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準确無誤地打進了那個人的額頭,那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徑直倒在了地上,鮮血迅速被傾盆大雨沖淡了。槍響聲落下之後,老宅内一片寂靜。這個人,在羅夕的側面,我的視線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一舉一動,但是羅夕的視線,卻是被遮擋住一部分的。
那個人的動作倒也算隐蔽。我看見他偷偷躲在一個人的身後,借着那個人的肩膀,瞄準羅夕,似乎想要趁機直接打爆羅夕的頭。直到此刻,大家才全部明白,鎮定的羅夕一定早就用眼角的餘光,把這裏的一切收于眼底了。上私找才。
子彈沒有打中前一個人。這還是羅夕在沒有做什麽準備的情況下發生的。羅夕的槍法,和神秘男人一樣,太可怕了。而他右手開槍的姿勢,和杜磊的持槍姿勢,一模一樣。一叔距離羅夕最近,羅夕的開槍姿勢,一叔看的一清二楚。
"你從來不右手開槍,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一叔歎了一口氣,一叔的語氣中,滿含落寞。一件又一件事情出乎意料,或許一叔現在才會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情況很危機,但我并沒有想着要救一叔,一叔受打擊,對我有好處。
從一叔的話裏,我又隐隐推測出一個羅夕得以隐藏自身身份的原因。羅夕進入青聯會之後,一定就再也沒有使用過他的右手來開槍,所以一叔才會那樣說。對于一般人來說,槍的後坐力太大,雙手持槍,才能盡可能打中目标。
但是經過長期特殊訓練的人。并不一定要使用雙手,而像羅夕這樣的神槍手來說,單手命中的機率,已經高到一個恐怖的程度。但是,我卻不太敢相信。他可以使用兩隻手分别開槍,并且命中率都還那麽高,而且,他的兩隻手,開槍的姿勢,不一樣。
這就好比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需要左右腦有極高的協調能力。杜磊側手開槍的姿勢,俨然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我能看出來,杜磊在上警校那段時間,可以故意打不準,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開槍姿勢。
每當扣動扳機的時候,杜磊的手都會不自覺地側去,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這種習慣,已經成爲了一種神經反射,在杜磊的心中,側手開槍,就像呼吸和吃飯一樣,接近于本能。習慣的可怕之處,正是如此。但是,習慣最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的傳播。
人總是會在不自覺地被他人的習慣傳染,更不要說親自言傳身受了。羅夕是杜磊帶出來的,他的槍法也全是杜磊交給他的。杜磊培養羅夕,必定有他的目的,他要培養出一個神槍手來,爲自己做事。
當時,通過對當年與羅夕待在同一個孤兒院的人的詢問,我們知道羅夕每一天都在紙上進行測繪。那是羅夕在進行各種情況下,應該如何開槍的計算圖紙,杜磊可以教羅夕進行精密地計算,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教羅夕正常開槍,因爲他自己,也不正常。
或者說,并不是沒辦法教,而是如果真的按照正常的開槍姿勢教,羅夕的槍法就不會有今天這種程度。一直不怎麽說話的羅夕,終于在此刻開口說話了。羅夕望向我:"你曾經去孤兒院找過我,也派人去我的老家打聽。"
我沒有否認,我點了點頭:"杜磊,他究竟在打算什麽?"
羅夕搖頭:"我不想去猜測師傅的心理,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對我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他而已。"羅夕給杜磊的稱呼是師傅,在警校體系内,特别注重師門,不論任何時候,都有着師傅、師兄這樣的稱呼。
我明白,羅夕全心爲杜磊做事,甚至于,他已經被杜磊洗腦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問。
羅夕:"師傅去過孤兒院,或許當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認定我了。"杜磊第一次去孤兒院,或許隻是因爲懷舊自己也待過的孤兒院,但是,杜磊後來一直去,則是爲了羅夕。杜磊和羅院長聊天的時候,羅院長很可能提起了羅夕出身少數民族,很小就敢開獵槍的經曆。
羅夕說,那幾年的時間裏,杜磊的确一直在偷偷教他槍法。羅夕從小使用獵槍的經曆,讓他擁有了常人沒有的基礎。雖然年紀很小,但是羅夕學習槍法的速度,讓杜磊也咂舌。熟能生巧,但并不是所有技能都勤能補拙。
練槍和練武一樣,需要極高的天賦。杜磊的天賦無疑很高,杜磊的母親死去之後,青聯會一直在指引他,幫助他,那段時間,青聯會沒有發現杜磊學槍,那杜磊學槍的時間,隻有可能是青聯會也沒有杜磊消息的那幾年。
幾年的時間,槍法令人驚懼,如果杜磊沒有天賦,那誰還有天賦。而羅夕的天賦,似乎比杜磊還要高。羅夕告訴我,他開槍的命中率,一天比一天高,但是,杜磊也發現了一個緻命的缺陷:羅夕驚人的學習能力,讓羅夕将杜磊的開槍姿勢,也全部學去了。
杜磊暫停過一段時間對羅夕的訓練,再次訓練的時候,羅夕依然改不過來,一改過來,命中率就極大降低。杜磊考慮過後,将錯就錯,讓杜磊繼續以習慣的姿勢練槍。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杜磊就想着以後要以杜磊和羅夕的身份,迷惑衆人了。
但是,這樣的開槍姿勢,特别容易暴露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杜磊又作出了補救的辦法:讓羅夕的左手,也練習開槍。杜磊考慮到羅夕很可能在一些情況下,不能使用右手開槍,但需要保命,所以也讓他的左手開始練槍。
一開始,羅夕的左手也難以擺脫習慣的約束,開槍總是側着的,但是一天又一天,羅夕的左手,能用正常姿勢開槍了。但是,他左右手開槍的命中率相差非常大,直到羅夕和杜磊分開的時候,羅夕能正常開槍的左手,命中率并不算非常高。
但是,羅夕爲了混進青聯會,一有機會就會練槍,到加入渝市,混入青聯會的時候,羅夕的槍法又比之前好了一些。羅夕告訴我,五叔就是看中他的年紀和槍法,覺得可以長時間培養。一開始,羅夕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近一叔,但是機會,突然就來臨了。
在一叔身邊的這幾年,一叔花了很多精力在培養羅夕的身上,現在,羅夕的左手和右手打出的子彈,都會讓人恐懼到全身毛孔都張開。羅夕的膽識過人,他旁若無人地在和我交談着,他的目光也是敏銳的。
"你接近我,等了這麽多年才動手,到底爲了什麽?"一叔突然開口問。
就在一叔話音剛落的那瞬間,羅夕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突然側頭,對着斜上方連開了好幾槍。我順着槍口的方向看去,有好幾個人從屋頂上滾落了下來。羅夕的觀察力,太過駭人,他連隐藏在上面的人都發現了。
"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羅夕開口。
他的意思很明顯,誰再敢妄動,一叔性命不保。
PS: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