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今日是難得的好天氣,風和日麗,陽光普照。
是以吳王李恪,一早兒便帶了些親衛侍,早早兒往城外東郊獵場而去。
在獵場裏追逐歡嬉了一會兒,他便慢慢停下,喘了口氣,笑道:
“這些日子裏,盡是忙着政務,卻是少來這東郊狩獵,不過今日一觀,看來這東郊外的獵場,也是一直理治得極好啊!”
旁邊侍笑道:
“殿下喜愛的地方,自然是要好生理治着的……
不知殿下今日可曾盡興?”
李恪哈哈一笑,卻道:
“盡興?
才将至此地,哪裏便來得盡興二字!
繼續!
再來再來!”
一邊兒大笑着,口中一邊兒喝喝做聲,乃狂奔沖突而去。
……
片刻之後。
獵場西側,最無人常居之處。
李恪單人單騎,匆匆奔至此處,左右看了一看,這才長出口氣,神色微凝。
片刻之後,便見暗處一道人影奔馳而至。
行至李恪面前時,人影停下,翻身下馬,行了一記大禮之後,才起身悄聲道:
“殿下,京裏傳來消息,道那武媚娘已經回宮了。”
李恪沉吟片刻,便輕輕道:
“那……
各殿裏的動靜如何?”
那人搖了搖頭,慎道:
“可惜……
其他幾殿裏,都是一樣的如常态度,也隻會鬥來争去……”
“可都是些動靜麽……”
李恪歎息一聲,想了一想,又道:
“那武媚娘近日,可有什麽動作?”
“一時倒也是沒有……
不過她似乎近期與濮王妃走得極近,常常暗中書信往來。”
李恪登時沉了臉:
“你那閻氏?
怎麽回事?”
“是,此番武媚娘身在芙蓉苑中之時,與那閻氏已是盡常交好。
是故在回宮之後,二女也是相交甚多……
殿下,要不要安排一下,将此事透與朝中大臣知道?”
李恪想了一想,卻搖頭道:
“罷了……
既然長孫無忌都沒有開口話,想必此事也早爲他所知……
朝中諸臣便是知道她二人交好,左右也不過是妯娌之間的事……
又有幾人能想到,這中間的關竅……
罷了,罷了。”
李恪搖了搖頭,又道:
“到這二人之間的事……
那蕭淑妃知道這些,竟無半兒動靜麽?”
“她雖知曉,眼下卻也是無暇顧及……
似乎這些日子以來,陛下也是在後宮裏,給那些妃嫔們安排了不少的事做呢!”
李恪聞言,冷冷一笑:
“是麽……
若果如此,那便再好不過了。”
那人卻不解其意,隻道:
“殿下似乎不希望那武媚娘在宮中多方受制?
爲何?”
李恪搖了搖頭,卻道:
“你需得知道一件事,眼下有她一日在,必然便是諸人皆無暇顧及高陽……
尤其是長孫無忌。
爲了高陽,也必然得保了她。”
那人若有所思,頭道:
“是了……
若論起來,高陽公主與這武媚娘之間,自然是高陽公主更不能被那長孫無忌察覺所欲所思……
那殿下,接下來怎麽做?”
李恪想了一想,突然問道:
“李泰此番歸京之後,可有什麽大動靜?”
“倒是沒有。
隻是前些日子,韋待價去了他府上,似是好一番密議。”
“韋待價麽……”
李恪又是深思一番,半晌才道:
“随他去。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急着将他也一并納入計中……
先且由他逍遙幾日罷!
眼下最緊要的,卻是務必要打聽好,那太原王氏一系,接下來打算如何動作……
還有,你要告訴高陽。
若有機會,無論如何也要全力阻止陳王封儲……
但武媚娘封嫔一事,卻萬萬不可阻止,明白麽?”
“是!”
是夜。
長安城中。
高陽公主府上。
寝室内。
高陽看着手中密報,不由皺眉道:
“勢必阻止陳王立儲,卻萬不可阻止武媚娘封嫔?!”
她擡頭看着窗外,不解道:
“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可惜,無人答她。
是以想了一會兒,她也便自放下,轉首喚着心腹前來,交待了幾句。
……
一個時辰之後。
韓王府中。
大唐韓王李元嘉,也就是先帝太宗皇帝的幼弟,如今已然是雪微染着雙鬓的中年人了。
隻是,氣度風采,卻一如當年。
聞得心腹來報高陽公主之語,他不由淡淡一笑道:
“這孩子……
未免也太過信愛她那個大哥了。
什麽叫萬不可阻止武媚娘封嫔?
若是那個女人封了嫔,便是阻止了陳王立儲……
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笑道。
侍人站立着,恭聲道:
“那依殿下的意思……
眼下該當如何?”
元嘉想了一想,卻笑道:
“淑妃近況如何?”
“這些日子以來,似乎隻顧着應付自己宮裏的事了。\"
”她宮裏能有什麽事?“
”好像……
好像是陛下最近對她宮裏一個新進侍女,頗爲有興趣,她自然是忙着想清楚,到底是要殺了那個侍女,還是好好兒調教一番,利用她來多争一些恩寵了!“
元嘉聞言,失笑道:
”果然……
女人還是女人,都這等時候了,她還是一心想着沒用的事……
也罷,由得她去。
她若不如此,隻怕咱們眼下還不好動手呢!“
侍人輕輕道:
”殿下的意思是……
要對那武媚娘下手?“
”下手?
下什麽手?“
”殿下……“
”本王從來沒有要對付那武媚娘的意思。“
元嘉不笑了,正色道:
”如果不是她與當今聖上關系太過密切……
她活着,與沒活着,根本無甚重要之處,甚至本王其實也頗爲同情她這等處境。
隻是……
奈何她是李治的女人。“
元嘉的臉上,再度浮現笑容,隻不過這樣的笑,冷得很:
”所以……
也難免要請她受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