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曼叔說八人名單的最後一個人,是生是死,青聯會也不知道,至于下落,更是渺無音訊。這就把我的猜想全部否認了,也就是說,青聯會七人之中。隻有曼叔一個人是八人之一。
我還是不放心,我問曼叔,青聯會其他六人的名字是什麽,但是曼叔卻閉口不答了。在我的一再追問下,曼叔才歎了口氣,對着我搖頭。他告訴我,他們七個人的名字,不重要,因爲知道青聯會的民衆,少之又少,而在警方的眼裏,青聯會就是毒瘤一樣的存在,總有一天,警方會要滅了青聯會的。
我蹙眉:"既然知道警方要滅了你們,爲什麽這個勢力不自己解散了。或者,像其他惡勢力那樣。聰明一點,早早地洗白?"
曼叔嗤笑了兩聲:"如果青聯會解散了,或者像其他勢力那樣洗白,我們這些人,他們那些人,早就被警方全部逐一解決了。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那些人,青聯會隻能變得強大,就這樣,青聯會一天又一天,越來越強,越來越大,到現在,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了。就算警方想要放過我們。可解散或者洗白,早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抓住了曼叔話裏的關鍵:"我們這些人,他們那些人?你指的是誰?"其實,我已經隐隐地有所猜測了。曼叔現在的立場,是把自己置身于青聯會,他說的我們,指的是青聯會,而他們那些人,或許指的就是八人名單上的其他七個人。
曼叔并不準備回答我的問題了,他的遮掩,更加讓我确定了自己的推測。我隻好換了一個問題,曼叔難得肯正經地跟我進行交談,我自然不會放過這次絕佳的機會。外面有唐影軒守着,我很放心,以他的手段,隻要不是四叔派大規模的人沖進來,他肯定抵擋得住。
而四叔,還沒到最後一步,不可能狗急跳牆。就算外面水深火熱,也完全影響不了我和曼叔的交談。我反問曼叔:"聽你的語氣,青聯會逐漸演變成今天的龐然大物,很無奈?是被逼迫的?"
出乎我意料的,曼叔竟然點了點頭。我竟然有些想要發笑,一個犯罪集團,發展到可以讓警方高層都忌憚的地步,竟然說自己是無奈的。在我看來,犯罪有理由,有動機,但是卻沒有借口。
我還沒有開口,曼叔就從我臉上的表情猜出了我的心思。他笑道:"李可,難道到了今天這一步,你還認爲法律和公道,能夠約束所有人,能夠去評判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嗎?"
"難道不行嗎?"我繼續反問。
曼叔依然搖頭:"不行,所謂法律,就是強者制定的。誰統治,誰說的算。他們可以随意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甚至是決定一群人的生死,但還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法律和大局,隻是一個幌子而已,就算那群人是正義的,是忠誠的,他們還是得死,因爲他們和大局相抵觸了。"
我發現,青聯會所有的人,包括眼前的曼叔,都對法律非常抵觸。他們厭惡警方,這一點,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就能看出來。宏宏歲扛。
"那是從前!不相信未來的人,就隻能永遠活在過去!"我反駁。
曼叔嗤笑:"過去和現在,抑或是未來,又有什麽區别?隻要大局仍然存在,隻要統治的人還是一樣的人群,公道就不會存在。"
我的心越發冷了下來:"我不知道法律和高層,曾經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們,但是至少在我看來,它在一點一點地變好。"果然,我的話讓曼叔激動了起來,在他的眼裏,容不得我替警方和法律說一點好話,他厲聲呵斥我,說我太天真。
"李可!"曼叔壓制着自己的怒火:"所有人都是被逼的!"
"沒有人能逼迫别人犯罪!"我說:"就算沈氏兄妹殺了我的父母,我最後也忍住了犯罪的沖動,一切,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那是因爲,你還沒有被逼到絕境!你可知道,我們這些人,被逼到什麽地步嗎?"曼叔似乎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所有秘密全部吐出來,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放在了木台上:"青聯會,成立的初衷,由八人而起,八人被逼上絕境,青聯會也就被逼上了絕境!"
我的腦袋有些混亂,青聯會最早是由一叔和曼叔建立的,可是曼叔卻說青聯會成立的初衷,由八人而起。曼叔告訴我,青聯會成立的初衷,從來都不是和國家對抗,更不是和法律對抗,不是犯罪,不是欺淩弱小。
他們這些人,年輕的時候,也有着自己的信仰,有着自己的理想,他們也想幹一番大事業,爲世人稱道。曼叔說的每一個字,都铿锵有力,他說,我永遠都不會懂他們那些人當時有多心寒,他們所經曆的,是自己的信仰崩塌,理想破滅,他們差點,全部死了,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曼叔還告訴我,青聯會最早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一開始,青聯會隻有寥寥數人,但是很多人都死了。原來,除了一叔和曼叔,其他長輩,都算不上青聯會第一批的成員。青聯會是在他們被逼上絕境之後,才逐漸發展起來的。
曼叔說話很含糊,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他都不肯直接道明。
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青聯會發展到了一個連一叔都快要控制不住的局面。曼叔直言不諱,他說一叔非常忌憚勢力裏的其他人,但是等一叔想要挽回,其他長輩已經都有了自己的勢力,想要除掉其他人,勢力内部必然發生大混亂。
這樣,就會被居心叵測的人,有機可趁。曼叔口中居心叵測的人,可能指的是警方。所以,當三叔想要安穩養老,放棄權力的時候,一叔才沒有勸阻,所以,當其他長輩發現五叔叛逆,一叔才會沒有多加思考,直接下令除了五叔。
曼叔回到青聯會,已經有些日子了,他告訴我,他發現一叔比以前蒼老了很多。在提起五叔的時候,曼叔也幾乎不敢相信他會叛變。在曼叔的記憶裏,五叔的爲人,不像如此。但時間,會讓一個人迷失,曼叔也不敢輕易斷言。
但他發現,就連下令殺了五叔的一叔,都不太相信五叔會叛變,就算那是三叔、四叔和七叔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可是,一叔太忌憚了。青聯會内部的小勢力紛呈,一叔不會不知道。雖然一叔的勢力,還占據着青聯會的主導力量,可是,除卻一叔,其他幾個長輩的勢力加起來,要比一叔更強大。
聽到這裏,我打了岔:"說到底,還是擔心自己的權力被别人比過。"
可是曼叔卻搖頭:"他不怕,他隻是怕青聯會,徹底迷失了自己。"曼叔說,青聯會和警方對立二十多年,但是在最初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欺負弱小,濫殺無辜。青聯會殺的人,都是無惡不作卻又沒被警方處置的人。
但是近幾年,一叔自己也發覺,除了他之外的幾個長輩,變了。那些人,視普通人的生命爲草芥,動不動就會讓幾條生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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