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響,把這哀樂全部打散,這是一聲槍響。槍響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槍聲落下,四周又恢複了沉寂,有的。隻有雨水砸在地上稀稀落落的聲音。一叔并沒有停下腳步,見我停下來,他回頭,淡然地問我怎麽了。
這個人,我看不穿。曼叔說過,青聯會創立的初衷,從來都不是濫殺無辜。而一叔,辛辛苦苦讓青聯會絕對掌控在自己手中,也隻是爲了對抗警方,以求自保,還有就是爲了阻止其他長輩,破壞了青聯會的初衷。
可是,我見到的卻是,一叔視其他人的生命,如草芥,一條人命對他來說,無關緊要。這樣的人,真的是像曼叔說的那樣的人嗎?其實。當我踏進這個院子的時候,我就保不住四叔的命了,那聲槍響,正是四叔生命的絕唱。
一叔,不會容忍四叔活着。七叔已經死了,在沒有反叛的情況下,被一叔殺了,這就注定,想要反叛的四叔,活不了。這兩個人死後。他們的手下,或許會被一叔殺掉一部分,剩下的,可以保證被一叔控制的,他會收歸到自己的手下。
剩下的兩個人。曼叔和三叔,都沒有什麽勢力。青聯會,在時隔多年之後,又重新被一叔完全掌控。一叔老謀深算,他利用這次機會,除掉了多年以來,很難直接除掉的兩個人,而且還沒有讓青聯會内部發生大動蕩。
而這一切,都是一叔在那一個小時裏做到的,他甚至沒有離開他的房間,沒有離開他的床一步。這樣的人,無疑是最可怕的。我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繼續和一叔慢慢地朝前走去,這就是我想要的,和一叔面對面交談。
但是,爲了這次交談,死去的人太多了。
很快,我們走到了廳堂外面,廳堂的镂空木門上,微微散發着紅光,那是曼叔提進廳堂裏的紅燈籠發出來的。而在廳堂面前,我們隐隐約約能看到有很多身影躺在地上,橫七豎八地,那全是被我們幹掉的人。
一叔沒有繞道,而是直接踏着屍體走了過去。他推開門,廳堂裏,也彌漫着血腥味,地上的屍體也有好幾具,仔細一看,竟然還有人沒有死透,但是一叔拿着手上的槍,補了兩顆子彈。這讓我,感到寒心,我不滿的情緒,顯然被一叔觀察出來了。
他走到木台前,把黑布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來,這才開口:"這些人,打擾了這裏的平靜,死千遍,死萬遍,都沒有辦法贖罪。"一叔盯着木台上的牌位,他還低頭,輕輕往木台上吹了幾下,好像要将上面的塵灰全部吹走。
但事實上,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塵灰。這地方太潮濕,塵灰不容易累積下來,我也觀察過,木台上很幹淨,或許,一叔每天都會到這裏面來打掃。不管一叔對别人再怎麽冷酷,但是對牌位上的這些人,一叔卻是真心的。
我能看出來。我也走到了木台前面,曼叔說,一叔并不是八人中的任何一個,除了杜磊的父親周淩的照片,我沒有見過,其他人,我都已經知道了他們長什麽樣子,是什麽身份。爲了确認,我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周淩?"
一叔轉過頭來:"不是。看來,殷缈跟你說了很多事情。"
我沒有否認:"曼叔是和我說了很多,但是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他不肯跟我說。"
一叔:"你想知道什麽?是爲什麽我一直不讓你們調查,還是關于牛皮紙的秘密?"
爲什麽一叔會百般阻撓我調查下去,我已經找到了答案。『百度搜索↺49↰小↷说⇆网↴,更多好看小说阅读。』這群老輩,自以爲能夠保護我們子輩的平安,所以他們把一切都承擔了起來,他們甯可自己調查,也不讓我們介入。他們隻想我們離真相越遠越好,好好度日。
但關于牛皮紙的秘密,我卻不知道。牛皮紙,竟然能夠讓一叔和警方的高層有談判的資格,我很想知道,這上面記錄的是什麽。但是,我并沒有問這個問題,因爲我知道,時機還不到,一叔不會說。
我已經有了把控,一叔不肯說出來的,或許在曼叔的人回來之後,他就會說,甚至于,他不會再阻止我們調查。因爲,他将會知道,因爲他們的自以爲是,給我們這群子輩,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曼叔也讓我不要查,他的念頭,和一叔是一樣的。讓我不要查的,還有四叔和七叔,但是這兩個人的心思,不一樣。四叔讓我不要查,或許是爲了遮掩自己和幕後黑手同謀的事實,而七叔,則是想讓我帶着沈諾離開,不會因父輩的仇怨,使得我們不可能走到一起。
我指着上面的黑白線,問:"這條黑白線,是你畫的嗎?"
曼叔也告訴過我,局中人,沒有辦法定義白與黑,也沒有資格評判白與黑。一叔,或許也是局中人,但他卻是大局中人,而不是八人之一。這個地方,是青聯會的,是一叔的,能畫黑白線的,也隻有他了。
果然,一叔沒有否認。
"任何地方,都有黑白之分。這八個人,生前都活在黑與白的交界處,有的人,一輩子都活在自認爲白的那邊,也有的人,跨越了黑白之線,明知黑而不肯止步。而在警方的眼裏,這八個人,全身上下,連心都是黑的。"一叔回答。
"畫這黑白線,有什麽意義嗎,他們在一個一個地死去。"我問。
一叔:"不管生前做過什麽,死了就都一樣了。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後世的評價。這八個人,注定不可能被公之于衆,能評價他的,或許隻有我了,我能做的,除了保證還沒死的人活下去,直到老死,保護他們的子輩平安生活,也隻有畫上黑白線了。"
黑白之線的意義,就在于此。
"難道你認爲,李毅然也應該在白的這一邊嗎?"我問。
一叔:"李毅然,在你還在上警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紅衣,不能是李毅然,也不應該是李毅然。這牌位,是李毅然的牌位,不是紅衣的牌位。"
"你沒有辦法把他們區分開來,因爲,他們就是一個人。"我的語氣裏帶着苦澀:"如果你能區分開來,當初你抓到紅衣的時候,就不會放他走。如果你能區分開來,幾年前,李毅然死的時候,牌位就應該立起來了,而不是在紅衣死後,給他立個新的牌位。"
"那一年,我接到了你母親的電話。"一叔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還是那個冬天,我從警校匆匆地趕回G市的老家,可是,我卻沒有看到父親的屍體,隻聽母親說,父親已經被火化了。其實,早在我去G市之前,一叔就已經趕到了G市,因爲,父親不見了。
母親說,那些時日裏,父親的精神突然越發地不正常起來,甚至好幾次,父親都差點拿刀殺了母親。母親帶父親去醫院檢查過,但是醫院卻找不出原因。母親想要帶父親去更大的醫院檢查,但她卻不敢輕易帶父親離開G市。
所以,母親隻能找青聯會幫忙。上農歡巴。
可是,當一叔帶人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走了。母親隻記得,那天,她被人打暈了,醒過來的時候,父親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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