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諾和母親談得笑逐顔開,我也難得地露出了笑臉。沒一會,母親帶着沈諾進了房間,客廳裏隻剩下我和江軍兩個人,我們不再僞裝,臉上的愁雲又爬上了眉梢。不久之前,我帶着江軍離開B市,我們去了許伊的老家。在後山的墳墓上,江軍也看到了那個名字:許嵘峥。
許嵘峥。正是許伊的父親。
記得幾年前,許伊帶着我第一次去她的老家祭拜她過世的父母時,天正下着綿綿細雨。時值秋季,陰沉沉的天讓整個後山都顯得異常壓抑,許伊站在她父母的墳前,哭的梨花帶雨,我輕輕地摟住許伊的肩膀,目光落在了許伊父親的墓碑之上。
許伊父親的名字很特殊,許伊告訴過我,她的父親原本不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是她的父親後來改過的。峥嵘。形容山勢高峻突兀,比喻不平凡,超越尋常,而許伊父親的名字正好是"峥嵘"一詞倒着寫:嵘峥。
那麽,許伊的父親改這個名字的寓意何在。
那次祭拜,我就住在許伊的老家裏,許伊從她家裏給我翻出了很多她父親和母親的照片,從照片之上,我看到了許伊父親和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許伊的母親并不漂亮,但卻非常幹淨清秀。
許嵘峥很高很瘦,戴着斯文的金絲眼鏡,僅僅從外表上就能看出來,許嵘峥很有涵養。果然,許伊告訴我,許嵘峥是高中文化,按照年齡推算。在許嵘峥才十幾歲的時候,高中文化程度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許嵘峥年輕的時候,家境非常貧寒,他和許伊的母親相遇相知,最後結爲夫婦。許伊的母親姓崔,是北方少數民族人,許嵘峥和崔芸伊渡過了年輕時最艱苦的歲月,後來,他們生下了許伊。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知道原來許伊的名字也有特殊的寓意:以父之姓,冠母之名。許嵘峥的姓,加上催伊的名。這才有了許伊的姓名,這讓我更加确定,許嵘峥在起名字的時候,仔細地考量過。
這也說明他改嵘峥這個名字,并不是一時興起。隻是我問起許伊,許伊卻告訴我,許嵘峥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嵘峥這兩個字的意義。
從字面上去理解,嵘峥是峥嵘的相反,峥嵘比喻不平凡,嵘峥就應該比喻着平凡,可是,許嵘峥真的平凡嗎?
從尤旅告訴我十幾年前的綁架事件之後,這個念頭就一直萦繞在我的腦海之中。江軍的歎息打斷我的回憶,江軍安慰我: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尤旅也不能确定那個人姓什麽,說不定隻是巧合而已。
我揉着太陽穴,很久沒犯得頭疼再次糾纏着我。真的是巧合嗎,巧合的事情已經太多了,牽扯進陰謀的人越來越多,許伊已經确定被卷入了案子的漩渦,而尤旅又告訴我,有一個叫嵘峥的人在十幾年前參與了布局,而許伊的父親,也叫嵘峥。
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我已經基本确定下來,如果尤旅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口中的那個嵘峥,恐怕就是許伊的父親。而許伊會卷入案子的陰謀漩渦,或許也是自她父親那裏開始就決定了。木樂溝巴。
現在,我隻能希望尤旅是别有目的,從而編造出了這樣的謊言。
門鈴聲響了,我和江軍同時望向房門,看看手表,正是下午三點鍾,如果我推測的不錯,來的人要麽是溫甯,要麽是警校的領導。江軍起身起開門,果然,和江軍一起進客廳的,是溫甯。
溫甯帶着笑臉來和我握手,坐下之後,溫甯開門見山,他想拜托我去和劉博士見面,并獲取劉博士的精神催眠研究成果。溫甯愁雲不展,我們回B市的那天,溫甯也派了人到火車站接我們。
和他預料的一樣,有一大堆科學研究機構、鑒定中心和醫學研究機構都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涉及到科學研究成果,溫甯沒有辦法動用行政力量将那些人全部驅逐,這也是讓他心煩的地方。
"李教授,刑偵總局對這項研究成果,勢在必得,所以,徐總隊長命令我來找你。"溫甯一臉嚴肅:"你可能不知道,劉博士又住院了。"
溫甯的話讓我心中一驚,我趕緊問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溫甯告訴我,就在今天上午,劉博士在研究室裏暈倒,随後被助理發現,送到醫院之中,醫院對劉博士進行了搶救,命是救回來了,但是劉博士還在昏迷着。
"醫院方面診斷是腦溢血,劉博士的年紀大了,醫生說這次能救回來,下次就不知道了。"溫甯歎了一口氣。
我立刻起身,跟母親和沈諾打了招呼之後,我和溫甯離開了警校,我把江軍留在了家裏。在溫甯的車上,溫甯詳細地跟我說了醫生的診斷的結果,劉博士身體虛弱,搶救之後,醫生斷言,劉博士醒來可能也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警校給劉博士安排了全醫院最好的病房,目的就是希望劉博士能活得更久。
病房外面圍了很多人,這些人我都見過,在火車站圍住我的,就是這些人。看到我來了,所有人都激動起來,當然,我了解他們的心思,這些人一定都去拜訪過劉博士,我對劉博士比較了解,他不可能見這些人。
這些人沒有辦法見到劉博士,更不要說從劉博士那裏得到精神研究成果了,所以他們把希望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病房外面有溫甯安排的警察,警察把那些人全部的擋在了外面,進了病房之後,門被溫甯關了起來。
病房之内竟然也有不少人,除了警校的領導,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人正圍坐在劉博士的病床邊上,溫甯悄悄告訴我,那些人是劉博士的親人。那些人朝我微微點頭示意之後,又陷入了哀痛之中。
隻見劉博士正躺在病床之上,偌大的病房之中,隻有一張病床。病床的被褥潔白似雪,整個病房,全是一片白茫茫,而劉博士的頭發也和那白色一樣,滿是歲月的顔色。劉博士的臉龐塌陷,許久不見,劉博士比以前顯得更加蒼老。
劉博士的嘴上戴着氧氣罩,手上插着一根細長的針管,藥水正一滴一滴地通過細管進入劉博士的身體裏。病房裏沒有人說話,劉博士安靜地躺着,表情安詳,如果不是身在醫院和他身上的醫療設備,我們甚至會以爲劉博士隻是睡着了。
"李可,醫生說劉博士兩天之後會醒來,但是可能出不了院了。"警校的領導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在病房裏陪了劉博士好一會,領導和溫甯帶着我出了病房,一出病房,圍在病房外面等候的那些人就湧了上來。溫甯的暴脾氣上來了,走廊的過道裏人來人往,溫甯一聲怒吼:"你們有完沒完!"
溫甯的怒火起了作用,趁着大夥發愣的時候,我們迅速離開了醫院。
領導和溫甯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店,溫甯一坐下就開始抱怨那些人的煩人舉動,抱怨結束之後,領導和溫甯開始輪番對我進行精神轟炸......
PS: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