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問我怎麽回事,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讓她在蕭家外等我一會。我回了一趟駝子家,取了我和沈諾所用的兩柄手電筒,這兩柄手電筒是村民借給我們的,沈諾茫然地看着我,問我要幹什麽。
我帶着沈諾進了蕭家大院,再去看台階上的兩道痕迹時,它們已經幾乎要看不清楚了。昨天夜裏,狂風大作,台階上的積塵被吹起來。那兩道痕迹也被掩蓋了,但是那兩道痕迹的模樣,卻非常清晰地印在我的腦袋裏。
我站在台階前,面對着井和蕭家大院的大門,蕭家大院裏的宅子,就在我的身後,大門、井和我,正好成爲一條直線。我找準了位置,把手電筒順着那條直線,放在了我身後的台階之上。
兩支手電筒的筒頭?發光的一側?,對着蕭家的宅子,筒尾對着井和蕭家大院的大門。沈諾愣愣地看着我,看着我嘴角的笑,沈諾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兇手正是借着人的本能,毫不費力地讓駝子落入井中的。
再把手電筒拿起來,台階上又留下了兩道痕迹,那兩道痕迹,和昨天我們在台階上發現的痕迹,形狀非常相似。手電筒的筒頭比較大,是一個凸起的圓柱體。筒身和筒尾則呈一個比較細的圓柱體。
因此手電筒放下的時候,隻有筒頭圓柱體的側面和手電筒的筒尾的一部分會落地,筒身和地面是不接觸。每道痕迹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一厘米長,半厘米寬的類長方形,這便是手電筒的筒頭接觸地面時候留下的,而另一部分是在類長方形下方十厘米的地方。呈一條幾乎沒有面積的細線,那便是筒尾留下的,那十厘米,是筒頭和筒尾的之間的距離。
駝子死的時候,是晚上,駝子在去那間沒人住的屋子休息時,必須要經過蕭家大院,這個時候,駝子提心吊膽,緊接着,兇手從駝子的側面将駝子本能地吓進了蕭家大院的門檻裏,再之後。駝子無路可退,因爲兇手繼續在駝子身後吓他。
這個時候,兇手再次利用人的本能,讓駝子順着蕭家大門、井和手電筒所在位置形成的直線跑。至于兇手是怎樣利用本能的,更加簡單:光源。當時,夜黑風高,蕭家大院前的那片空地,沒有光根本就看不清楚,兇手事先在井後、宅子前的台階處放置了兩柄手電筒。
手電筒是打開的,所以那個方向有光源,駝子雖然被吓住了,但是他的大腦沒有停止思考,人的大腦在非常短的時間内,能自主地判斷出應該往那個方向跑。隻有那個地方有光,能看得清,所以駝子本能地就往有光的地方跑了。
而手電筒筒頭,即發光的一側是對着宅子,而不是對着井的,所以駝子隻能借着光線看到宅子的門,而看不到手電筒筒尾對着的那口井,也就是說,井處于光線的盲區。駝子沒有進過蕭家的大院,經過大院門口的時候,頂多也隻是匆匆瞟上一眼。
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又怎麽可能會知道他跑的方向,正有一口井壁非常低的井等着他呢。
于是,駝子自己跑到了井裏去。按照時間推算,從駝子在蕭家大院外被吓住,再往宅子的方向跑,最後到落井,應該隻需要十秒鍾不到,駝子受了驚吓,也許忘記呐喊,也許他呐喊了,但是,村民住的地方都在距離蕭家大院很遠的地方,沒人能聽見。
駝子落井之後,聲音就變的更小,這個時候,兇手隻需要搬幾塊大石頭往下砸,駝子死亡,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昨天夜裏我注意了一下,村民家裏的手電筒都長一樣,留下的痕迹也都一樣。"沈諾說道。
這種手電筒的質量不好,是最便宜的一種,舍得買手電筒的村民,自然都會選擇這一種,所以想要通過手電筒的形狀和型号找到犯罪嫌疑人,比較困難。因此,沈諾立刻放棄了這種想法,她提出另外一個問題:兇手是用什麽方法吓住駝子的。
正如之前所說,蕭家大院外沒有一個可以供人隐藏的地方,并且,要将駝子吓得往大門裏面跑,那個人勢必要站在正對大門的地方,當駝子經過那個人和大門中間,他們兩個人和大門呈一條直線的時候,那個人才能将駝子吓得往門裏跑。
而且,那個人和駝子距離的位置不能隔的太遠,否則駝子完全有時間選擇其他方向跑,而不是本能地往吓他的人的相反方向跑。在這種前提條件下,駝子經過門外的時候,肯定是有發現那個人的。
"所以說,那個人,是等着駝子走到合适的位置的時候,才吓他的。也就是說,駝子在那個人沒有實施吓人行爲的時候,是沒那麽害怕的。"沈諾說道。
我點點頭:"不要忘記駝子當時的心理,在沒被吓住之前,他也是警惕的,我們可以據此,分析那個人的特點。"
首先,假設那個人隻是一個普通的村民,經過蕭家大院,駝子的心裏害怕,這個時候,如果看到一個普通的村民,哪怕是讨厭他的人,駝子的心裏都會心安一點,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好。而這種情況下,那個人突然吓住村民的可能性就會變的很低。
所以,這種可能性比較少。
再作另外一個假設,那個人原本就是駝子比較害怕的人,但駝子害怕的程度,還不至于看到他就跑。這樣的人,目前村子裏已知的有蕭老和大壯,所有人都害怕這兩個人,但畢竟過了十幾年了,看到這兩個人,大家都隻是盡力避開,而不會一下子就吓的魂飛魄散。
所以,我認爲對方是大壯、蕭老或者類似他們兩個人的人。據此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駝子經過蕭家大院的時候,那個人就站在事先計劃好的位置,駝子遠遠地就看到了他,于是,駝子暫時停下了腳步。
那個站着,一定和平常讓人害怕的樣子一樣,駝子心裏有些恐懼,他的心底是矛盾的,他在考慮要不要往前走,終于,一整日的疲勞幫助他做了決定。駝子覺得隻要自己快步走過去就不會有事,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人奇怪的樣子了。
于是駝子一邊快步地往前走,一邊警惕着那個人。狀司土巴。
就在駝子走到指定的位置時,那個人利用聲音、動作或者猙獰的面容,對駝子實施了吓人的行爲。駝子平日裏害怕那個人,隻是因爲他們舉止奇怪而已,那個人從來沒有吓過村民。突如其來的驚吓,一定讓駝子魂飛魄散,他來不及多想,本能地往那個人相反的方向跑。
就這樣,駝子自己掉入井中,喪了性命。
這種假設是成立的,也是合理的。
"那那個人,究竟是蕭老,還是大壯?"沈諾問道。
我們本身就非常懷疑大壯,蕭老我們也懷疑過,經過昨天夜裏的事情,我們對蕭老的嫌疑減少。但現在,蕭老又重新被納入非常具有嫌疑的人群之中。
"還需要進一步調查,除了這兩個人,還有人具有嫌疑......"我回答沈諾道。
PS:
第三更。