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都很熱情,見我們是來詢問的,大家都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院子裏,孩子嬉戲的聲音回蕩着,這給這古老的民居增添了幾分青春的氛圍。
說起當年的孤兒院,幾個老人的記憶還很清楚。他們一直在誇羅院長這個人,他們說,羅院長實在太善良了。羅院長辦孤兒院,把自己所有的錢都貢獻了出來,幾個老人串門的時候,看到孩子在吃飯,但是羅院長卻什麽都沒吃。
那個時候,羅院長的年紀也已經非常大了。詢問之下,大家才知道。孤兒院的資金遇到了困難,羅院長怕孩子吃不飽。所以她自己才不肯吃飯。後來,羅院長的善心感動了很多人,大夥籌錢,并聯系了社會上的很多公益人士,孤兒院這才得以正常存續。
羅院長除了照顧孩子,還特别照顧街坊鄰居,孤兒院的經濟狀況好了之後,羅院長把多出的錢拿出了一部分,照顧這一帶經濟條件特别艱難的老人。所以在這一帶,羅院長可謂是家喻戶曉。
盡管羅院長已經死去多年,但是受過羅院長恩惠的人還對羅院長念念不忘,他們每一年都會去羅院長的墓前祭拜。但是,孤兒院最早是從外省哪個地方搬遷來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問。
"你們記得有一個叫羅夕的孩子嗎?"我問道。
幾個老人面面相觑,看他們樣子,恐怕是不記得了,畢竟孤兒院裏的孩子不少,這些老人也隻是偶而串門而已,時間過去這麽久,他們又怎麽可能記得。就在我們要放棄的時候,一個老人突然問了一句:"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孩子嗎?"
我的心裏一喜,羅夕的确是孤兒院裏最自閉的一個,據那幾個女人說。羅院長和她們想了很多辦法想讓羅夕變得開朗,但是最終都沒能成功。正是因爲自閉,所以前來領養孩子的人都沒有考慮過羅夕。
江軍馬上點頭:"是,老人家,您記得嗎?"
那個老人家已經忘記那個孩子叫什麽了,但是根據他模糊的描述,那個孩子就是羅夕,不會有錯。這個老人家裏也沒有孩子,老伴又死了,所以他經常會到孤兒院裏去幫助羅院長照顧孩子。
因此,他對羅夕有一點點印象。
他說,他記得有一個警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孤兒院裏陪最自閉的那個孩子。老人這麽一說,我更加确定,并且。他口中說的那個警察,恐怕就是杜磊。普通的老人哪裏分得清警校生和警察的區别,孤兒院裏的人知道杜磊是警校生,這麽一傳,老人聽成了警察,不足爲奇。
老人仔細地回想,過了很久,他才終于又開口。
和那五個犯罪女人說的一樣,老人也記得杜磊每天都會帶那個孩子出門。老人起的早,前幾年,他的身體還不錯,所以會趁着早晨空氣好的時候出去走走。杜磊每星期都會帶羅夕出去,所以老人每個星期也會遇上他們。
起初幾次老人還記不太清楚,但是連續三年下來,老人的印象就很深刻了。
"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了嗎?"我馬上追問。
老人想了一會:"看方向,他們往西方去了。"
"每次都是?"我問。
老人點了點頭,給我們指了一個方向:"就是那邊。"斤餘反才。
我和江軍謝過老人,馬上朝着西方跑去了。幾年前,這個地方還沒有通公交車,也沒有的士,往西邊是去郊區的位置,那裏的人煙更加稀少。而杜磊自己沒有車,他又帶着一個孩子,肯定走不遠,所以我要去觀察一下,說不定能判斷出杜磊帶着羅夕去了哪裏。
我們一路向西,慢慢地,我們走出了居民區,半個小時之後,我們踏上了泥濘的小道,這裏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大約走了四十分鍾,我們到了一片小樹林。我和江軍伫立在小樹林前,四下觀察了好一會。
"李教授,還往前嗎?"江軍問道。
我們已經走到了接近郊區的位置了,穿過這片小樹林,應該就算徹底出了市内了。幾年前,我跟随警隊出警,曾經經過這片小樹林,所以我對這裏的地形還算熟悉。過了這片小樹林,後面的地勢非常空曠,再往下走,需要走好幾個小時,而杜磊不太可能帶着羅夕到一個大空地上。
"我想,這片小樹林就是杜磊和羅夕的目的地。"我對着江軍說道。
江軍有點不解:"杜磊帶着一個孩子到樹林裏幹嘛?"
我搖搖頭:"不知道,進去看看。"
我和江軍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樹林裏來回走動,但是這片小樹林和其他樹林都一樣,根本就沒有什麽特殊的。我絞盡腦汁,還是沒有辦法想明白杜磊帶一個孩子來這裏的目的。
我微微擡頭,幾日的連綿就此終結,躲在陰雲之中的太陽終于沖破了陰霾,我又想起了夢裏的那段回憶。
看着耀眼的太陽,我微微歎息。
帶着滿心的疑惑,我們回到了市内,随便找了個地方吃過飯,我們又去了醫院。我去醫院換藥,并去見尤旅和孟婷。換過藥,我和江軍進了孟婷的病房,她已經快要可以出院了,但是尤旅還需要一段時間。
孟婷見我們來,忙招呼我們坐下。
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了我的來意。杜磊去孤兒院的那三年裏,孟婷已經和杜磊在一起了,我想從孟婷口中調查一下,看杜磊是否有奇怪的行爲。聽到杜磊的名字,孟婷長長地歎了口氣,但是,不是因爲難過,而已因爲疲倦。
孟婷說,她真的已經累了,她現在隻想過好現在的生活,她要把以前的記憶全部忘記。但是,我總是來不斷地擾亂她的生活。孟婷說話很直接,但我并不覺得尴尬,因爲這關系到杜磊,我必須問。
孟婷看着我:"李可,希望這次之後,你可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杜磊。他已經死了,死在了我的心裏。"
我點了點頭。
孟婷告訴我,在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杜磊總是在午後去找她。在一起的年輕戀人,無一不希望有更多的時間陪着對方,但是無奈,杜磊是警校生,每個星期隻能出一次警校。所以,孟婷異常不解,杜磊明明可以一大早就去找她,但是杜磊從來都沒有這樣。
孟婷也問過杜磊,但是杜磊總說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婷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她爲杜磊着想,所以一直都沒有再細問。孟婷總覺得,隻要等杜磊畢業了,他們的生活就能變得正常起來。
"他從來沒跟你提過他上午的時候去了哪裏?"我問。
孟婷搖頭:"沒有。"
看着孟婷,和前一段時間相比,孟婷的臉色已經好看了很多。孟婷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但有尤旅的開導,她顯得并不那麽難過。
我和江軍站了起來,醫院裏顯得很陰冷,孟叔和孟婷的母親都不在病房裏,據孟婷說,他們正在尤旅的病房,醫生正在給尤旅做進一步檢查。
"什麽時候出國?"我問。
孟婷:"手續正在辦,快的話,兩個月吧。"
我點點頭:"好好休息。"
我和江軍正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孟婷突然又叫住了我們,她猶豫了很久:"或許有件事情對你們有幫助,杜磊他,一直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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