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鳳卻笑道:
“回主人,玉鳳第一個想的便是她。不過呢,主人也知道,雖然當時她确曾三番幾次救過殿下,殿下也爲還人情,而與她頗爲交好。
可她身處延嘉殿徐充容身側,主人當知,陛下最愛徐充容,若是這武才人竟與殿下有私,必然第一個被發現。而這宮中多年以來,卻隻聞她于殿下有恩,卻不聞其與殿下有情,此其一。
再者,自那武氏預言一起,殿下便頗得陛下之言,與那武氏,幾乎斷了往來,加之她一直被禁足延嘉殿中,再不曾得出的。”
蕭良娣想了想,也覺的确如此,可想想還是不喜道:
“還是心的好……
你去設個法子,看看那武媚娘到底是何等容姿?
本宮可聽人過,這武媚娘之姿,當年可是宮中第一的。”
玉鳳卻搖頭道:
“這武才人之姿,隻怕多因其當年于海内大朝會之時,一曲流雲飛袖而得。前些日子她得了風痘,玉鳳也曾借進禮探視之機,去遙遙看過她一眼——
雖然有薄紗蒙面,可那臉上五官卻看得也還清楚,以她之姿于這大唐後廷之中,不算特等的好,也不算特等的壞……不過中上而已。
加之終究上了年歲,臉上也是頗有些松馳的,又兼之唇厚目腫,膚色庸黃……
當真已然是人老珠黃了。
否則以她之容姿,何以入宮十年,卻一直是個無幸無寵的才人?主人大可放心。”
蕭良娣聞之,便微微松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便是好的……不過到底,你還是要去尋了機會,仔細瞧過的……不止是她,便是這名冊上這幾個與殿下日間常得往來的,也要仔細看過。明白麽?”
玉鳳便頭稱是。
是夜。
長安。太極宮。延嘉殿。
媚娘面上的紅星痘,已然全部平複了。
坐在徐惠身旁,她捧着溫熱的茶水,笑着問文娘道:“果然她們信了麽?”
文娘笑道:“可不是怎地?那蕭良娣頭一回還不信,不過那玉鳳一陣形容,便立時不言語了。”
媚娘頭:“辛苦你了……再想不到你的容妝術,這般好。”
文娘便笑道:“既然可妝美,當然也便知道如何妝醜。其實最難的,卻還是武姐姐要文娘将武姐姐臉上幾顆不能讓你變醜的紅星……這才是最難的。”
媚娘好奇,便問:“何故?”
文娘道:“這些紅星,本來是讓人妝醜的,要想得起了妝美之效,必然得費了心,尋對了地方下筆——否則一絲一毫的移位,便會使人當真起了一臉紅星痘,如同破了相。”
媚娘恍然:“分寸之間,便是妍媸之别?”
文娘含笑頭。
徐惠見狀,便笑道:“好啦!問也問了,答也答了,你可該一到底你是爲何做這些了吧?”
媚娘便道:“你當真不知?”
徐惠道:“你妝醜,爲避東宮尋思,這我明白。可是爲何你不讓太子殿下知情?甚至還刻意讓文娘替你妝星紅靥,去打亂太子殿下的思緒?”
媚娘無語,良久才輕輕歎道:“太子殿下現下,看似地位穩固,實則穩固的是儲位,将來是否能于陛下百年後平安登基,卻還是未知之數……
慧兒,你莫忘了,荊王,還有吳王身邊那些人……
卻是需要殿下費心整治的。是故此時,實在不宜讓他在爲了些東宮女人家的事費心……
前方已然是狼煙四起,再不可後方不甯了。此乃兵家大忌。
再者,現下隻要我忍一忍,便可諸事平順……我又能多得些平靜……
爲什麽不做?”
徐惠稀罕地看着媚娘,良久才道:“哎呀……當真是上心了……
想想以前,你可是恨不得離太子殿下十丈遠……
可見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媚娘臉一紅,卻不理她,隻默默飲茶。
又笑了幾聲,徐惠卻道:“不過你這般擔心,也是應當的——畢竟陛下這些年身子,是越來越不安平了……”
言至此,便是垂淚無語。
媚娘當然知曉,徐惠一心二心在乎的,不過是太宗,便不得不忍着心傷勸慰:
她此刻雖然心系李治,可是卻終究是敬慕太宗的。總覺得若是太宗長在,這太極宮,也才像是個太極宮的樣子。自己也才能安穩些……
可是前些日子孫思邈那一番話,卻是叫她第一次明白了,她在這宮中,竟然是全倚仗着太宗得活的,若是太宗不在了……
她該何去何從?
還有惠兒,若是她知道太宗時日無多,究竟如何傷心呢?
到了太宗離世之時,她又該如何是好呢?
頭一次,武媚娘,竟覺得自己有了些深深的茫然與無助。
……
良久,她才輕輕歎了一聲道:“陛下的身子,卻是不安。不過倒也并非立時便不得好了……眼下最緊要的,卻是那東宮的兩位,惠兒,我還是覺得,若隻如此,隻怕終究不夠慎密。”
她如此,雖多爲引開徐惠心傷,然也卻非妄言。
是故徐惠便拭淨眼淚,然道:“那你可想到什麽得法了?”
媚娘頭道:“還是得對不起那李君羨了。”
徐惠便明其意,乃輕歎一聲,默默頭。
是夜。亥時三刻。
長安。太極宮。東宮。
麗正殿。
李治近日疲憊,早早睡下了。殿中一角,卻隻立着德安與瑞安兩兄弟。
德安閱過媚娘傳書,便沉吟良久,爾後方才焚之。乃對送書而來的瑞安道:
“告訴武姐姐,我明白了。不過你也需得提醒她萬般心……
既然那蕭良娣已然有所察覺,自當要謹慎才好。”
“是。”
德安頭,又道:
“夜已深,你也早些回去罷!成日裏這般辛苦,早些睡着也好……
隻怕來日裏,還有得忙呢!”
瑞安便笑道:
“哥哥放心,武姐姐待我極好,又平日裏總不叫我做些粗活累活,還教着我識字習書……再無這般好人了。”
德安笑道:
“如此卻是甚好。不過你也得時時提防着。畢竟武姐姐與徐姐姐,都是些弱女子。那蕭良娣既然存了心要查,查到武姐姐身上,便是遲早的事。
便是爲了武姐姐,你也要心些。”
瑞安便思慮一番才道:
“那蕭良娣,是個什麽角色?”
“隻能,她雖不似武姐姐智計無雙,明斷如神,可卻也是果決不下武姐姐。”
瑞安聞言,便斂容道:
“這麽來……卻是比那太子妃還要厲害一些?”
“這倒未必——她二人一個陰毒,一個陽辣,誰也不差誰些。否則以太子妃那般不被咱們殿下待見,蕭良娣又這般受寵——
這東宮太子妃姓王姓蕭,還不一定呢!”
瑞安這才頭道:
“原來如此……那我便明白了。不過哥哥,我不明白。武姐姐爲何不直與殿下?”
德安乃道:
“武姐姐信中,此時若殿下得知此事,必然是腹背受敵的不利局面,不若且安下事,等殿下料理了那荊王再……
不過我覺得,既然咱們殿下有心,武姐姐現下,也有了意,那便該當讓武姐姐自己試一試了。”
瑞安一怔:
“試什麽?”
“你呀……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殿下之前三番四次的設法,甚至險些鬧得武姐姐與他翻了臉……
卻是爲了什麽?”
瑞安恍然,便笑道:
“那便甚好!那便甚好!”
德安頭,又道:
“好了,你且回去禀明武姐姐,這邊的事,我自會依她之計而行。”
瑞安便又了兩句退下。
德安這才出了殿,喚來明和,懷抱白玉拂塵,俯于他耳邊細細幾句,明安立時頭,匆匆而去。
……
三日後。
東宮忽傳流言,道太子李治因憂心李君羨一事,曾一時成疾,夢喚李君羨乳名。
此事傳出,諸人方知李君羨果爲禍國妖人。乃皆歎服流言不假。
……
承恩殿中。
太子妃聞得此流言,卻是冷笑:
“想不到殿下這般喜愛那個女人……竟然連一個功臣都可推出代死……當真是那妖女不除,必然禍國了。”
憐奴道:
“可娘娘,此番之事太子殿下與房相卻是辦得無一疏失,咱們卻也不能尋些什麽……
連李淳風大人都有奏,勸陛下不可濫殺那妖星……這不是明白地坐實了李君羨便是妖星?替那武媚娘脫嫌?
否則陛下英明神武,又怎麽會當真殺那李君羨呢?”
太子妃不語,良久才道:
“不過卻是有一,頗爲奇怪……
這人已然死了這般久了,殿下也不需再爲那武媚娘擔心了……
爲何此時,又傳什麽夢喚妖星的謠言?
隻怕别有蹊跷……”(《大唐三帝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内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啓微信,擊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衆号“d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