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旅離開過後,我派人調查過他,他和孟婷在國外,生活的很好。"杜磊苦笑道:"當日,尤旅肯爲孟婷而死的時候,我就已經放下了。"我又想起了杜磊在小樹林裏做的那個測試,他在試探尤旅,似乎是爲了讓我們放心,也是爲了讓他自己放心。
"你失蹤的那幾年,孟婷說他經常會看到你出現,是你嗎?"我問。
杜磊點了點頭:"我還是放不下,我去偷看過她幾次。情難自禁,被她發現了。"隻是,那個時候,孟婷傷心欲絕,還以爲是自己的幻覺,但沒想到的是,孟婷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孟婷的婚禮上,出現的,也是你?"我又問。上廣住才。
杜磊同樣沒有否認:"我越來越相信,有情的女人,感知很敏銳。她追了出來,但沒有追上我。"
孟婷婚禮的那天,所有人,包括我,都以爲孟婷的精神不正常,所以才有了幻覺。沒想到,所有人當中,隻有孟婷一個人是對的。我突然想起來。在霓虹燈下,穿着婚紗的孟婷抓着我,求我把杜磊找回來。
我的心裏也滿是苦澀,杜磊的死訊,也是我親自傳給孟婷的。如果孟婷知道杜磊沒有死,她會千裏趕回,還是繼續選擇平凡的生活?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爲了任何人,孟婷都不應該再被牽扯進來。
窗戶外面。依舊是電閃雷鳴,如果不是那巨大的水流聲在提醒着我,我一定會認爲自己在做一個夢,一個漫長到沒有邊際的夢。
"爲什麽将牛皮紙交給我?"我問杜磊。
杜磊:"我知道關于牛皮紙的一切秘密,它對我來說。沒有用。但對你,太有用了。"杜磊越來越發現,我在被青聯會和警方雙層控制的情況下,還是朝着真相越來越接近了。杜磊的計劃中,一直都有兩條線:一條是他自己調查,另一條是我進行調查。
在他的眼中,我的調查,隻是對他調查的補充和輔助而已。曾經,他化身神秘男人的時候,也讓我不要調查過。他的意思俨然明顯了:如果我什麽都查不出來,他也不會把真相告訴我,讓我平凡地生活下去,如果我查出了真相,他也不會阻撓,還會對他有幫助。
随着我離真相越來越接近,牛皮紙的秘密,成爲了我繼續調查的巨大阻礙。因爲牛皮紙,警方遲遲不肯成立專案組,因爲牛皮紙,青聯會也對我的調查進行阻撓。我有更多的牛皮紙,就更加擁有繼續調查的籌碼。
"你是怎麽知道,又是因爲你深處的那個勢力?"我問。
杜磊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除了警方,現在的勢力,已經有幕後黑手的犯罪團夥,青聯會,還有杜磊身處的勢力了。一開始接觸殺手組織的時候,我覺得殺手組織非常神秘,但現在我才知道,千面也是幕後黑手的一顆棋子而已。
随後,我又開始接觸青聯會,我同樣覺得它非常神秘。但現在知道,這個青聯會的建立,完全是因爲當初的八人和警方高層的恩怨。
而幕後黑手的犯罪集團,目的不知,組成不知,在現在,他才是真正神秘的。
此刻,通過杜磊的确認,我又知道了一個勢力。這個勢力的突然冒出,讓我感到驚詫。我想知道,爲什麽這個勢力會知道那麽多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我期待能從杜磊的口中得到解答。
杜磊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突然把臉轉向了一叔和曼叔,曼叔的性格如此,他從進來坐在這裏的時候,就平淡如風,不管杜磊說什麽,曼叔都不說話,但是杜磊所說的一切,曼叔都欣然接受了。
不同的是一叔,他早就沒有先前冷靜的樣子。這二十年,他爲了當初對弟弟肖炀的承諾,費盡苦心,機關算盡,但是此刻,現實卻在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他根本沒有辦法掌控一切。不管換了誰,都不可能再保持平靜了。
"你們青聯會,不是以爲自己什麽都知道嗎?那你們知道,我所在的勢力,是誰創建,目的爲何嗎?"杜磊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
一叔也是個布大局的人,他布的局,可以和國家對抗,但這不代表他布的局能将所有人收進局裏。我是個例外,杜磊同樣是個例外。更有甚者,杜磊布的小局,壓過了一叔布的大局。羅夕,正是一個鐵铮铮的例子。
雖然目的各不相同,但是幾乎所有人都不想讓真相大白。杜磊的調查不像我一樣溫和,他可謂四面樹敵。青聯會,說到底,也是他的敵人。杜磊想在國家高層安插人手,絕對不可能,但是他卻在青聯會安插了羅夕這麽一個人。
羅夕在青聯會内部,杜磊對青聯會的行動就了解了很多,這爲他的行動,提供了很多便利。
"告訴我,你那個勢力的首領,是誰!"一叔聲音陰冷,一副恨不得殺了杜磊的模樣。我毫不猶豫,如果一叔手裏有把槍,他會沒有任何遲疑地崩碎杜磊的腦袋。或許,就連他自己都忘記杜磊也是八人之子,也是他一直想要保護,讓他遠離是非的人。
"是我。"杜磊又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一叔的面前。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茶水,已經涼了。
一叔猛地一拍桌:"不可能,青聯會失蹤的那幾年,你就在那個勢力裏,那個時候,你年紀輕輕,不可能會創立這麽一個神秘的勢力。"
"我沒有說過勢力是我創建的。"和一叔相比,杜磊顯得非常冷靜。
一叔已經預料到了什麽,他反問了一句:"勢力的首領,換人了?"
杜磊點頭:"不僅換過,還不隻換過一次。"
"你是最新的首領?"一叔繼續問。
杜磊同樣點頭,他的嘴裏吐出了一個字:"是。"
一叔顯然不喜歡杜磊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一叔再一次把茶杯摔碎在了地上:"我問的是創建這個勢力的人是誰!"
杜磊冷笑:"最拐彎抹角的,不就是你們這群人嗎?現在你該知道,你自己有多招人厭惡了吧?"杜磊嘲諷過後,沒有再繼續拐彎抹角了,他說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讓我們所有人的肩膀都爲之一顫。
這個名字,是周淩。
杜磊的親生父親,那個對杜氏無情,還不肯認自己親生骨肉的人。
一叔像是遭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他一屁股坐回了木凳上,他低着頭,肩膀顫抖着,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過了很久,一叔才開口,聲音近乎尖銳如刀:"原來,一直都是狗咬狗,自己人在咬自己人。這些年,青聯會也一直在找他,我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活着,是像殷缈一樣隐居在某處,還是像許嵘峥一樣背叛,抑或是像李毅然一樣被控制。沒想到,他竟然瞞着所有人,自己創建了一個勢力。"
一叔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每說一兩句話,他總要像瘋子一樣笑兩聲。這個老人的心,已經崩潰了。
曼叔歎了口氣:"當初八人,周淩的槍法最好,沒想到,他的孩子,槍法更厲害。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許我們早該想到。"
我也問道:"周淩呢,他現在在哪裏?"
杜磊轉向我,突然揚起了嘴角,他嘴角的弧度,就像是一把刀一樣:"死了。"
我的心一顫,我突然害怕了起來,但我還是問出了口:"怎麽死的?"
"被你殺死的。"
PS:
第四更。這幾章,結合番外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