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博士曾經跟我說過,他不希望這項研究成果被濫用。被人用在犯罪上,自然不用說,那是罪大惡極,同樣,劉博士也不希望精神催眠被運用在司法上。司法界一直在争論,如果精神催眠真的能夠實現,是不是可以用精神催眠的方式,讓犯罪嫌疑人說出全部的犯罪過程。
我和劉博士一樣,持反對态度。人的大腦是最複雜的器官。沒有人能确定在精神催眠的過程中會不會發生什麽錯誤,使得犯罪嫌疑人沒有按照原定計劃說出事情的真相。被精神催眠的過程中。犯罪嫌疑人對自己的行爲渾然不知,一旦作出口供,那根本是百口莫辯。
而另一方面,一旦使用催眠術的施術者産生了歹念,那控制司法審判太簡單了。
我一邊回憶着我和劉博士的讨論,一邊被動地接受着溫甯和領導對我說的那些話。終于,在喝了兩杯咖啡之後,溫甯和領導停了下來,該說的他們都說了,他們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等待我的回答。
我沒有任何猶豫:"首先。如果隻是學術上的研究,我非常贊同劉博士能夠把研究成果留傳下來,但是,我覺得這是學術研究機構的事情,而不需要警方介入。"我的意思非常明顯,溫甯聽了之後,臉色微變。
近段時間,隻要我和溫甯提要求,溫甯都會盡力幫我,他的心思我再了解不過,他是想通過我,讓總隊得到劉博士的研究成果。
我又看向警校的領導:"如果是警校想要繼續研究這項成果的話,無可厚非,但是這項成果,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應該适用在司法和偵查領域,所以。溫副隊長,我奉勸你,不要動這個心思,總隊一動這個心思,全國各地的警方都會産生類似的念頭,後果是什麽,你應該清楚。"
我并沒有誇大其詞,B市的刑偵總隊在全國起着表率的作用,溫甯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很顯然,他不同意我的觀點。我知道一時半會沒有辦法說服溫甯,所以我話鋒一轉:"至于我對精神催眠的态度如何。這和劉博士的想法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不能也不會去強迫劉博士,怎樣處置他的研究成果,是劉博士的自由。"
領導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他想了想,說道:"李可,你說的對,劉博士最有可能把研究成果交給你,不管你和劉博士的态度如何,你先把研究成果保存下來再說,不要辜負了劉博士的一番好意。"
我隻是輕輕一笑:"劉博士并沒有直接說過他會把研究成果交給我。"
"你是劉博士最信任過的學生,大家都認爲你最有可能。"領導這樣回答。
劉博士從事偵查心理學、犯罪心理學和精神心理學的研究一輩子了,但是他的親人都沒有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警校領導說劉博士不可能把那麽重要的研究成果繼承給他什麽都不懂的親人。
溫甯和領導還是不肯放棄,我語氣稍軟,搪塞了過去,我知道,如果我反對到底,恐怕他們會糾纏到底。
很快,警校的領導有事離開了,我和溫甯繼續坐在咖啡店裏,我還有事情拜托溫甯。現在,隻要我不提過分的要求,溫甯會全部答應。
我決定下來,好好地調查尤旅這個人,這需要警方的配合。溫甯痛快地答應了,他一直覺得尤旅奇怪,所以爲了防止潛在犯罪,他完全有理由調用一小批警力,配合我進行秘密地調查。木樂溝才。
溫甯當面和我說起當天尤旅從家裏出門的詳細情況,對了一下時間,尤旅出門的時間,竟然正好是我在給尤旅打電話後的五分鍾左右。在尤旅家,我并沒有提這件事,以免打草驚蛇。
那一天,尤旅沒有自己開車,而是選擇了打的。這是溫甯覺得尤旅奇怪的第一個方面,當天,尤旅很明顯沒有喝酒,精神也很好,照理說,爲了方便,尤旅應該自己開車才對。溫甯猶豫了一會,向我說出了他的推測。
B市的車流量很大,的士也非常多,溫甯認爲尤旅心裏有鬼,所以他不敢開自己的車,引起警方的注意。他選擇打的,可以避免警方或其他人通過車認出他,B市的那麽多的士車掩蓋,尤旅還有可能逃過偵查。
溫甯說的不無道理,我讓溫甯繼續說下去。
尤旅打的之後,先去一家花店買了兩束鮮花,那家花店,溫甯時候讓人仔細地偵查過了,花店很普通,花店的老闆也隻是個普通人。買了花之後,尤旅又繼續打的到了一處墓園,尤旅吩咐了司機,所以司機一直在等他。
一開始,溫甯派出的人還不知道尤旅是要祭拜誰,事後通過調查才知道,尤旅竟然去祭拜洪傑了。由于筆仙案,洪傑被槍決了,洪傑本是一名信譽極好的大老闆,犯罪的事實讓他身敗名裂,所以基本沒有人去祭拜洪傑。
祭拜很簡單,尤旅把花放在洪傑的墓前,用手撿起墳墓邊上的落葉和垃圾,鞠了幾個躬之後便離開了。緊接着,尤旅又去了李立人的墳墓前,祭拜的方式同樣非常簡單,我注意到溫甯向我叙說的一個細節:像在洪傑墳墓前一樣,尤旅也用手撿了李立人墳墓旁的垃圾。
尤旅作爲這兩個人的朋友,去祭拜他們,不算特别奇怪,哪怕這兩個人都是罪大惡極的犯罪人。問題就出在尤旅去祭拜他們的時間敏感:我打電話告訴尤旅說要去調查小攀村之後的五分鍾。
我隐隐約約覺得,這兩個墳墓恐怕有問題,尤旅的祭拜太過簡單,但卻都撿了垃圾。我暗自決定,一定要到那兩個人的墳墓找找線索。
溫甯繼續告訴我,尤旅去了兩處墳墓之後,他就又打的一一到居住在B市的那些畫家家中去了。溫甯派出的人不可能跟進那些畫家的家中,所以尤旅去那些畫家家中究竟幹了什麽,溫甯也不知道。
隻是,尤旅在去每個畫家家中前,都會經過水果攤買一大袋水果。
"水果?"我反問。
溫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沒錯,水果用袋子裝起來,尤旅進畫家家中前提着水果進去,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我在想,如果尤旅心裏真的有鬼的話,問題會不會出現在水果上。"
如果是在平常,尤旅去拜訪别人,買袋水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當天,尤旅沒有自己開車。如果是尤旅自己開車的話,他隻需要經過一家水果店,一次性把水果買齊,再一一經過畫家家中就行了。
可是,尤旅卻打的到那麽多畫家家中,去之前,他還得在畫家家附近找水果攤,這簡直太麻煩了。從這就能推斷出來,尤旅不自己開車,絕對有問題。
我們假設的條件是建立在尤旅心裏有鬼的基礎上的,那麽多畫家,都和尤旅是一夥的,不大可能,畢竟他們都在B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按照之前的分析,那些畫家中可能隻有一到兩個和尤旅一夥,但是尤旅爲了幹擾警方,所以一下子去了很多畫家的家中。
而那些水果,可能就是傳遞信息的媒介。
"那些畫家,你調查過了嗎?"我問。
PS:
第三更。今日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