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曾經非常明确地告訴我,警方一直都在秘密地調查330案,隻是沒有對民衆公開而已,但從徐通的口中,從沈諾和沈承的口中,我也得知警方高層對這一系列案子是有争議的。高層之中,有人贊同進行大規模地調查,但也有人反對。
我想。反對派占了絕大多數,所以紅衣女案專案組的成立,遲遲沒有好的消息傳來。徐通已經是B市刑偵總局的一個總隊長,權力之大,難以想象,但關于這個案子,他卻完全不敢私自做決定,想要調查,我要打敗的,不是徐通。而是徐通上頭的那些人。
維忠,雖然還不知道他的職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有權力說話。我不知道他對這些案子的态度是如何,表面上看,維忠好像也不願意調查,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明說過。他混迹官場這麽久,态度不會表現在臉上,所以他的态度,還有待考察。
正是因爲警方對這些案子的态度,以消極爲主,所以我掌握的線索,才讓他們心慌了起來。他們出于大局考慮,可是如果我一旦利用媒體或者其他方式,将一些事情公之于衆,那他們就百口莫辯了。
民衆需要知道的,隻有真相,民衆和那些人不一樣。他們隻關心自己的生活和安全,他們不會從大局去考慮。我從身上掏出了三張牛皮紙來,這些東西很重要,所以我一直都帶在身上。
這上面的細紋和不知名的象形文字,一旦被拼湊起來,肯定會顯示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連警方和高層都在意。我最大的底氣,便來源于這些牛皮紙。我猶豫了好一會,徐通的聲音又從電話那頭傳來:"李教授?你考慮好了嗎?"
我不再沉默,對着電話冷靜地說道:"時間。地點。"
徐通的語氣也非常沉重:"時間,今天晚上十一點,地點,刑偵總局一号大會議室。"豆呆大才。
我嗤笑一聲:"深夜談判?倒符合警方深夜訊問的方式。"
所謂深夜訊問,是指警方在深夜的時候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訊問。這種方式,在司法界也一直存在着争議。深夜,是人的大腦最疲憊的時候,人體的機能也會逐漸進入睡眠狀态,這種時候,不管是人的思考能力,還是提防能力,都會降到最低。
警方視這個時間爲訊問的黃金時段,很多重大的案子,也是在這種時候告破的。犯罪嫌疑人一旦産生了疲勞,那麽他就會無力抵抗警方的連番訊問轟炸,最終說漏嘴或者直接招供了出來。
而他們選在這樣一個時間和我進行談判,目的也可想而知。
徐通也不回答我的話,他隻說了一句:"準時恭候。"
之後,徐通把手機挂斷了。我和江軍本來要出門,我本想在談判之前,再查查維忠的身份。知己知己,方能百戰不殆。不過,警方似乎不肯給我這個機會了,談判迫在眉睫,我突然決定不出門了。
如果我推測的不錯,這次談判,會有更多說的上話的人參加。一個維忠就已經讓人頭疼了,如果再多幾個其他人,我也沒有把握靠着我一張嘴,能夠說服他們。所以我必須保持着最好的狀态參加談判。
我直接回房去了,吃了藥之後,我躺在床上,直接睡了過去。噩夢不斷,每次我都在滿頭大汗中醒過來,昏昏沉沉又睡過去,我又會被噩夢驚醒。就這樣,我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個噩夢,也不知道自己睡睡醒醒,反複了多少次。
終于,事先調好的鬧鍾響了。我疲憊不堪地從床上翻了下來,我迷迷糊糊走進了衛生間,沖了一個涼水澡。人最怕什麽就會來什麽,這一天的休息下來,我非但沒有覺得精神恢複了,還感覺更加難受了。
冷水讓我稍微清醒了一點,換上衣服之後,我準備出發了。江軍早就在客廳等着我了,他一見我從房間出來,馬上站起來,說他要陪我一起去。我搖了搖頭,以江軍的身份,他在談判中或許一句話都說不上,我也不想把自己和警方的恩怨,牽連到江軍的身上去。
可是江軍卻非常堅定地告訴我,他一定要去,因爲他的父親涉案了,他完全有資格參加這次談判。看着江軍懇求和堅定的目光,我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劉佳送我和江軍出門之後,我們飛快地朝着警校大門走去。
看看手表,時間正是晚上十點鍾整。打了輛的士,我刻意讓司機開慢一點,我不想太早到那個地方,那樣會顯得我們非常在意這件事情。談判桌上,就像在做一樁生意,這是心理戰術,我們不能讓對方吃定了我們。
在車上,江軍問我是不是已經想好了應對方法,我搖了搖頭,江軍有些詫異。
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着當有一天我和警方進行談判,我該說什麽,做什麽,可是後來我發現,這次談判上會發生的事情,根本就無法預料,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做準備。所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我必須極力保持着清醒,更加不能把疲憊表現在臉上。
終于,在四十分鍾之後,我們到了刑偵總局。深夜的刑偵總局,除了夜間值班的警察,沒有其他人了。這裏一片冷清,隻是時不時會聽到打字員敲打鍵盤的聲音。我和江軍走的很慢,十點五十分,我們來到了徐通的辦公室裏。
徐通已經在這裏等着了,他身上的警服穿的整整齊齊。見到我們,他馬上就想把我們迎到會議室去,但我卻直接坐到了木沙發上。我向徐通要了一杯水,徐通看看手表,時間的确沒有到,他隻好給我和江軍一人倒了一杯水。
抿了幾口,徐通又問:"李教授,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我笑道:"時間還沒到,徐總隊急什麽,先跟你說個事,江軍,我會帶他一起到談判的現場。"
徐通馬上搖頭拒絕:"不行,隻能你一個人去!"
我的臉馬上就放了下來:"徐總隊,你知道什麽叫談判嗎?"
徐通皺起眉頭,等着我開口。
"所謂談判,結果可能有四種情況,一種是你方勝,一種是我方勝。"我說道。
徐通:"難道不是隻有這兩種結果嗎?"
我搖頭:"還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雙赢,一種是俱虧。"
徐通愣了愣,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兩種情況。我繼續說道:"但是不管結果怎麽樣,在談判開始之前,雙方都是平等的,這才能稱之爲談判。既然平等,你憑什麽要求隻有我一個人去,難道你們,也隻有一個人嗎?"
徐通被我的一番話,說的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辯駁。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了一道掌聲,我回頭,隻見一個人一邊鼓掌,一邊從辦公室的門外走了進來,是維忠。今天,維忠穿的還是一身寬松的休閑衣服,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我一直以爲他會非常認真嚴肅地對待這次談判。
我也以爲他一定會西裝筆挺,但這一切,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PS: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