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告訴唐影軒,五叔死的那天,他們曾經打過電話給一叔。當時,三叔、四叔和七叔三個人,都在場。消息是四叔最先得到的,三叔和七叔一開始還有懷疑,可是他們到場之後,親耳聽到了五叔和警方負責人的交談。
那個警方負責人,是幾年前渝市分局的大隊長。當時,五叔正在和大隊長交談如何毀滅勢力的事情。那些話,全部被躲在暗處的三叔和七叔聽到了。五叔的人。再多也多不過三個長輩聯手。他們第一時間将五叔的人全部控制住,并将五叔和那名大隊長也控制住了。
七叔說,五叔當時還向大隊長讨了很多利益。四叔說要直接殺了五叔,但是三叔和七叔還是覺得,這麽大的事,要第一時間通知一叔。當時,一叔并不在渝市,于是,他們打了電話給一叔。宏莊史亡。
而一叔的回答也是:殺。就那樣,五叔死在了四叔的槍口之下,他的手下,也經曆了一場大屠殺,所剩之人,沒有幾個。還有那名大隊長,也被他們打殘了。大隊長被仍回到了分局的門口。上面還附着一封信,信上隻寫了幾個字:和平共處。
這四個字。充滿了威脅的含義。其中的含義,警方高層一看便知:如果警方不和青聯會作對,青聯會也會一直低調下去,但是如果警方妄動,青聯會也會妄動。
唐影軒聽着,非常不平。他沒有辦法理解,一個勢力的領頭人,對一個勢力的長輩,說殺就殺,就連調查和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要知道,一叔當時根本不在渝市,他聽的,都是别人通過電話的一面之詞。
我們走到了住院部的大門,門上着鎖。七叔的手下已經想辦法讓人去開鎖了。七叔轉過頭。唐影軒放下了傘,他緩緩說道:"老五他,好幾次都當着大家的面,勸老一和警方講和,把勢力洗白,不要再和警方作對。"
我微微一愣,我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麽一叔會通過電話,對五叔說殺就殺了。這個勢力,出于某種原因,對警方非常痛恨,作爲勢力的領頭人,自然更是對警方恨之入骨。可是,五叔卻多次主和,讓一叔不要和警方作對,這無疑觸犯了一叔的逆鱗。
所以,當聽到五叔反叛的消息時,一叔基本相信了。再加上是三叔、四叔和七叔三個人一起打的電話,一叔更是不會懷疑。于是,屠殺的命令就那麽決定了。七叔說,五叔很耿直,就是因爲五叔總是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
五叔無心和别人争鬥,但是他的一些想法,經常和整個勢力的想法有出入。别人,都會隐藏起來,隻有他,會直接說出來。七叔說,一叔之所以會想都不想就命令他們殺了五叔,也是因爲平時五叔太耿直,把自己的想法暴露了出來。
唐影軒卻更是搖頭,他壓低聲音:"如果五叔想要反叛,他平時就應該隐忍,而不是表現出來!"
七叔:"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現在再來追究,沒有任何意義。我們都是一群老東西了,随時都會踏進棺材裏,分出個誰對誰錯,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算是自己同夥的性命,在你們眼裏都這麽不值錢嗎!"唐影軒壓低聲音,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七叔還沒來得及回答唐影軒,住院部的大門就開了。唐影軒把心頭的情緒隐藏了起來,今晚來這裏,是見沈諾的。
七叔也收拾了心情,他在前面走着,我和唐影軒低着頭,在後面跟着。七叔悄聲地告訴我們,四叔也安排了人在醫院内部。隻不過,七叔的人是爲了照顧沈諾,而四叔的人,是爲了監視七叔的動向,找機會給七叔不痛快。
果然,當我們穿過幾條走廊之後,我們遠遠看到了幾個穿着打扮和我們差不多的人。這一片住院區,似乎都被七叔高價買下了,不然他不可能安排這麽多人在醫院裏。這片病房,是高檔病房,條件設施都非常好。
七叔一來,看守的那些人全部齊刷刷地點頭問好。我和唐影軒都不敢把頭擡得太高,但我注意到,那當中,立刻就有人掏出了手機,那些應該是四叔的人。七叔這麽晚到醫院來,他們一定是通知四叔了。
四叔不在場,四叔的手下自然也不敢阻攔我們。七叔非常順利地就帶着我們到了最裏面的一間病房。透過玻璃窗,我們看見偌大的病房裏,正躺着一個人,我立刻認了出來,那是沈諾。才幾天不見,但我卻感覺,我們已經分離了好幾年了。
輪守的醫生立刻站起來,向我們彙報了情況。醫生說,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沈諾的生命特征有過波動,所有的醫生都第一時間對沈諾進行了檢查。還好最後有驚無險,沈諾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
七叔神色複雜地看了玻璃窗裏的沈諾一眼,轉過頭,看向我:"小諾她,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過來。"
唐影軒的肩膀顫抖着,我極力控制着自己心頭複雜的情緒。看到沈諾,我心裏的悲涼就升了起來。
"怎樣才能保住她的命?"我問醫生。
醫生想了想,回答:"能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的,隻能靠運氣和病人自己。生命是個神奇的東西,因爲重傷,她陷入昏迷。人的生命是頑強的,如果換作其他生物,早就死了。如果病人自己想活下去,或許她的病情會得到好轉,如果病人自己都不想活下去,那她活下來的機會,很渺茫。"
醫生說,很多時候,醫生盡力了,病人卻不能活下來。當一個人,喪失了求生的本能,他的生理機能就都會随着潛意識處于休停的狀态。這樣,想要活下來,的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些醫生,都是七叔高價請來的,醫術自然是好的沒話說。
"李可,小諾她,未必想要活下去。"七叔沙啞着聲音,對我說。
我:"我說話,她能聽見嗎?"
醫生:"不知道,你可以試試。"
我:"我要進去。"
醫生:"病人不能感染,換好衣服,十分鍾之内,必須出來。"
我點了點頭,我和唐影軒去換了衣服。七叔的人在外面看守着,七叔下了命令,就算是四叔親自趕到,都不能讓四叔闖進來,因爲,那樣我們的計劃就穿幫了。在換衣服的過程中,唐影軒的動作一直很緩慢,好像在思考着什麽。
我們換好衣服,就在馬上就能進病房的那一刻,唐影軒突然止住了腳步。我問他怎麽了,唐影軒深吸了一口氣,回答:"她想見的是你,我在外面,看着她就行了。"
唐影軒已經決定了,我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我進去之前,唐影軒又交待了我一句:"李可,記住我帶給你的那個消息。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如果她能聽到你說的話,請你告訴她,讓她活下去。"
病房的門被關上了,病房裏,滿滿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慢慢地朝着沈諾走去,沈諾穿着藍色的病号服,偌大的氧氣罩,罩在了她的臉上。
沈諾,變得更加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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