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渴望,可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從前的我,追逐真相,隻爲心裏的正義和信念。但随着一個又一個至親的背叛和死亡,我突然明白了,法律永遠都是蒼白的,正義也永遠沒有辦法照顧到任何一個人。
我所信仰的東西,并不是那麽完美,我所依賴的武器,也并非那麽強大。現在,我仍然選擇追尋真相。可是目的卻變了。我不再爲了追求正義和法律而去查案子,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我隻要犯罪的人,能爲我的至親至愛陪葬。
我所依賴的,也不會再隻有法律。我突然覺得那些罪犯說的太對了,在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法律是軟弱無力的。我能保證的,隻有讓自己不走上法律的對立面,但我卻沒有辦法利用法律,實現我的目的。
"李教授。"江軍還想要勸說:"生死由天,但事在人爲,你并不是一無所有,我和劉佳,都會一直支持你。"
我苦澀地笑了:"是啊,我隻剩下你們兩個人了。"
說完,我躺下了。母親的骨灰盒就在我的床頭,我會把母親的骨灰,送回G市。那裏。是父親和母親隐居的地方,也是我們一家三口用了十幾年編織起來的家庭美夢。隻有在那裏,母親才會感覺安心。
又昏昏沉沉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江軍依舊在我的身邊。江軍消瘦了不少,這幾天,他一定吃不好也睡不好。我掃了一眼母親的骨灰盒,強行把心頭的悲傷壓了下來,悲傷無用,待真相昭雪。大仇得報,我還有很多時間去悲傷。
死後,必會長眠。
我主動讓江軍給我找點吃的來,江軍先是一愣,而後馬上站了起來。沒過幾分鍾,江軍端着熱騰騰的飯菜進來了。我吃了很多,身體恢複了不少的力氣,我告訴江軍,馬上替我辦理出院手續,我不想再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和生命了。
正是傍晚時分,醫院還沒有下班。江軍拗不過我,隻能同意。走出醫院,我和江軍打的到了南區分局。江軍告訴我,這幾天,他一直擔心得不敢閉眼睡覺。他擔心的,不僅是我的身體,還有七叔和四叔那些人。
沈諾是死是活,江軍不知道,但是江軍認爲,如果沈諾死了,七叔肯定會來找我報仇,可是沈諾如果沒有死,七叔也一定會再想辦法囚禁我和江軍。提到沈諾,我的心又像刀絞一樣疼了幾下,但我沒有表現在臉上。
江軍的推測不無道理,誰都看的出來,七叔對沈氏兄妹是有真感情的,沈諾死了,七叔未必不可能直接殺了我。可是這幾天,江軍都沒有發現有可疑的人進入醫院。南區分局派了一些刑警在暗地裏保護我們。
但是,如果七叔真要動手,那點人是沒有辦法阻止七叔的。江軍也覺得奇怪,他不知道爲什麽七叔沒有動手。
"如果要來,躲不過,擔心也沒有用。"我回答。現在,我們能夠做的,就是盡快将沈承說服,将警方拖下水,這樣我們才有資本和那股勢力鬥争。不僅七叔的人沒有出現,就連四叔的人也沒有出現了。
以七叔和四叔的能耐,想要知道我在哪裏,并不難。他們都沒有動手,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如果我推測的不錯,梁寬的死,已經在勢力内部掀起驚濤駭浪了。梁寬畢竟是勢力裏的大人物,他的死,必然會讓勢力高度重視,徹查這件事。
不止如此,梁寬還是四叔的兒子。是七叔下令殺死梁寬的,而最後動手的,是沈承,四叔一定會懷恨在心。七叔讓梁寬死,并不是爲了私仇,而是因爲梁寬對沈承動了殺心。沈承在勢力的地位,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七叔不是草率的人,如果沒有把握,他不會随意置梁寬于死地。所以,勢力恐怕真的不會追究七叔殺了梁寬的行爲。可是,就算四叔明面上不敢直接動手爲梁寬報仇,但私底下,他一定恨透了七叔和沈承。
四叔一心要爲梁寬報仇,而七叔又忙于對付四叔,還要處理關于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沈諾的事情,他們自然都手忙腳亂。或許,四叔和七叔都沒有在近期動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這樣的。
我告訴江軍,這是我們的絕佳機會。豆休協弟。
母親被擄的事情已經了解,對沈諾的承諾也不需再煩惱了,到渝市來的目的,隻剩下勸說沈承。隻要沈承一答應,我們就能立刻離開渝市,到時候,這渝市的地頭蛇,想要對我們出手,就沒那麽容易了。
正說着,的士停在了南區分局的門口。我捧着母親的骨灰盒,随江軍一起進了分局。刑警隊長得知我來了,馬上親自來迎接。他隻問我身體怎麽樣了,但卻對南山上的事情決口不提,看來,沈承已經想辦法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我也沒有提,隻請求警隊隊長再讓我們居住一段時間。警局裏是最安全的,把母親的骨灰盒暫時放在這裏,也是最合适的安排。警隊隊長馬上同意了。把骨灰盒放到臨時休息室,我馬上朝沈承的辦公室走了去。
沈承的辦公室裏坐了很多人,門關着,我敲門之後,門開了。沈承看到我,直接揮手讓他們出去了。大家的手上都拿着材料,很明顯,會議沒有結束,這場會議,是因爲我這個不速之客而突然結束的。
我記得沈承說過,他來警局複職,是爲了抓一個人。突然結束的奇怪會議,一定是關于沈承要抓的人的。沈承點了根煙,坐着等我們開口。沈承看我的眼神和往日并沒什麽不同,好像母親從來都沒有死去一樣。
"你要抓誰?"坐下之後,我直接問道。
"李可,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了,我沒有再告訴你的義務。"沈承回答。
"你真的用心去做了嗎?"我反問:"還是,你其實早就知道了。"
"當時沒有更好的辦法。"沈承回答。
我突然想起江軍在南山上的懷疑。那個時候,沈承答應了給模音五分鍾時間。那五分鍾,非常的可疑,也是在那五分鍾裏,母親被模音逼死了。沈承不知道模音是誰,這是很有可能的,可是他不會看不出來,模音的外形和沈諾幾乎一模一樣。
我突然懷疑起來,沈承很可能一開始真的打算救我的母親,可是看到模音,沈承猜測出了什麽,所以選擇了妥協。很明顯,模音是非常重要的人物,當時,沈承和模音距離那麽近,以沈承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模音,以她相要挾。
誰都不想死,模音被威脅之後,看守在門外的人可能會妥協,而不會直接引燃炸藥。
如此聰明的沈承,絕對不會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你是幫兇?"我冰冷地問道。
"我的确猜測過模音就是沈諾,但你以爲,她敢直接走出來見我們,不會沒有其他後手嗎?情況緊急,無法預料,等待五分鍾,的确是最好的選擇。"沈承把煙頭掐滅:"李可,随你信不信,我不在意,我懶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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