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這後宮争鬥之事,隻有咱們大唐才有……
想不到便是那吐蕃偏邦,也是有這等事呢!”
德安卻淡淡道:
“争名鬥利,本是人之天性,哪裏分得什麽唐蕃之?
所以這尺尊公主,眼見着自己一病不起,是必然要走了的,也許是心存怨恨,也許是還想着别的什麽……
竟然是默許了那些苯教中人的伎倆,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教棄宗也染上了瘟疫,一病不起了。
所以咱們主上才會有這棄宗英明一世,卻因爲多情風流,又是收尾不慎,而害了自己一時的話兒呢!”
瑞安聽了這話兒,隻把眼角觑着哥哥道:
“怎麽瑞安聽着這話兒,像是咱們主上替自己備下的由頭?
難不成他将來立了武姐姐之後,那些宮妃們……”
“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德安口裏恫吓着,臉上卻帶着暧昧不明的笑意:
“主上的心思,豈是咱們能夠輕易猜得出的?!”
這般笑容,再加上這等措辭,瑞安就是個傻子,也一盡明白了,不由咋舌驚道:
“天呀!
主上竟然這般……
這般……”
他想句狠決,可又總是覺得不妥:
畢竟那些女子,本就是李治不願迎進宮中時,兩相權衡之下的選擇……
既然李治并非真心喜愛,也是不願如棄宗一般,敗于宮妃之事上,那日後若是爲了這個理由,将那些宮妃或盡數驅離,甚至是全部……全部……
他搖了搖頭,又了頭,目光堅定:
對,也不算什麽狠決罷?
畢竟身爲大唐天子,若是這等事都不能自決自斷,依着自己心意而爲之……
那日後對待朝中重臣之時,又當如何?
于是,瑞安便将這問題抛之腦後,隻輕輕問道:
“罷了,這也不提了,不過主上眼下既然有這等愁思,怕也是另有心思罷?”
德安頭道:
“正是如此呢!
此番我來見你,也是圖的這個……
你也知曉,眼下諸王府中,三公府中,甚至是高陽公主府中,于那太極殿、甘露殿甚至是神龍殿中,都是安插了好些眼線的——
雖這些人原本就是主上有心縱之,且安排的地方也都不是甚要緊地方……
可若主上要私下召見那吐蕃大相祿東贊的話,太極、甘露、神龍三殿,是必然不得安用了……
你卻得向武姐姐提上一提此事,隻怕……隻怕此番與祿東贊相會,卻還是要武姐姐相助其謀了。”
瑞安想了一想,頭道:
“到底是主上思慮周到……
别,此事隻怕還真得勞煩咱們武姐姐了。
畢竟這天下間,能在這太極宮中瞞過長孫太尉等人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那一國大相祿東贊安排着召入宮中,朝見主上的……
也隻有眼下等同是接手了徐姐姐的影衛與那些密探之後的武姐姐了……雖眼下這影衛按着徐姐姐生前的吩咐,是徐婕妤與李師傅帶着的。
可到底他們二人一個呢是良家弱女,初入宮闱根本不擅此道,一個雖然身爲影衛之首又是天賦奇才,卻是無心于此……
所幸有武姐姐與玉氏姐妹内外打着,影衛才不緻亂成一團——隻怕徐姐姐當初将這影衛交與徐婕妤時,抱着的便是這個心思罷?
因着畢竟是先帝交下來,以助主上的重要力量,若是直接給了武姐姐也是不好,于情于理,這影衛都是當交與主上所用的。
可是主上呢,眼下又不能直接掌握這影衛,否則一旦爲朝臣所知,必成危害,但直接交給武姐姐罷……若是教那些老臣們知道,更是要大事不妙。
所以徐姐姐才這般迂回。
不過有了這影衛之力,武姐姐行事,倒是也越發方便了,立政殿裏也是更加安全了,所以主上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咱們都知道,這無論什麽力量什麽東西,隻要落在武姐姐手裏,便就是落在了主上手裏了。
所以眼下立政殿裏裏外外,也是密不透風的一般——
便是長孫太尉察覺姐姐有什麽動作,眼下這等局勢,也隻會以爲姐姐是在替自己争妃争寵安排而已,卻再不會想到唐蕃大政上去……
唉唉!果然,主上還是主上,到底是算無遺策了!”
瑞安一壁,一壁頭。
德安也是歎道:
“要不怎麽主上算無遺策?
别的不,單單這秘召祿東贊一事罷!
你可知主上爲何要秘召這祿東贊?”
“不是……不是因爲他乃當今吐蕃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麽?”
“還不止如此呢!此番主上也是了,之所以要秘召祿東贊,卻是要與這祿東贊一番對決,以定唐蕃未來十年之勢呢!”
瑞安一驚:
“對決?以定唐蕃未來十年之勢?怎麽回事?!”
德安卻搖頭笑道:
“主上的話兒也隻到這,我也是不懂……無法,若是後宮之事,咱們還能猜出主上幾分心思,可一涉及這前朝之政……
我是當真猜不透主上的行法了。”
瑞安亦是默然:
不止是德安,他也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