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它又要重見天日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遠遠地盯着遠方的路燈,我一直在思考,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一輛車,在微弱的路燈下,逐漸消失。目擊證人目擊公交車消失的地方,和公交車消失的路燈區域,有些遠。
雖然距離遠,路燈的燈光也有些微弱,但是那麽一大輛車,不可能看不清。我盯着遠處的時候,沈諾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她說,我的手心在出汗。我的腦袋很疼,身體也沒什麽力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感覺,我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自從知道自己得病以來。我就再也沒有去做過一個像樣的檢查,我的生命已經透支到什麽樣的地步,我完全不知道。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生命真的快要結束的時候,不管他的内心有多強大,最後都會懦弱到過着數着時間走完生命的日子。
"李可,你的臉色很難看,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沈諾的嘴唇顫抖着,她的眼裏泛着淚光:"我有些怕。"
我苦澀一笑:"自己選擇的路,哭着,趴着都要走完。沒有人能一路狂歡。"
說完這句話。我聽到了車的聲音。遠處,一輛公交車,緩緩地朝着我們駛來,我眯着眼睛,望向了遠方。330公交車,曾經帶着許伊和杜磊消失的車子。又一次出現在了這裏。同一個深夜,同一個地點。
"330公交車,長約五米,寬約兩米,高也約爲兩米,整備質量三千千克,屬于中型客車"溫甯站在我的身後,他開始跟我說起了330公交車的基本信息:"周身大部爲普藍色,車上有一些其他顔色花紋,車後燈損壞,無法亮起,其他功能,一切正常。"
我看過330案的卷宗,就在不久前,魯南還活着的時候,我和他一起研究了這輛公交車的基本信息。可是我卻突然發現,我已經快要想不起來了,如果不是溫甯的提醒,很多關于330公交車的信息,我都已經模糊了。
車子,停在了我們面前。車上,坐了兩個人,副駕駛座上的是徐通,正駕駛座上的是另外一個警察。車門打開之後,我上了車子,一切,都隻是我在卷宗上看來的,但我卻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輛車子。
一上車,我就試圖去打開車窗,果然,車窗似乎用了某種玻璃膠黏住了,沒有辦法被打開。我在車上找了一下,沒有找到所謂的暗格,徐通說,車上有暗格,是必然的,這已經通過維修車廠調查過了。
徐通推測,公交車後來又被小範圍的改造過了一次,所以公交車重現自殺林之後,警方沒有發現暗格。我點了點頭,開始仔細地在車内觀察了起來,但是,我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
我下了車,開始研究起車身來。車身上面,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不少刮痕,警方确認過了,說這些刮痕,在公交車消失之前就有了。幾乎可以确認,公交車在失蹤之後,沒有再産生新的損耗。
警方據此推測,公交車其實一直被保存在某個隐蔽的地方,而幕後黑手,也一直在找機會,找條件,讓330公交車重現天日。車後燈,的确是損壞的,我仔細考慮了一會,似乎有些明白爲什麽車後燈會損壞的了。
四個目擊證人,看到公交車失蹤的方位,都是車後方。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看到整輛公交車消失,而隻看到了公交車的後部一個面。
後車燈就在車的後部,我推測,這兩個燈如果亮起,可能會影響到兇手的障眼法。所以,這兩個燈,不能亮起。我正想着車燈爲什麽會影響到兇手的障眼法時,我突然發現,遠處緩緩走來了一個人。
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樣偏僻的路段的人,很少。
那個人低着頭,雙手插在口袋裏。爲了不擾民,造成社會恐慌,警方并沒有因爲我們的調查而封路。他不慌不慢地朝着我們走過來,本以爲他隻是經過這裏,但是經過330公交車邊上的時候,那個人突然止住了腳步。
他在這個地方停下,雙手從口袋裏取了出來,在我們的注視下,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了。深吸了兩口之後,他才擡起頭,往我們站的方向看來,他掃了一眼我們,又掃了一眼330公交車,嘴角揚起了一抹邪邪的笑容。
警察開始趕人了,但是這個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好像一點都不怕警察。這是個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多歲,一頭短發,臉上棱角分明,額頭上還有一條小疤痕,他和我站的很近,我能看清這個俊俏的年輕人。
我感覺,這個年輕人好像不簡單,我制止住了驅趕他的警察,走到他的面前,問他是什麽人。這個年輕人聳了聳肩,一臉邪氣,說他隻是個小混混而已。我又問他這麽晚到這裏來幹嘛,他依舊隻是笑,說路過。
"你爲什麽盯着這輛公交車看這麽久?"我問。
年輕人回答:"聽說B市前幾年發生了330案,據說公交車在那個地方憑空消失,聽起來很玄。"說着,年輕人指向了遠處的路燈。
我對這個年輕人突然産生了興趣,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思路,他搖搖頭:"看來傳言是真的,警方都沒有思路,我能有什麽思路。不過,我覺得你們可以把車子開過去,說不定就發現什麽了。"
年輕人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說完這句話,年輕人還伸出了手,似乎想去摸車子的後部車身。但是,馬上就有警察厲聲喝止了:"沒事别在外面瞎晃悠,我們在辦事。"
年輕人不屑地揚起了嘴角,把嘴裏的煙扔在了地上,踩了兩腳之後,看了我一眼,雙手插在口袋裏,繼續朝着遠處走去了。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遠處,我這才發現,這個年輕人,身上穿的衣服,和車身的顔色,非常接近。
"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突然有人說了這麽一句。
我回過頭,說話的,是警校的一個領導。涉及大案,警方也把警校的一些專家和領導請來了,目的隻有一個:共同破案。我有些好奇,問那個領導爲什麽覺得那個年輕人會眼熟,領導想了想,開口了。
"好像以前也是警校的一個優秀生,因爲盜竊,被警校開除了學籍。"領導想着,說出了他的名字:"好像叫方涵。"亞吉團劃。
方姓,我皺起了眉頭。
我仔細回味着這個叫方涵說的話,讓警察把330公交車,以最慢的速度開向遠處的車燈處。公交車慢慢地開了過去,開出一段距離之後,車身的普藍色幾乎要和黑夜混在一起,隻能隐隐約約地看出車子的輪廓來。
但是,車子進入到有路燈的區域時,馬上又變得有些清晰了。
我估算了一下目擊地點和路燈之間的距離,大約有一百米遠左右,因爲太遠,車子看起來已經有些變小了。按照我的吩咐,公交車在路燈處停了下來。
路燈的燈光微弱,但僅僅也隻有一絲泛黃。
"真是怪事了,怎麽就會突然消失呢?"溫甯嘀咕了一聲。
我的大腦迅速地轉着:"我好像,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PS: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