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黑夜,聽筒裏傳來的,是小車前行的聲音,除此之外,杜磊那邊,沒有任何人說話。我這邊,也是一樣,沈承和唐影軒,也都非常安靜地坐在一邊。見杜磊不開口,我又問了一遍:"告訴我,你真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了嗎?"
"爲什麽這樣問。"杜磊的聲音突然就冷了下來,自從他摘下面具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冰冷地對我說過話了。我感覺到了杜磊的敵意,我并不介意,因爲我在質疑的,是他深愛的人。
"我查出來,孟婷有問題。"我回答。
杜磊的聲音突然就變大了:"她能有什麽問題!"
杜磊的聲音已經出賣了他,或許。他知道,我們在全心調查的情況下,不會錯,至少,絕對不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說一個人有問題,更何況,這個人是杜磊深愛的女人。杜磊了解我,除非我是非常有把握,否則我覺得不會對他開口。亞見估弟。
"冷靜一點。"我說了四個字。
杜磊不再說話了,換作任何人,都無法輕易接受。這個時候。聽筒裏的聲音突然換人了,是許伊的聲音,我的心一緊,這是那次會談之後,許伊第一次和我說話。
"李可,有什麽事。告訴我吧。"那頭的許伊。一定也看出了杜磊的不尋常,我想了想,把我調查出來的結果,全部告訴了許伊。許伊就在杜磊的身邊,她更容易勸動杜磊,許伊聽了之後,把電話挂斷了。
足足一個多小時之後,許伊才重新給我打來了電話,許伊告訴我,杜磊告訴孟婷的,是一切,所有的一切。我的大腦一片轟鳴,如果孟婷真的是那個催眠高手,那我們的行動,隐藏在暗處的杜磊,或許早就暴露了。
"你們,馬上回來!"我驚喝了一聲。
"李可,這隻是你的推測而已。"許伊淡然地回答道:"有任何一絲機會,我們都必須要去。"
我還想說什麽,許伊就打斷了我的話,她讓我繼續再進行調查,想辦法找到孟婷。
"許伊,你......"在許伊挂電話前:"小心一點。"
許伊:"嗯,你也是。"
交談結束了,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沈承坐到我的身邊,問我想要怎麽做。我看向沈承:"你才是專案組的組長,你想怎麽做?"
"有很多疑點。"沈承說:"孟婷的年紀,和你們差不多,大我們幾歲,1993年我二十三歲被植入記憶,杜磊告訴孟婷一切,也是1995年330案發生之前,二十幾歲的人,真的已經超過聞名全國的劉博士了嗎?"
我們沒有和催眠高手直接通過電話,和催眠高手直接通話的,是劉佳。劉佳隻說,那是一名女性,但是卻沒能聽出來對方的歲數。成年女性的聲音,一般不顯示歲月的痕迹,除非對方真的已經步入了老年。
按年齡算,孟婷現在也已經三十出頭了,而1993年的時候,孟婷也已經二十多歲了。一般來說,學術和年齡并沒有必然的聯系,就如同有的年輕醫生,能超過很多老醫生,而我當年成爲年輕的偵查學教授,也是一個例子。
"這并不算是疑點,我的疑點是,如果孟婷就是催眠高手,那幕後黑手應該早就知道了一切,包括神秘男人就是杜磊。可是,這些年來,杜磊的身份好像一直都沒有被看破,就連周坤在被訊問的時候也說,他們隻是懷疑神秘男人是杜磊。"我歎了口氣。
的确,如果從一開始幕後黑手就知道杜磊是神秘男人,也知道杜磊那麽可怕,早就對杜磊下手了。杜磊在隐忍警校的那段時間,是幕後黑手最佳的動手時機,而杜磊和孟婷又走的那麽近,孟婷想對杜磊下手,實在輕而易舉。
現實的情況,和我們推測出來的結果,并不相同。按照我們的推測,孟婷的确非常有可能是那個催眠高手,可是,現實卻完全沒有按照套路走。我頭疼欲裂,沈承也緊皺着眉頭,他也想不通。
我們一直讨論到深夜,都沒有讨論出結果來。
在即将入睡的時候,沈承又給維忠打了一個電話。沈承并沒有和我商量,他知道,我的腦袋已經徹底混亂了。因爲專案組調查的事情,維忠也頭疼,他時時刻刻都在等着我們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沈承讓維忠繼續調查孟婷,用最大的力量去找人。孟婷沒有離開那個國家的記錄,如果她沒有問題,就絕對還在那個國家,動用國家的力量,絕對能夠找到。如果找不到,就說明孟婷有問題。
沈承似乎已經有了對策,但是,他首先必須确定孟婷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我們心煩的,除了孟婷消失,還有尤旅以及他們一家的消失。我不太敢想象孟婷和尤旅都有問題,甚至他們全家都有問題。他們一家六個人,我都有過比較密切的接觸,可是當時,我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沈承挂斷電話之後,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想太多了,在孟婷有問題的前提下,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孟婷已經将其他人都控制住了,還有一種,他們一家六口,都有問題。既來之,則安之,我已經有了對策,或許,這是一個引出幕後黑手的機會。"
我剛想問,沈承就帶着唐影軒離開了。
一夜噩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四周圍滿了人,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幾年前。我很希望,自己能夠回到幾年前,那樣,睜開眼睛,我看到的,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可是,當我徹底把眼睛睜開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張張憂慮的臉,我的手臂有些疼,徹底看清之後,我發現,正有一個醫生在給我的手臂打針。我的身體沒什麽力氣,我聽到了沈諾的哭聲。
沈諾就蹲在我的病床邊上,她正極力地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沈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連不适合下床的江軍,都被劉佳扶着站到我的床邊了,沈承盯着我,一臉凝重,我苦澀地笑了一聲:"都這麽看着我幹嘛?"
沈承深吸了一口氣:"李可,你必須立刻接受治療。"
我搖頭:"案子破了,我會住院,但不是現在。"
"你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事嗎?"沈承的聲音裏略微帶着怒意:"如果不是沈諾心裏不安過來看看你,你可能早就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沈承的話,讓我的心都顫抖了起來,我輕輕轉頭,白色的枕頭上,早就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沈諾依舊在哭:"李可,求求你,你快點治療吧,我不想看不見你,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你會是怎樣的。"
劉佳和江軍,就連唐影軒都在勸我。
"沈承,你說過,有偵查的地方,就會有犧牲,太多人死去了,魯南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真相,我不能苟且。"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坐了起來:"我不如從前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幫上什麽忙,但是太多的人爲了我而死,我不想别人因爲我而死,我不能退縮,就算我用盡最後一個腦細胞,我都會繼續查下去,就算我的腦袋沒了,我還有身體,我還能替你們擋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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