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出來。朵哈得知周醫生還安全。并且主動來電之後,長舒了一口氣,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聯系上周醫生。可是,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朵哈了,她手上沾染的血腥更重,在她手中失去的生命也有數條,她,已經是一個殺人犯了。
看守朵哈的女刑警已經被我叫了出去。從朵哈接過電話開始,直到現在,朵哈隻叫喚了一聲周醫生的名字,整整五分鍾過去,朵哈隻聽着周醫生在說話。我還能隐隐約約地聽到周醫生從聽筒裏傳出來的聲音。
此刻,朵哈的臉色又變了,兩行淚水順着她的臉龐滑落,朵哈的上齒咬着下牙,嘴唇已經被她咬破了,這使得朵哈的嘴唇看上去更加鮮豔,和她蒼白憔悴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最終,朵哈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就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疑惑,用嘴形問朵哈怎麽了,朵哈隻是搖了搖頭就轉過身去了。
我把聽筒放在耳邊,我立刻就聽到了周醫生一直在叫喚朵哈。我微微歎息了一聲:”周醫生。我一會會打回去給你。”
接電話的人又變成了我,周醫生似乎有些迷惑,他沉默了幾秒鍾,問:”李教授,你竟然和朵哈一起,告訴我,朵哈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周醫生似乎已經隐隐猜測出了什麽。這些年,我奔波于全國各地,但是我都不是漫無目的地走,一般都是接到當地警方的協助邀請或者我主動要去某個地方查案。所以我經過的地方,總是充滿了罪惡。有人受害,有人犯罪。
這些,周醫生是都知道的。因此,此刻我在番市和朵哈一起,朵哈接電話的時候,反應又有些異常,所以周醫生擔心了。
”說來話長,請你稍等片刻,我會打給你的。”我頓了頓:”暫時不要離開B市,你需要警方的保護,一切的一切,等我聯系你,我會說清楚的。”
周醫生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把電話挂斷了。
這下,我終于有機會問朵哈到底發生了什麽。朵哈已經嘤嘤地哭了起來,我剛走近,朵哈就轉過身抱住了我。朵哈哭得很傷心,我沒有推開她,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情感,朵哈隻是需要安慰而已。
朵哈是番市爲數不多的醫生,年輕有爲,在衆人眼裏,朵哈風光無限,生活物質充足,但是事實上,沒有人會想到朵哈會走到這窮途末路的一步。現在看朵哈,她的風光不再,反而讓人覺得可憐。
朵哈在我的懷裏哭了很久,好不容易,她止住了哭聲,并主動離開了我的懷裏。我這才又坐到朵哈身邊,開口問:”周醫生跟你說了什麽。”
朵哈的淚腺根本就止不住了,她極力讓自己不抽泣,但是淚水卻一直往下流。朵哈告訴我,周醫生告訴她,他愛她。我也微微一怔,周醫生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上朵哈了,沒想到,他聯系到朵哈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表明自己的情感。
”他說他的時間不多了,今天上午起床的時候,從體内溢出來的血沾滿了整個枕頭。”朵哈的描述,讓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朵哈的目光迷離,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回憶裏去。
朵哈和周醫生已經相識很久了,也是從很久以前開始,朵哈的心裏就住這這個人。青春青澀的時候,朵哈對周醫生表明過心意,但是周醫生拒絕了朵哈。從那之後,朵哈和周醫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說起當年的場景,朵哈還記憶猶新。那一天,下着雨,朵哈就在火車站的月台之上對周醫生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朵哈和周醫生的關系一直很好,朵哈覺得周醫生一定也喜歡自己,所以在分開之前,朵哈抱住了周醫生。
沒想到的是,周醫生把朵哈推開了。朵哈滿臉震驚,問周醫生是否喜歡自己的時候,周醫生搖頭,禮貌地說:他不喜歡朵哈。朵哈的心碎了,她隻感覺眼前一片發黑,仿佛連天都要塌了下來。
朵哈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走上的火車,坐在車窗邊,雨水敲打着窗戶。
車站,一個相聚和離别的地方,那一天,朵哈和周醫生離别了,但是,他們沒有道别。
之後的幾年,朵哈慢慢變的成熟,學會了隐藏自己的情緒。她和周醫生成爲了最好的朋友,但這麽多年來,朋友兩個字一直都是朵哈心裏的包袱。朵哈和周醫生見面的機會很少,有的時候到B市或者沿海城市開醫學會議,朵哈才能見上周醫生一面。
一開始,他們保持着書信的往來,可是後來,周醫生的回信越來越少。電話也是,從前幾個月開始,周醫生再也沒有和朵哈通過電話。
可是沒想到,今天周醫生竟然會對朵哈表明自己的心意。
仔細想想,周醫生的成就很高,在醫生行業中,他是年輕有爲的,但是,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可是,他卻至今未婚,甚至于,他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
朵哈一直在等着一天,每當想起自己心裏的那個人,朵哈就期盼有一天能和他在一起,結婚生子,攜手白頭。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朵哈卻覺得世界都沒有了光線。周醫生得了絕症,時日無多,而朵哈一失足,千古恨,就算能僥幸被法律寬恕,下半輩子也都要在牢中度過。系撲雜弟。
從前,周醫生拒絕了朵哈,而今天,朵哈對于周醫生的真情表露,選擇了用沉默回應。她想要拒絕,可是她卻說不出口。對于她來說,周醫生是她的夢,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擁抱這個夢。
因爲,她的手早已被鮮血染紅。
朵哈用手擦幹了臉上的淚花,她請求我,将她的罪行全部告訴周醫生。她想要對自己愛着的人坦白,可是,她自己卻說不出口。
我點頭,答應了朵哈的請求。可是,朵哈的下一個請求,我卻沒有辦法答應了。周醫生時日無多,朵哈想要偷偷地看上周醫生一眼。再過不久,朵哈就會被警方帶走,把她千裏迢迢送到B市去,根本就不可能。
朵哈的嘴角揚起一抹苦澀,她搖着頭,苦笑了一聲:”沒想到,現在連看上一眼都成爲了奢望。”
”或許,我有辦法讓周醫生到番市來。”我對朵哈說。
朵哈着急了,她拼命地搖着頭:”不要,我不要讓他看到這樣的我,而且,紅衣怪人就在這裏,我不想讓他有危險!”
我歎了一口氣,退出了房間。
朵哈以及和朵哈有密切關系的人,此刻看上去都很讓人同情。朵哈的父母還是坐在房間門口,目光呆滞地盯着朵哈的房門,他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合眼了,他們的雙目中滿是血絲,淚水似乎都已經哭幹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我才又一次撥通了周醫生的電話。電話幾乎是剛被接通,周醫生就問我朵哈到底發生了什麽。周醫生的語氣很着急,他從來都是一個非常從容的人,很少發脾氣,很少着急,他這副樣子,倒是我第一次見到。
”朵哈有些話讓我轉告你。”我對周醫生說道。
周醫生深吸了一口氣,他似乎預料到我說出來的話,可能會讓他震驚無比。
”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PS: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