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裏明确地告訴我,他不會再立案調查,我想了想,暫時沒有勉強,阿迪裏說對了一件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贓款下落和許伊,番市的警力本來就不足,如果這個時候再分出心去調查庫塔村,我要找的人很可能會趁着這個機會逃走。
阿迪裏還是讓我在旅社等消息,從警局出來,時間還早,我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于是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我想要慢慢把主城區的地形摸透。這樣可能還有辦法分析出來犯罪嫌疑人和許伊藏匿的地點。
不知不覺中,我又走到了朵哈的診所,朝裏面一看,診所不大,病人卻很多,大家都擠在裏面排着隊伍。我很快就找到了賽盤爾,他來得晚,估計還要等很久才輪到他就診,賽盤爾發燒的厲害,身體都抖了起來。讨聖低巴。
診所裏隻有朵哈一個醫生,除了她,還有兩名女護士。診所裏很吵。大家熙熙攘攘地在說着什麽,朵哈坐在診所的最裏面,看樣子是在替病人診斷,有屏風擋着,我隻能看到朵哈的半邊身體。
她穿上了白色的醫生大袍,診斷了很久,病人還是沒有出來。外面等着的病人難免着急,喧鬧聲更大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朵哈突然繞着屏風走了出來,她的臉色潮紅,對着外面等候的人怒吼了一聲:"吵什麽?不安靜點就不用看病,滾回去吧!"
朵哈的怒吼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朵哈沒發現我,她又狠狠瞪了大家一眼,重新走了進去。沒有人再敢大聲說話了,賽盤爾悄悄地向我抱怨,說朵哈哪裏有醫生的樣子,他從來沒有見過對病人這麽兇的醫生。
的确,在大部分的眼中,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就算醫生不能時時刻刻對病人保持微笑,也不應該如此兇悍。我站起身,偷偷往屏風的方向走去,果然,朵哈在替病人診斷的時候也非常不客氣。
我能清楚地聽到朵哈和病人的對話。那病人好像是得了比較嚴重的病,但是朵哈非但沒有安慰病人,反而告訴那病人,如果再不買藥,随時可能就長眠不起了。那病人聽了朵哈的話,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了。
我認識不少醫生,朵哈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我有些不滿,在朵哈的眼裏,别人的命仿佛不是命一樣,讓病人保持樂觀的心态,這是常識,就算是普通人都懂。那病人是個中年的大媽,她哭了起來,說是沒有錢買藥。
一開始,朵哈不搭不理,讓她趕緊出去,說是要替下一個病人診斷了。那病人的眼淚不停往下掉着,就在病人馬上要離開的時候,朵哈叫住了她。出乎我意料的,朵哈突然心軟了,大聲叫了護士,護士進去之後,朵哈讓護士給那病人送兩副藥。
病人千恩萬謝,跟着護士去取藥了。
我覺得有些奇怪,便跟着那護士一起去了。兩名護士在取藥的時候,對起了話來,我發現這兩名年輕的護士都對朵哈非常尊敬,通過她們的談話,我知道朵哈已經不是第一次送藥給病人了。
醫學水平有限,很多病朵哈是看不了的,也有很多是有藥治病,但是病人沒錢買藥的。朵哈每天都要接觸非常多的病人,她很累,所以脾氣很差,但是通過那兩名護士的對話,我知道了朵哈的心底其實很善良。
她容易心軟,送藥給病人,這不是一般醫生會做的事情,那可是要醫生自己掏腰包的。
再回到賽盤爾身邊的時候,我重新觀察起大家的表情,除了賽盤爾之外,其他被朵哈吼了的人,非但沒有不滿,還一臉心甘情願地閉上了嘴。番市裏的醫生不多,這片區域,朵哈是唯一的醫生,大家對她自然是不陌生,看來大家都了解朵哈的性格。
我笑了笑,不再說什麽。
等賽盤爾取了藥之後,我們一起回了旅社,賽盤爾病的不輕,腦袋迷迷糊糊,就連走路都不穩了,如果不是我扶着,賽盤爾自己恐怕回不了旅社,盡管如此,賽盤爾的嘴裏還是一直咒罵着朵哈,不出我所料,賽盤爾在接受診斷的時候,也被朵哈兇了一頓。
把賽盤爾送回房間,并照看他吃了藥之後,他躺下了,他非常感謝我,我點頭示意,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謝。來這個地方,我沒有其他朋友,是賽盤爾送我來的,他替我充當翻譯,給了我不少便利,于情于理我都該照顧他。
在旅社待了兩天,賽盤爾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他又突然決定不那麽早回去了,這對我來說是好事,番市也挺大的,如果我要去出門一趟,有車子也比較方便。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阿迪裏讓人來旅社找我了。
我第一時間趕到了警局,阿迪裏的手裏拿着一份文件,看封面,是那顆人頭的鑒定報告。人頭被送往大城市做了鑒定,鑒定結果終于被送了回來。阿迪裏沒有法醫學的專業知識,所以他把文件遞給了我。
我翻開仔細地查看了起來,鑒定報告給出了死者更加精準的死亡時間,我仔細往前推算了一下,人頭死者的死亡時間和G市無頭女屍的死亡時間竟然驚人的吻合。鑒定報告上給出的特征和我之前推測的差不多。
法醫給出了專業的意見:這顆人頭被割下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被低溫冷凍,時間長達幾個月。幾個月之後,人頭被解凍,但是上面的肉質已經非常容易脫落了,于是這就有了我們當時接觸人頭時候的景象。
人頭和無頭女屍很可能是屬于同一個死者的,現在要做的便是等待了,湊巧的是,我在警局坐了沒多久,趙達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找了一個信号比較好的地方接了電話,趙達在電話的那頭還是笑盈盈的,他那笑面嘻嘻的樣子立刻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客套話說完之後,趙達終于講到了重點。G市的警局已經收到番市郵寄的死者頭發,趙達第一時間把那頭發送到了鑒定中心進行鑒定,DNA鑒定結果出來之後,趙達調出了之前的卷宗和證據備案。
通過對比無頭女屍和人頭頭發的DNA,鑒定中心給出了同一認定,也就是說,我的推測和直覺是非常正确的:那顆人頭和G市的無頭女屍,屬于同一個人!
我還記得無頭女屍被發現的那個密室現場,雖然現場非常詭異,但那裏很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就算不是第一案發現場,真正的兇案現場和那間民宅相距也不遠,因爲屍體上的鮮血都還沒有完全幹涸。
兇案是在G市發生的,但是無頭女屍的身份卻沒有被确定。在G市的時候,趙達花了很大的力氣去尋找無頭女屍的身份,可是一直沒有人來認領,于是,死者的身份成了一個謎,這也說明,死者很可能不是G市的人。
而如今,死者的頭在偏遠的番市被發現。
死者最有可能是G市或者番市的人,G市基本被排除,最有可能的就隻剩下這番市了!
我有些激動,這一次的案件,竟然直接涉及到了紅衣女案,如果能順利調查下去,說不定可以把紅衣女案一起破了!
"阿迪裏隊長,在番市範圍内尋找一下,看看在死者死亡的時間和前幾個月,有沒有女性失蹤!"
PS:
12日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