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本是白色的。但是此刻,襯衫上面卻被血迹沾滿。被鮮血染紅的襯衫破了很多大洞,破洞之下,我能看見男人微白的皮膚,而那皮膚卻也已經被切開了,襯衫上沾染的血迹,正是從那傷口流出來的。
隻不過,傷口上的血迹早就已經凝固了。
男人趴在地上,他的手指還在動着,和他同時倒地的還有一把鋒利的鋼刀,鋼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男人的手不斷地朝着鋼刀靠近,他好像要去拾起那把刀。我和江軍都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愣了兩秒鍾,江軍側着身體。繞過趴在地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門裏踱去。江軍手裏的匕首已經緊緊地攥着了,雖然江軍不說,但我卻明白他的想法,他要确認屋裏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終于,江軍進了屋子,我一直盯着地上的這個男人看,他的臉埋在地上,看着他的背部,我覺得有些熟悉。立刻,我猜出了他的身份:沈承。隻是我卻不太敢相信,沈承在我面前,從來都是一副淩厲帥氣的模樣,他又何曾這樣狼狽過。
"李教授。這裏面沒人!"江軍對着我喊了一聲。
我不再猶豫,蹲下身要去将疑似沈承的男人扶起來,可是,我剛蹲下,男人突然有了力氣,他迅速地拾起掉落在他身邊的鋼刀。我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男人還能站起來,稍作猶豫,男人手裏那接近三十厘米長的鋼刀已經朝着我的喉嚨刺了過來。
我的手裏也拿着匕首,出于本能,我拿着短小的匕首去擋。匕首和鋼刀摩擦,鋼刀的刀尖一點一點地逼近我的喉嚨,就在刀尖距離我的喉嚨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刀不再向我逼近了,因爲,我的匕首抵在了鋼刀刀柄的護手上了。
汗珠順着我的臉頰滾落。江軍也愣了,男人受的傷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江軍也沒有料到男人竟然還有這力氣。這已經是這幾天以來我第三次距離死亡這麽近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島休亡。
當江軍反應過來的時候,握着鋼刀的男人終于沒了力氣。他滿臉是血,雙目無神,眼睛一閉。男人的手松開了,鋼刀再一次落地,當脆響聲落下的時候,男人迎面向我倒來。臉龐被鮮血覆蓋,當我近距離看到男人的臉孔時,我确定了下來,這就是沈承!
沈承朝我倒來,我伸手接住了他。
江軍在沈承的身後,他還沒認出來,正準備攻擊,我喝止了江軍:"江軍,過來幫忙,這是沈承!"
江軍也微微有些詫異,但馬上,他背過沈承。我們一起進了屋裏。和一層相比,二層的房間并不淩亂,但是那潔白的被褥上卻滿是已經幹涸了的暗紅色血迹。我們小心翼翼地把沈承放到了床上。
沈承的傷勢很重,我立刻掏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可是,已經閉上眼睛的沈承卻突然擡起了手。沈承抓住我的手腕,嘴巴微動,此刻,沈承還是閉着眼睛。我俯下身,終于,我聽清了沈承說的話。
"李可,不要報警,不要叫救護車......"沈承還有意識,他竟然認出了我。
我堅決搖頭:"不行,你傷的太重了!"
我想要繼續打電話,但是沈承卻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這已經是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了,沈承的嘴唇又動了幾下,我和江軍屏住呼吸,仔細地聽沈承說的話。
"不想我死,就聽我的......"沈承說完這句話,松開了手。江軍很着急,他立刻進行了确認,結果讓我們稍微放松,沈承還有氣息,他隻是昏死了過去。
江軍看向我:"教授,怎麽辦?"
我稍作猶豫,朝着房間裏觀察了一下。房間裏竟然已經有很多沒用過的紗布、繃帶和酒精以及其他很多藥物,桌子上就擺放着一個藥箱。我來不及去想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立刻和江軍開始了對沈承身上傷口的包紮。
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樂觀一些,沈承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是并不緻命,他會這樣虛弱,除了受疼痛折磨,應該是失血過多了。
我并不懷疑沈承說的那句話,沒有人想死,沈承很明顯也不想,他不讓我報警和叫救護車,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我貿然打電話,恐怕反而會害了他。我一下子想到了剛剛在樓下包圍我們的那群西裝男,我不知道沈承受了這麽重的傷是否和那些人有關系。
來不及多想,我們緊張地爲沈承包紮着,雖然傷口不緻命,但是看傷口的發炎程度,沈承已經受傷好幾天了。沈承身上有一股酒精味,我在床腳看到了一大瓶酒精,這應該是重傷之下的沈承費勁開的酒精,他沒有力氣爲自己包紮,隻能将酒精淋在自己的身上,稍作消毒。
大冬天的,傷口這麽深,那麽多酒精淋在身上,沈承所承受的疼痛,難以想象。
我和江軍一邊替沈承清理着傷口,一邊警惕地聽着樓下的動靜。沈承在自己家裏受傷,代表這裏不那麽安全,我們進了這裏,恐怕也已經進入了危險範圍裏。
沈承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我們脫了下來,當看到沈承身上線條分明的肌肉被割出一道道傷口的時候,我和江軍同時"嘶"的吸了一口氣。沈承的情況,看上去比唐影軒身上的傷還要嚴重。
隻不過唐影軒是和高旭凡戰鬥時候落下的傷,而沈承是怎麽受傷的,還是一個謎。
處理完傷口之後,我們替沈承把臉清洗了,依舊是英俊的臉龐,隻是,沈承和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相比,多了幾道滄桑和憔悴,除了因受傷而變得煞白的臉色和臉上的淤青,那嘴邊的胡渣最能說明。
沈承恐怕已經在這裏待了好幾天了,他身上留下的血沾到了他的全身,房間裏還有幾片面包和水,我突然想到樓梯處的血痕和血手印,那可能是重傷的沈承在下樓取食時候留下的,他已經沒力氣了,隻能一點一點地來回爬動。
我們全部處理完,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傍晚的夕陽從窗台處灑了進來,沈承的房間裏滿滿的都是刺鼻的酒精味。床就靠着窗,餘晖落在沈承棱角分明的臉上,他眉頭微皺,沉沉地睡着。
沈承的手從被子裏露了出來,正準備替他蓋好被子,無意之間,我看到了沈承手腕往上的燒傷。
沈承的傷口都在身上,手臂上沒有傷,我們在處理傷口的時候,沒有去注意沈承手上的燒傷。我輕輕将被子掀開,沈承的整條手臂都被燒傷了,上面的肌肉扭曲着,看的人觸目驚心。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這燒傷了,之前看到,是沈承自己挽起袖子讓我看的。這燒傷,又不知不覺地讓我想起了G市那條老街十幾年前的那場詭異的大火,在雙頭人案中,我問過沈承是否相信鬼神之說,出乎我意料的,沈承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難忘的話。
沈承說他是一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
沈承不是一個人裝神弄鬼的人,以他的性格,他也沒有必要對我使用這種伎倆,那麽,他說他已經死,難道真的代表他在十幾年前那場大火中,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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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