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裏的槍後坐力很大,許久沒有持槍的我。隻覺得整條手臂都麻了。子彈打進了許伊的手臂。她悶哼一聲,詫異地轉過頭來,這一次,我和許伊真正的四目相對,我在她的瞳孔裏看到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
然而此時,我的心情同樣複雜,複雜到沒有辦法用言語形容。我思念她,深愛她。可是我又對她失望,甚至是絕望。許伊舉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徹底成爲警方的敵人,這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而我更沒有想過的是,我竟然會對着許伊開槍。系鳥爪技。
許伊的手臂無力地下垂,她咬着牙,似乎在苦苦支撐着才沒讓自己呻吟出聲。許伊穿着一身白衣,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袖,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但是對此,許伊絲毫都不在意,她的目光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保持着舉槍的姿勢,我的手顫抖着。這個時候。朵哈從許伊的控制中掙紮了出來,她立刻跑到我和阿迪裏的身後,慌張地問紅衣怪人在哪裏。朵哈最怕便是紅衣怪人,能威脅到她的,也隻有紅衣怪人,我們沒有抓到他,朵哈是不會放心的。
許伊沒有了人質之後,其他刑警全部一窩蜂要圍上去,但是許伊似乎不願意束手就擒,她的另一條手臂從持槍下垂的手中接過槍,再次把槍舉了起來。其他刑警馬上止住腳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我,則将槍口對準許伊手裏的槍,又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響徹沙漠上空,于此同時,許伊手裏的槍落在了地上,她的槍碎了。許伊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她不可思議地看着我,或許許伊自己都不曾想過,我和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把她抓起來!”阿迪裏怒喝一聲。
受傷的刑警還在地上掙紮着,許伊沒有危險性之後,終于有刑警把那名受傷的刑警拖到一邊,開始了臨時的包紮和救治。許伊則沒那麽幸運了,她受傷的手臂還在不斷地淌着血,得到阿迪裏的命令,大家全部毫無畏懼地圍了上去。
”住手!”我喝住了所有人,阿迪裏茫然地看着我,問我要幹什麽。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一名刑警招了招手,溝通過兩句之後,那名刑警将手铐和腳鏈全部交到了我的手裏,我慢慢地朝着許伊走了去。
許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們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對方身上挪開,終于,我走到了許伊的面前。許伊的臉色一如既往地蒼白,她的發絲被風吹起,身上的香草香水,散發着和從前一樣的香薰味道。
”好久不見。”這是我對許伊說的第一句話,沒有情緒,或者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情緒。
沒想到,許伊隻是微微一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們能永遠不見。”
我繼續冷靜地說道:”我曾經說過,就算有一天你和我走上對立面,成爲法律所不容的人,我也要把你帶回來,就算你要進監獄,我也一定親手把你送進去。【 】今天,我做到了,跟我回去吧。”
說着,我把手铐铐在了許伊的雙手上。當我的手觸碰到許伊的指尖時,一股寒意從我的皮膚蔓延進了骨子裏,許伊的身體,還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早已經死去的人。我的手也染上許伊的血,我看向她的手臂,那裏早就被鮮血染紅了。
這顆子彈,是我親手打進她體内的。
”李可,我已經回不去了。”許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裏帶着哽咽。
和許伊一樣,我的鼻尖也一酸,差點哭了出來。我不想傷害許伊,不想讓許伊難過,更不想将她送進監獄裏,可是,我不得不這麽做。
”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沒有人回不去。”我回答許伊。
許伊搖頭,淚水從她的臉龐滑落了下來:”李可,你太天真了,許伊已經死了,我不是許伊,我不是我!”
許伊的情緒突然就激動了起來,我看着她的臉,回答了一句:”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許伊,沒有人能取代,你也變不了原來的模樣,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隐,随我回去,我等你很久了。”
許伊突然提高了音量:”李可,你不要那麽自以爲是了,你以爲全世界都在圍繞着你轉嗎?我早就不愛你了!”
沒有人來打擾我和許伊的交談,阿迪裏隐隐知道我和許伊的關系,他往後退了一步,四下觀察起來,看樣子,他是在提防紅衣怪人。許伊用滿是鮮血的手擦幹了她臉上的淚水,臉頰之上,淚水消失,反而多了幾抹鮮紅。
”你還不知道嗎,你和朵哈交談的内容,我都知道,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裏。你愛我,你做這一切,是因爲我的生命受威脅,是因爲你母親的生命受威脅,你還有其他難言之隐,我都知道,跟我回去,把一切都告訴我,我能幫助你。”我對許伊說道。
許伊搖頭:”你聽到了又如何,李可,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這血腥,已經洗不去了。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犯罪沒有理由,也沒有借口,你又爲什麽要爲我的犯罪找借口呢?”
我有些說不出話來了,許伊說的這些話,我曾經的确說過,但是,我一直站在理論的高度,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當有一天,理論成了實踐,局外人成了局内人,我才終于明白,犯罪是有理由的,因爲自己,因爲他人,因爲愛,因爲恨,因爲情緒,因爲任何事情。
”許伊,我真的那麽不值得信任嗎?你甯可相信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也不願意相信我?”我咬牙。
許伊:”李可,你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終生,你也會爲了理想和正義去努力奮鬥一輩子,但是,有些事情你不願意去做,你不會去做,你做不到,我也不想讓你去做。”
我攥緊拳頭:”到這個時候,講話還要遮三掩四嗎,究竟有什麽話是不能放到明面上來說的?”
許伊搖頭:”李可,沒用的。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或許你和所有人都認爲我很可恨,但我有我的理由。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覺悟,既然你抓住了我,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我背負的擔子終于能卸下來了,雖然不甘,但突然覺得長舒了一口氣。”
許伊不再哭了,看她的樣子,似乎把一切都看透了。
”李可,你還記得嗎,我和杜磊失蹤的那個晚上,我和你說了一番話。”許伊突然對我說道。
四周似乎突然飄起了大雪,很快,沙漠變成了一片蒼茫的雪地,雪地之上,一個又一個深深的腳印被大雪深埋。我這才知道,我又陷入了一段仿佛是在幾十年前的回憶之中。
杜磊已經和我們告别,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遠方的黑夜之中,我牽着許伊的手,繼續慢慢地朝前走去。大雪很深,我們每一腳都陷了進去。走的很艱難,看着家的方向,我總有一種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感覺。
路邊的秋千,被積雪覆滿,許伊突然說她想要去坐坐。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了,鵝毛般的大雪還在悠悠揚揚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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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聽說書評區出現了精彩絕倫的推理,大家當然可以去看看了,也歡迎大家推理,但說明一點,任何人的推理都和本書觀念無關,可能對,可能不對,純屬娛樂,一切按照本書正文内容爲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