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裏進了屋子之後。我又伫立在屋子外面思考了好一會。我朝屋裏看去。阿迪裏、買買提、朵哈以及朵哈的父母都在吃着飯。朵哈的目光和我撞在一起,她用眼神示意我進去,我點點頭,進了屋。
這個夜是甯靜,甯靜的吓人。躺在床上,我的心總是在快速地跳動着,好幾次我都騰起身到窗台往外望,外面一片漆黑。半個人影都沒有。我放心不下,又開了門出房間去阿迪裏房間看了幾眼。
阿迪裏房間的油燈還亮着,我輕輕地敲了幾下門,門很快就開了。阿迪裏開門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直到看清門外的是我才大方地開門。買買提已經睡下了,但是阿迪裏還是睡不着。
我進了阿迪裏的屋子,看着買買提均勻起伏的胸口,稍微松了口氣。
"李教授,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阿迪裏見我臉色凝重,問了一句。
我搖搖頭:"暫時沒有事情發生,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買買提,一步都不能離開。"
阿迪裏歎了一口氣,他向我保證,就算是上廁所他都會跟着買買提,如果兇手是人的話。阿迪裏肯定那人沒有辦法動手,除非他也被殺了。阿迪裏的言下之意,兇手未必是人。到了現在,阿迪裏還是對沙漠惡靈的傳言深信不疑。
這是我進村的第三天了,謎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又多了一條命案,整個村子,恐怕除了我和曼叔,大家都會把這歸咎到沙漠惡靈身上吧。我拍拍阿迪裏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麽,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又起了個大早。事件的調查進入了困境,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應該怎樣繼續偵查下去,所以一上午,我隻能幹坐着等消息。終于,在中午的時候,阿迪裏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先是把泰維斯亞屍體送到市内的刑警回來了。屍體再次送到村子裏的時候,泰維斯亞身上的屍斑已經到了形成期,身上的皮膚也開始縮水了。刑警告訴我們,他把泰維斯亞的屍體一一送到了市内的各個診所去,并請那些醫生替屍體做了檢查。
每一個醫生根據屍體表面特征給出的判斷都和朵哈給出的死因結論一樣:猝死。但是,包括朵哈在内的每一個醫生都沒有辦法确定,畢竟沒有條件剖腹屍檢。
那名刑警還說他問過那幾名醫生,說泰維斯亞像不像被吓死的。被刑警這麽一提醒,幾個醫生都說很像,因爲泰維斯亞的臉部肌肉扭曲,擰成一團,就連雙目都瞪得渾圓,完全是一副受到極度驚吓的死狀。
屍體就被安放在泰維斯亞的家裏,他沒有親人,所以也沒有人替他收屍。我站在泰維斯亞屍體的身邊,微微一歎,伸手替泰維斯亞撫上了雙眼。泰維斯亞的雙目終于閉上了,有很多村民正圍在外面。
朵哈朝我走過來,她說根據村裏的風俗,泰維斯亞需要過了頭七才能安葬。雖然泰維斯亞沒有親人,但是村民都願意替泰維斯亞守靈。朵哈這麽說,我朝村民人群掃了一眼,果然,大家的眼神之中都透露着真誠。
毋庸置疑的是,村民都非常善良,但是我卻在真誠之中看到了幾抹異樣的目光,好像是恐懼和擔憂。我問朵哈村民是不是在擔心什麽,朵哈點頭确認了。加上泰維斯亞的死,村子裏已經發生四起讓村民感覺惶恐不安的死亡事件了,而前三起的死者的亡魂,都在頭七夜的時候回到了村子。
村民害怕泰維斯亞的亡魂也回到村子,膽小的村民已經都承受不住更大的驚吓了。以往三起死亡事件的死者還有親屬,他們的親屬倒是希望死者能夠再回來看看,但他們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他們認爲亡魂不屬于這個世界,是未知的,是令人害怕的,所以他們既想死者回來,又不想死者回來。
可是泰維斯亞連親屬都沒有,所有的村民都不希望泰維斯亞的亡魂再回到村子裏吓到村民了。系莊貞亡。
"讓村民一切都按照風俗來吧,泰維斯亞的屍體我已經勘驗清楚了。"我對朵哈說道。
朵哈問了我一句:"李可,你确定嗎,根據風俗,等祭奠一開始,你就不能再近距離觸碰泰維斯亞的屍體了。"
我确認道:"泰維斯亞的死因我已經清楚了。"
"清楚了?"朵哈滿臉茫然:"真的是猝死嗎?你是怎麽确定的?"
我:"案子很快就會破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有自己的辦法确定死者的死因。可惜的是,我不能把另外三起死亡事件的死者從黃土裏挖出來驗屍,否則案子會破的更快。"
很快,村民按照村裏的風俗開始處理屍體了。幾個膽子大的村民替泰維斯亞換了衣服,并替屍體擦洗了一遍。結束一切之後,那幾個村民對着天又是叩頭又是拜的,嘴裏還念叨着我聽不懂的話,想必是在驅逐他們認爲屍體可能給他們帶去的噩運。
泰維斯亞的家的門開着,泰維斯亞躺在木闆上,身上蓋上了黑布。
很多村民圍着泰維斯亞的屍體念着當地的經文,我則退到了一邊,觀察了一會,阿迪裏派出去的第二名刑警也回來了。他負責的是到熱娜的老家進行調查,熱娜絕對有問題,這已經是不争的事實了。
不管是熱娜嫁進村的目的,還是熱娜收信、寄信和燒信的行爲,我都必須要調查清楚。阿迪裏還在朵哈的家裏保護買買提,他把所有偵查的事務交給了我。我把那名刑警帶到了朵哈的家裏,見到阿迪裏之後,刑警立刻開始了叙述。
爲了避免偵查秘密被其他人獲知,阿迪裏特意走到了門外,并把門半掩上,隻留下一個門縫,這樣,買買提始終在阿迪裏的視線之中,又幾乎聽不到我們說話。
刑警說熱娜老家也是一個村子,不過那個村子可比庫塔村富庶得多,是番市當地有名的富村。早年,村裏人因爲一些手藝發了财,他們的經濟條件一點都不比城裏人差,隻是,那個村子的空氣要比市裏好的多,村民也都習慣了村裏的生活,所以大部分人一直都生活在村裏,沒有搬家。
而熱娜家便是村裏一戶經濟條件相對更好的人家。不過,據村民說,熱娜家的經濟條件,未必是因爲村裏村民的手藝而積累下來的,因爲在熱娜比較小的時候,熱娜的父母帶着熱娜離開了村子。
他們一家離村,不是爲了去市裏,他們有更大的計劃:離開邊省。
熱娜家的老房子一直留着,過了好幾年,直到熱娜長大的時候,他們一家才又回到村裏,隻是,一家三口隻剩下了熱娜一個活人,其他兩個人,都變成了一堆骨灰。
熱娜的父母是被火化的,據熱娜村裏的村民說,那是邊省之外的喪葬風俗,熱娜的父母病死之後,熱娜想要帶着雙親落葉歸根,可惜的是,兩地之間路途遙遠,當時正是夏天,熱娜沒有辦法帶兩具屍體長途跋涉,所以隻能把父母火化,再帶父母的骨灰盒回到村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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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