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軍的聲音不斷地在我耳邊回想。他在讓我小心,聽到江軍的聲音時,我沒有回頭,因爲我覺得神秘男人不會殺我。如果他要動手,一槍足以将我斃命,根本就沒有必要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引我近身。
心裏異樣的感覺蕩漾開了。直到此刻我依舊在想面具後的臉究竟會讓我産生怎樣的悸動,哪怕下一秒我馬上就要揭開這面具了。僅僅是一瞬間,我的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了很多我數都數不過來的念頭。
當思想離開心靈,世界被現實充滿,我的手往下一扯,我要親手将這面具揭下來了!來台華扛。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神秘男人突然将他插在口袋的雙手伸了出來。似曾相識的動作與熟悉感瞬然消失,在我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神秘男人的雙手突然呈出掌的姿勢向我的雙肩打來。
排山倒海的力量全部凝聚在了我的身體上,特别是我已經中彈的肩膀。我隻覺得整條手臂好像都要被卸下來了。沒有任何防備,我被神秘男人狠狠地推開了,我往後倒飛了出去,身體還沒有落地,我心裏突然充滿了失望。
這種失落感。不僅僅因爲我馬上就要揭面卻沒有成功,更因爲神秘男人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意外地發現,我對神秘男人有種莫名的信任感,我認爲他隻會隐瞞秘密,但是不會對我說謊。
當這種信任被神秘男人親手打破,我的内心失去了平衡。無限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我的耳畔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了。我的雙目一直盯着神秘男人,他還保持着出掌的動作,他的身影慢慢變小,逐漸離我遠去。
雖然才倒退了兩米不到的距離,我卻覺得我像往後退了幾百米。神秘男人轉頭了,他沒有在看我,終于,所有的聲音重新回到了我的耳際,我也從感官的世界回到了現實。可是,我聽到的第一道聲音卻是一道槍響。
神秘男人也往後退了幾步。他竟然中彈了!我猛地回過頭,看向江軍,江軍的臉上滿是驚慌,他的手上的确握着槍,可是他的槍口卻不是對着我們這邊的。江軍手裏的槍噴射出一道火蛇,我下意識地朝着江軍開槍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數道人影。他們每個人都訓練有素的樣子,江軍一開槍,他們立刻撲到一邊,在地上打幾個滾,竄到了大石頭的後面去。我不知道江軍是不是打中了人,我隻知道,神秘男人将我推開的目的!
打在神秘男人身上的那顆子彈,原本應該打在我身上的,可是關鍵時刻。神秘男人卻把我推開了,他自己擋下了那顆子彈。我腦海裏的思維瞬間崩塌,我一直認爲神秘男人不會殺我,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救我,甚至是拿自己的命救我!
我也終于明白我馬上就要揭下神秘男人的面具時,江軍喊的小心是什麽意思了。他讓我小心的,不是神秘男人,而是那幾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人影。神秘男人中彈之後并沒有倒下,子彈強大的沖擊力讓他一邊退了好幾步。
但最終,神秘男人還是穩住了自己的身形。神秘男人第一時間對我喝了一聲:"躲起來!"
我當機立斷,馬上朝着一邊的大石頭跑去,我的背脊發涼,隻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充斥着危機感。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塊大石頭後,一個人微微探出了他的腦袋和手,那個位置,絕對是江軍的盲區。
他的手上握着東西,天太黑,我沒有辦法完全看清,但是我瞬間就猜到了,那個人要對我開槍!但是那個人卻沒有得逞,神秘男人在關鍵的時刻,從口袋裏掏出了被他收起來的槍,依舊熟悉奇怪的姿勢,依舊沒有任何瞄準的時間,子彈從槍口爆射而出。
我隻聽到一聲槍響,要對我開槍的那個人還沒來得及開槍,就已經死去了。那個人隻探出了條手臂和腦袋,我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神秘男人打中了那人的哪裏。那顆子彈肯定是精準無比地穿透了那個人的腦袋。
有了神秘男人的保護,我終于安全地躲到側邊的一顆大石頭後面。這個位置,我能看見神秘男人,但卻看不到江軍,看不到攻擊我的那些人。神秘男人沒有躲起來,他還站在原地,隻見他的一隻手捂住了胸口往下的地方,那是他中彈的部位。
神秘男人低頭看了一眼,随後,他又蹲下身體去,像是在觀察什麽。很快,他重新站起來,這次,他索性将捂着傷口的手也放下了。當日在B市小樹林一戰,神秘男人同樣受傷出血了,但是他一直用手捂着傷口,用衣服擋着,不讓現場留下他的血迹。
這次,神秘男人似乎還想這麽做,可是他失敗了。中彈的那一刻,鮮血湧了出來,神秘男人爲了保護我,根本沒有時間阻止鮮血留在現場。神秘男人不再遮掩,對着那些人影冷哼了一聲。
被神秘男人打死了一個人,對方并沒有實施報複性行爲,我聽見其中有一個人用粗犷的聲音吼了一句:"你瘋了嗎?"
我微微一愣,這句話自然不是對我說的,同樣不是對江軍說的,更不可能是對黑影說的。可能性隻有一個:那些人和神秘男人認識。我終于明白爲什麽神秘男人不躲了,縱使他槍法再神,也不可能面對那麽多人,那麽多槍而不閃不避。
這是因爲神秘男人料定對方不會對他開槍。
我突然想了起來,在B市密雲水庫,神秘男人約我見面的那一次,他對着遠處的樹林做了某種手勢,那個時候,我分明看到了樹林裏有不少移動的光點。那是人身上的光源發出來的,這說明神秘男人有同黨。
我立刻把這些人認定爲神秘男人的同黨了。
"我說過了,這個人不能死。"神秘男人在中彈之後,依舊保持着身軀的直立。他屹立在黑暗中,一身黑衣幾乎要與黑夜融爲一體。
"暴露身份,他必須死!"還是那道聲音。
神秘男人突然又擡手開了一槍,和槍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一聲慘叫。
"你這個瘋子!"剛剛出聲的那個人又吼了一聲,他的聲音中帶着顫抖,隐隐約約還有一些恐懼。
神秘男人舉着槍的手沒有放下:"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他不行,你們更不行。這個人的命是我的,如果你們不想全部死在這裏,盡管動手。"
神秘男人嚣張至極地說出了這句話,回答他的先是一陣沉默,而後是略帶不甘的聲音:"你違背諾言!"
神秘男人在風中冷笑:"違背諾言又如何,不要妄圖約束我。"
對方完全被神秘男人的氣勢壓倒了,那些人沒有了任何回音。神秘男人終于轉過了身,他和我對視,沒過多久,神秘男人轉過了身去。
"李可,留着你的命,你還要承受來自我的極大痛苦。借用牛皮紙,用不了多久,牛皮紙會重新回到你的手上。"神秘男人留下這句話,朝着遠方走去了。
神秘男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遠處,我們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直到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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