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小離,這人過年前幾天就遊蕩過來了,沒有去處,一直在垃圾房裏吃住,臭死了。”徐兔兔捂着鼻子說:“小區的保安提防他很久了,沒想到他竟是條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好漢,我一會兒上樓給他拿些幹淨的食物來。”
夏左離看着流浪漢專心緻志地尋找食物,突然眼睛一酸,竟然哭了起來,每個人都有活着的理由,每條生命都有被善待的權力,向一切努力存活于世的生命緻敬!
夏左離對流浪漢說:“大叔,我給你提供住處,你找份工作好好做人吧。”
夏左離被歐海諾趕出夏家時,并不是什麽都沒得到,朵蓮市北郊的夏氏祖宅,是夏左離得到的唯一财産。
夏氏祖宅又老又舊,在風雨中屹立百年,在荒涼的北郊顯得孤單寂寞。
夏光宇在世時,夏左離和弟弟來過一次,當時就被祖宅的古老和陰森吓到。夏子凡兄妹非常不喜歡那個地方,傳聞歐海諾在祖宅見到過不幹淨的東西,所以她将夏左離姐弟趕出夏家時,毫不猶豫地将祖宅送給夏左離。
祖宅雖然陳舊,除了網線外什麽都有。夏左離和徐兔兔将流浪漢送到夏氏祖宅,夏左離留下一些錢,就帶着徐兔兔離開了。
離開祖宅後,徐兔兔不解地問:“你爲什麽要幫那個流浪漢?”
夏左離看了一眼單純活潑的徐兔兔,有些道理隻有經曆悲慘的人才懂,幸福的人一輩子都理解不了。
夏左離輕輕一笑,頓時心情大好,對徐兔兔說:“我帶你去吃哈根達斯吧。”
願未來歲月能善待她,就像她善待他人那樣。夏左離挽住徐兔兔,歡快地向前方走去。
三月陽光明媚,開學不久後,夏左離以年級第一的成績,拿到國家獎學金。錢不多,卻是對她努力的證明,她很高興。
朝着太陽奔跑,陰影就會甩在背後,隻要努力,生活總會美好。
大二下學期的課程明顯比上學期少了很多,夏左離打算找份兼職曆練一下,就給袁奕聖撥通電話。
袁奕聖接到夏左離的電話時剛開完視頻會議,她很喜歡夏左離的性格,又對夏左離的遭遇深感同情,便欣然同意,将夏左離安排在自己公司實習。
從那以後隻要沒課,夏左離就會去科技一路啓輝國際投資大廈實習,袁奕聖不忙的時候親自教她。大多數袁奕聖都是忙的,這時候就由袁奕聖的一号秘書——黎諾教她。
夏左離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人,學習上總要比常人多付出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好的是,一直以來,隻要她努力了,上天都不會叫她窮途末路。
但是面對袁奕聖的教導,夏左離才發現自己真是蠢到無藥可救,袁奕聖女漢子的外表下,有條可以做生物武器的毒舌。
“你們教授怎麽教的,道瓊斯指數是什麽你都不知道?你們金融學老師還在穿開裆褲吧!”
“來,寶貝給分析一下這張圖上RSI、STS的走勢,你要是再分析錯,我真懷疑你腦子裏全是shit。”
“昨晚陸景煜把你幹糊塗了吧,昨天教你的鎖倉、轉倉、補倉過了一夜你就忘了!”
“你蠢得我可以跳樓了,斷頭台和孔雀開屏你都分不清,我還要怎麽教你啊。你來教我吧,怎麽做才可以像你那樣笨?”
袁奕聖的話雖然難聽,但她很有耐心,夏左離每個實操環節中的錯誤,她總會不厭其煩地糾正。
一個多月後,夏左離總算能獨自操盤,她放心大膽地在袁奕聖給她建的模拟倉裏任意發揮,一周後發現模拟倉裏小賺一筆。
夏左離打算再學一段時間就開個戶頭,将手裏的十來萬存款全投進去,炒外彙非常賺錢,可觀的收益引誘了她。
當袁奕聖知道她的想法後,毫不吝啬地賜教道:“以你現在的水平,投錢進去等于自殺。實戰跟模拟完全不一樣,因爲實戰不僅考驗技術,還要考驗心态,人最難掌控的就是自己的心态。不是所有人都擁有索羅斯和巴菲特的強大心理。”
夏左離也明白這一點,隻好打消這個念頭。
見夏左離黯然失色,袁奕聖問:“你現在很缺錢嗎?陸景煜的女人怎麽會缺錢花?”
夏左離嘴角勾起淡淡的苦笑,一抹憂愁籠上眉梢,眼中神色逐漸黯淡,“袁姐,我和陸景煜隻是契約情人。”
簡單幾個字,袁奕聖便明白一切,眼中又增添幾分同情。
夏左離緩聲解釋,“我跟左馳離開夏家時身無分文,左馳在美國上高中,以後還要上大學,而我正在上大二,我們需要很多錢,我暫時沒有掙錢的能力,就接受陸景煜的邀請,做了他的契約情人。我知道,這樣很下賤,但是人總得活着,對一個生存都困難的人來講,尊嚴輕如鴻毛。”
袁奕聖被夏左離哀傷的情緒感染,安慰道:“好在陸景煜對你不錯。”
不錯?夏左離隻知道陸景煜根據心情對待她,心情好對她就好,心情差定會遷怒于她。
好在自己的優點除了努力還有忍耐,她可以默默接受陸景煜所有的不可理喻和陰晴不定。
生命時光如此美好和珍貴,任何沒有緣由的放棄,都是對它的侮辱和辜負。
夏左離擡眸淺笑,對袁奕聖說:“好在遇見你,我一定努力向你學習。畢業以後我能不能省掉面試環節,直接來你這裏上班?”
袁奕聖輕拍夏左離的肩頭,調侃道:“這幾年你得變聰明些,太蠢的話我可不要。人才我自然喜歡,一坨shit我可不要。”
四月初某個下着小雨的下午,陸景煜邀請蓮台島三大銀行的首席執行官吃飯,大家把酒言歡無所不談。
談笑間,古蓮銀行的首席執行官張珂接到一個電話,語氣不善地拒絕道:“多慕兄,這件事我的确幫不了你,你們集團的财務報表太難看,日漸式微的企業沒人敢借錢給你們,你還是找别人吧。”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麽,張珂突然生氣,飲酒過後的臉紅的像隻煮熟的蝦子,他激動說道:“誰沒有困難的時候,當年你幫過我,我很感激,但我幫過你多少次,你心裏難道沒數嗎?話不投緣半句多,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收了電話,張珂極不好意思地對陸景煜笑道:“陸總見笑了。”
華騎銀行的首席執行官霍梁亭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張珂,問道:“多慕謙打給你的?”
雖然疑問,但他深沉的眼神告訴大家,他洞悉一切。
張珂笑道:“霍兄才智卓絕,一猜就準。”
安盛銀行的首席執行官程敏嗤笑一聲,肥胖的身子随着嘲笑抖動起來,他鄙夷道:“多慕家日益衰敗,很多人都會踩高捧低,人之常情。”
張珂眉頭一皺,問道:“程敏,你的意思是我張珂小人一個?”
見三位高官要吵起來,陸景煜優雅起身朝三位敬酒,插混打科将剛才的緊張氣氛緩和下來。
今天的飯局,他最大的收獲就是——坐實多慕家财政危機。
多慕集團旗下有一個傳媒公司勉強盈利,可以考慮收購,未來幾年傳媒和娛樂将是火熱的投資方向,他當然不會錯過。
夏左離回到陸宅時,陸景煜還沒有回來,她靠在沙發上休息片刻,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夏左離被李媽的電話叫醒,要她下樓吃晚飯。
以往陸景煜在家用晚飯時,總會一邊收看蓮台島财經頻道一邊用飯,慢慢地,夏左離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剛打開電視,夏左離就看見多慕哲的身影,他穿着大方舉止穩重,似乎正要去參加某個商務晚宴。
電視裏傳來記者們紛雜的追問,“多慕先生,您突然掌管多慕集團是否和貴集團日益衰敗的走向有關?您覺得您能改變多慕集團的傾頹之勢嗎?”
“多慕先生,聽說你要和夏家小姐訂婚,是爲了借助夏家之力拯救江河日下的多慕集團嗎?”
“多慕先生,你剛從美國畢業就匆匆回來,是爲了家族利益還是爲了抱得美人歸呢?”
“多慕先生,你們是否考慮和晟科集團合作?”
……
多慕景明顯不習慣記者的追問,他眉頭緊蹙面色陰郁,俊朗陽光的臉龐上帶着愠怒,目光厭煩躁郁。他幾步走進酒店大門,保安很快将群擁而上的記者攔在門外。
多慕家現在也很艱難啊。夏左離暗歎一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時候真是強求不得。
夏左離正準備吃飯,陸景煜摟着一個豔麗的女人踉踉跄跄地走了進來,夏左離本打算過去攙扶,但想到他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她就頓住了,去或者是不去,都會令她陷入尴尬境地。
陸景煜醉醺醺地朝夏左離打了聲招呼,就帶着女人上了樓。那個女人夏左離在電視上見過,她是蓮台島最近很受歡迎的歌星——範珍珍。
夏左離吃了幾口就飽了,她幫李媽收拾好餐桌才上樓。
夜裏隔壁傳來女人生猛的叫喊聲,夏左離戴上耳機,播放器裏是她新下的搖滾歌曲,勁爆的歌曲對付這種時候十分有效。
她已經記不得,範珍珍是陸景煜帶回來的第幾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