘厚愛,不知主上可知娘娘之意?”
媚娘搖頭:
“不知,隻因此字,乃妾自己所求……
是以才先請元舅公定奪,若元舅公以爲妥,那才能提請主上恩準。”
長孫無忌擡眼看着她:
“如此厚愛,老臣愧不敢當。
不知娘娘拟定何字?”
“宣慈。
忠肅共懿,宣慈惠和的宣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