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這口棺材,天還不算大亮,當時我疲憊至極,所以也沒有太過仔細地觀察這口棺材。匆匆一眼,我已然覺得這口棺材非常眼熟了。無奈的是,我刻意地去想,反而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這口棺木了。
和第一次看到這棺材一樣,棺材已經有些破舊了,棺材蓋是經過改造的。用一把鑰匙鎖就能将棺材蓋不是很牢固地鎖起來。此刻,棺材蓋被擺放在了一邊的地上,棺材裏滿滿的财寶在燈光下發着亮。
被江軍這麽一說,我仔細地觀察起棺材的輪廓來。果然,這口棺材的造型與顔色和當初杜磊自殺躺着的那口棺材,幾乎一模一樣。每個地方的棺材,因爲習俗和文化的差異,造型和顔色都會有差異。
但是大同小異,棺木不會有太大的差别。當初杜磊躺着的那口棺材,實際上和其他棺材也沒有太大的區别,但是一些細節的地方,卻是非常獨特的。那口棺材是在L市的一家棺材鋪裏打出來的。
對于那家棺材鋪,我至今印象深刻。打棺材是手藝活。棺材鋪老闆師承先人,擁有自己獨特的手藝。那家棺材鋪的老闆,會根據死者的身高和體形,打造出尺寸不一的棺材,據說是爲了讓死者死後有舒适的居所。
這是那家棺材鋪最大的特色,除此之外,老闆打造出來的棺木。的确是木材精良,邊邊角角都非常精緻。正是通過一些非常細節的辨認,我确認了江軍所說的:這口棺材,有極大的可能與杜磊當初躺着的那口棺材,同出一人之手。
我揉着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悔自己竟然現在才想起來。我對杜磊躺着的棺木,印象非常深刻,據那個老闆說,杜磊在自殺前。親自到棺材鋪裏要求老闆爲他自己量身定做一口棺材,之後,杜磊躺在棺材裏,吞安眠藥,死在了許伊的家中。
我一直不理解杜磊這麽做的用意,可是現在,真相似乎慢慢地浮出了水面。那棺材有問題,許伊也有問題,躺在奇怪棺材裏并死在奇怪許伊家的杜磊,同樣有問題!真相呼之欲出,我就像是抓到了雜陳線團中的一根線頭,隻要用力一拉,所有的線索都會變得開闊。
我往後退了幾步,坐在了身後的輪椅上。我聽到有人在叫我,是其他刑警,我也沒有心思聽他們跟我說什麽,我隻知道,後來江軍拜托大家都出去了,偌大的一層診所大廳,隻剩下我和江軍兩個人,以及躺在大廳中部的那口棺材。
"李教授。"江軍叫了我一聲:"你說,會不會是杜磊想要用他的死來告訴你什麽事呢?"
提到杜磊,我的眼眶又泛起了酸。陪我走過芳華歲月的,除了許伊,便是杜磊了。我對杜磊的感情很深,他死去的事實,至今像一枚釘子一樣,深深地釘在我的心裏,一去觸碰,我的心就像淌血一樣疼。
我歎了一口氣:"或許吧,但他死去,絕對不隻是由于這個原因。"我還記得杜磊曾經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對正義和生命的渴望,比常人更甚。如果隻是爲了引起我的注意,杜磊根本不會用這樣的方式。
我能想象,杜磊在死前絕望的模樣,除非真有跨不過去的坎,否則杜磊是不會輕易言死的。他以那樣的方式死在許伊的家裏,的确可能是在暗示某些人一些信息,但肯定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來東夾血。
我的頭又疼了起來,我看向那口棺材,一下子,棺材裏的财寶全部不見了,我看見了杜磊正躺在棺材裏面。他緊緊地閉着眼睛,和當初他死去的時候一模一樣,他的手裏還攥着三張紙條,那三張紙條上的寥寥幾筆,便是他留給這個世界唯一也是最後的眷戀了。
他對我和許伊說了對不起,和孟婷說了我愛你。這些人,如今都已經離我遠去,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兩個字:宿命。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有這樣奇怪的念頭,我突然覺得杜磊死去,是因爲宿命,仿佛他早就被決定了生死。
孟婷和尤旅住院的時候,我從孟婷口中得知了杜磊的身世,那些話,杜磊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杜磊跟着他的母親姓,杜磊從小被嘲笑沒有父親,他的母親對他很好,杜磊也很懂事。
杜磊十歲那年,西裝筆挺的父親出現了,可是匆匆和母親見過一面之後,杜磊的父親狠心走了。當晚,杜磊的母親自殺死了,就死在杜磊的身邊。之後,杜磊去了孤兒院,後來通過調查,杜磊去的孤兒院,正是羅院長的孤兒院。
那個時候,羅院長還沒有收養羅夕,孤兒院也還沒有搬遷到B市。再之後,杜磊獨自開始了遊學的道路,考上B市的警校之後,杜磊經常去羅院長的孤兒院,并将羅夕帶出去,偷偷教他槍法。
羅夕,很可能就是神秘男人。
這些複雜的人物關系在我的腦袋裏竄來竄去,每個人的身世,每個人做的事情,好像都是獨立的,但是這些獨立的個體之間,又有衆多說不明白的聯系。我有預感,隻要我能将這些人物關系理清楚,案子可能就破了大半了。
"李教授,怎麽辦,那個棺材鋪老闆有問題嗎?"江軍問我。
我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必須讓人去查。"我看了看手表,時間還不算太晚,L市中,我沒有特别熟絡的警方高層,相對而言,粵市距離L市比較近,所以我讓江軍以他的名義打了電話給謝靖,讓謝靖想辦法聯系L市的警方,替我調查那棺材鋪。
江軍立刻打電話給了謝靖,很快,江軍對我點頭示意,稱我們隻要等消息就行了。
我又把目光放在了手中被卸下來的鑰匙鎖上,這鑰匙鎖,很明顯是被人從一些櫃子和抽屜上卸下來的。當初,我們推測孫祥的鑰匙和廢棄工廠有關系,所以我和江軍到陰暗潮濕的廢棄工廠裏,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把裏面所有廢棄的櫃子都翻了一遍。
上面的鑰匙鎖,全被人摳走了,我手中的鑰匙鎖,很有可能就是從廢棄工廠裏的櫃子上卸下來的。爲了驗證,我将孫祥留下來的那串鑰匙拿了出來。從前,我沒有去注意,而當此刻我再觀察起這串有些生鏽的鑰匙時,我心底的驚訝又升了起來。
我細數了一下,這串鑰匙,一共有八把鑰匙。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八這個數字,此刻已經占據了我的整個大腦,因爲,王鑫留下的名單,正好是八個人。我在心裏思索着,這會是巧合嗎?
我的心裏突然萌生了一種非常大膽的推測:八把鑰匙,對應着八口棺材,而每口棺材都和名單上的八個人,一一對應。
這不隻通過數字八的巧合随意推斷出來的,我在棺材中找到了父親的刻刀,而名單上又剛好有李毅然這個名字,因此我才敢推測棺材和名單上的名字也有對應的關系。
這鑰匙鎖是被當初的五個人從棺材上撬下來的,此刻他們出現在棺材内部,很可能是當初他們一個随手的動作,将鑰匙鎖扔進了棺材裏。
PS: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