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從這裏開始分析一下朵哈的犯罪手法吧。"我說道。
大家都安靜下來。認真地聽着我的分析。分析過程依舊沒有那麽快。因爲阿迪裏又主動充當起了翻譯。我每說一句,阿迪裏就翻譯一句,這樣才能确保所有人都能聽得懂。
我注意到庫塔村,是因爲賽盤爾對我說起庫塔沙漠裏的棺材,這些警方是一直都知道的,隻是警方出于某種原因沒有進去調查而已。真正讓警方進入庫塔村的原因是無頭女屍被确定爲是庫塔村裏的熱娜。
而警方在調查番市裏失蹤女性的時候,正是朵哈向警方提供熱娜在幾個月前莫名失蹤的信息的。警方注意到熱娜,自然會進入庫塔村。那麽村子裏的數起詭異死亡事件也會暴露在警方的視線中。
一般而言,兇手是絕對不會讓警方注意到自己的犯罪事實的。【 】但是具體的問題必須具體分析,朵哈把警方引進庫塔村,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朵哈這麽做,非但不會讓警方懷疑到她,反而會讓警方和我,對她消除懷疑。
一方面,朵哈的犯罪手段非常高明,多日的調查,我都無迹可尋,所以朵哈根本就不懼怕警方進入庫塔村調查。另一方面,朵哈的主動行爲,事實上讓我們基本解除了對她的嫌疑,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包括殺死買買提,朵哈一直都想讓這起案子變成無頭案。所以她所有的行爲,都隻是在消除自己的嫌疑而已。包括朵哈提到周醫生,并給我看周醫生,都是讓我覺得朵哈絕對不可能和兇案扯上關系。
朵哈很聰明,一個人若是對人極其不和善,或者對人極其和善,都容易讓人覺得做作,從而讓人察覺到僞裝的破綻。反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更能騙過别人的眼球,因此,朵哈開始的時候,一方面對我表現出極度的不耐煩甚至是敵意。一方面又通過店裏的兩名護士讓我知道朵哈經常送藥給吃不起藥的病人,以透顯她的善良。
一開始還沒有到村裏進行調查,我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所以忽略了一個細節,現在想起來,實在有些好笑。那兩名護士在交談的時候,說着非常不熟練的漢語。看她們的樣子,分明是邊省本地人,她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語言交談,用不熟練的漢語說話,不僅累,也毫無意義。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兩名護士被朵哈買通了,所以故意說出那些話來。我隻聽得懂漢語,所以她們隻能用漢語來交流。回頭去看,這是朵哈第一次露出破綻。
而進村之後,朵哈一直在配合我們進行調查,這也讓我和阿迪裏基本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去。幾次下來,特别是買買提逃走的時候,我親眼看到朵哈躺在房間裏,這爲她提供了不在場證明。
還有朵哈的腳嚴重受傷,這爲她犯罪提供了不可能條件。
綜合種種,我們很難想到會是朵哈殺了買買提。可是,這一切都隻是假象而已。
我轉向阿迪裏,開口問:"你還記得,當天我讓你辦的那件事嗎?"
阿迪裏馬上有了印象,他這才明白過來,驚訝地問了我一句:"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朵哈了?"
我搖頭:"說實話,我當時一點都沒有想到會是朵哈,我讓你跟着朵哈去,是另有目的的。"
進村子之後,我想要把那幾起死亡事件的死者屍體挖出來進行觀察,所以我拜托朵哈去一一詢問村民的意見。當時我有兩層目的,其一是我真的想從屍體上觀察出異常來,其二,我考慮到萬一村民不同意的情況了。
因此,我特地交待朵哈一定要詢問每一戶村民的意思。當時朵哈還問我說那是死者親屬的事,爲什麽還要問過每一個村民。雖然當時沒有懷疑到朵哈,但是爲了不讓我的目的露餡,所以我回答的理由是畢竟涉及到宗教習俗,所以才讓朵哈這樣麻煩。
但事實上,我是想看看究竟有哪些村民是反對把屍體挖出來的。雖然反對把屍體挖出來的村民不一定就是兇手,但這可能給我的調查縮小範圍,因爲一般兇手出于心虛,是會反對的。
我當時對朵哈說了,隻要把屍體挖出來,我就有自己的辦法确定死者的死因。這句話本是想傳給其他村民的,沒想到的是,作爲兇手的朵哈慌了。朵哈隻是醫生,并非法醫,所以對屍體鑒定,她的專業知識儲備并不足。
她沒有辦法分辨我說的話是真是假,所以,那次是朵哈第二次露出破綻。我讓阿迪裏跟着朵哈,去觀察村民的反應,可是阿迪裏卻發現,朵哈在和村民溝通的時候,一直有意無意地誘導村民反對挖屍。
但這并不足以讓我徹底懷疑到朵哈身上,因爲朵哈也明确地告訴過我,她是反對的。所以,朵哈勸誘其他村民也反對,也可能是出于尊重宗教和死者的原因。現在想來,朵哈也是留了後手的。
而朵哈第三次露出破綻,也是她露出最大的破綻。這破綻無疑是緻命的,正因如此,我此刻才能如此放松地站在村民面前,和大家談朵哈是怎樣進行犯罪的。第三次破綻正是發生在剛剛的那把匕首上。
我看向朵哈:"我跟你說過,你不是我見過最冷靜的兇手。如果你再冷靜一點,就不會那麽容易上當,我自然也無法抓到你的把柄。你懂漢語,我相信你一定聽過兩句話。"
朵哈低下了頭,她想要嫁禍曼叔的事實已經不容争辯,她的樣子,也是默認了她的罪行。可以說,朵哈已經窮途末路了。
"一句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偵查有很多限制和漏洞,甚至于此次我根本沒有辦法利用刑事科學的技術,這些漏洞全被你利用了,但最終,你的陰謀還是沒有得逞。"我盯着朵哈,開口說道。
朵哈沉默。
"第二句是犯罪分子常說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是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我想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管在任何時期,天時地利人和,都傾向于正義。這一次,運氣同樣是靠在我這邊的。"我繼續對朵哈說道。系役女巴。
朵哈的顫抖了起來,她始終低着頭,我沒有辦法觀察到她的表情。
從此刻往回看,朵哈的三次破綻很明顯,但一路走來,調查的這麽多天,我數次陷入困境,無數次苦于沉思,這一切的艱辛隻有我知道,破案并不是那麽簡單的。我回答了阿迪裏一直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我是如何意識到朵哈有問題的。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必須向大家說一項朵哈的長處,甚至說是她的武器。"我走到了朵哈的面前,蹲下了身:"這一項武器,是朵哈瞞天過海的工具,也是村民産生恐懼的根源,也是這幾起詭異死亡事件,差點就成爲無頭兇案的真正原因。當大家都了解之後,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說着,我慢慢地把手伸向了朵哈的腳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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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